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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之前滿腹怨懟,不滿于他的私心和不為自己考慮,見到他真的要親手揭露楊瑞琪,姜僑安也難免覺得十分過意不去,畢竟兩個人的感情頗深,她并不愿意逼他做不愿意的事兒。順從地躺下后目送他出去,她卻到底沒有說出那句“對不起”。 時墨馳離開后不久,姜僑安就接到了楊瑞琪的電話,她怕情緒起伏對寶寶不利,原本并不想接,無奈楊瑞琪鍥而不舍,一個接著一個地打過來,便只好按下了接聽,聲音冷淡地問她有何貴干。 沒想到楊瑞琪一改常態,不止不再趾高氣揚,更是啜泣不止地連連道歉,姜僑安一時沒能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自作孽不可活,沒臉見人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我還以為像你這種什么壞事兒都做得出的人早就不知道什么叫臉面了呢。” 楊瑞琪見她并不肯松口,漸漸止住了哭泣,擲地有聲地說了句:“姜僑安,你會后悔的。”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姜僑安一早就料到楊瑞琪并非真心悔過,只覺得她實在是滑稽可笑。 時墨馳向來守時,此次卻足足遲了半個多鐘頭才趕到約定的茶社。一路上他一再告訴自己無論從情感還是道義上自己的決定都是正確的,卻仍舊覺得有愧于悉心照料了自己二十年的楊瑞琪。 從昨晚到現在,楊瑞琪打了不下二十通電話給他。做出決定之后,時墨馳覺得無顏以對,一直沒有接聽,猶豫了一刻,他到底撥了回去。 聽到時墨馳正要去見報社的人,楊瑞琪無比錯愕,沒等她開口,他便先說:“我知道您也許不能原諒我,可是您從小就教育我做人要有擔當,要敢正視過去。您昨天不是告訴我這些年一直覺得不安,一直覺得有愧于我姑姑,只是礙于面子才沒向僑安道歉?把真相公布了或許您就不會再惴惴不安了,對您來說,面對當年的事兒一定比隱瞞逃避偷偷自責更好。” 楊瑞琪怔了許久才喃喃自語:“mama真沒想到呀……” 放下電話,時墨馳的心情更加沉重,見到已經在包廂里等待了多時的王總,寒暄時也沒能擠出一個笑容,王總年近五十,讓長者等自己總是不禮貌,握手時時墨馳連說抱歉:“路上堵車,等下我做東當賠罪。” 王總并不介意,哈哈一笑地說:“你爸爸倒是非常有時間觀念的人,開會時無論是誰,哪怕晚到一分鐘也絕沒有好果子吃,看來他是慈父,對待兒子和下屬用雙重標準。” 時墨馳沒有開玩笑的興致,再次道了聲抱歉后簡明扼要地講訴了事情的大概。 王總沒想到竟和時夫人有關,擔心稍有差池會惹怒時拓進牽連到自己,很是為難,暗暗后悔沒有在電話里推諉,面上卻仍舊是笑的:“怪不得你爸爸的秘書早晨親自打了個電話給我,要不是你昨天就說了有私事要我幫忙,接到他的電話我準得以為下面的人惹什么事了。放心,我有分寸,除了令姑母,報道上不會出現其他時家的人,這件事情的關注點在獲有影響的國際大獎的作品系抄襲和三十年前破壞被抄襲的原設計師的婚姻上,再把楊女士后來的婚姻生活刻意淡化,絕不會有人關注。” 時墨馳“嗯”了一聲:“那就麻煩您多費心了。” “放心,新聞稿我會找個穩妥的資深編輯負責,刊登之前先拿給你父親審閱。” “這倒不用,您把關就好,我爸應該不想看這些。” 王總怕擔責任,自然不肯:“我一定是要親自把關的,如果你父親抽不出空,發之前我就拿給你過目好了。” 午飯時間,王總將記者與編輯一同叫了過來,聽完大致的事件,記者十分興奮:“下午先在網上稍稍地爆料一下,等把關注度聚起來,明后天再連續來個整版的前因后果,既是大新聞又是獨家,銷量一定大增。” 見到時墨馳連連皺眉頭,王總立刻瞪了他一眼,記者嚇了一跳,干笑著說:“時副總大義……” 說了一半,他才反應過來不對,便沒有說下去。 “大義滅親嗎”時墨馳倒沒惱,只笑了笑“我現在才知道做到這四個字有多么不容易,光是聽到都覺得是在罵自己。” 從飯店出來,時墨馳就給姜僑安打了個電話。 “已經談妥了,不會提到家里。下午網上會先有一兩條簡單的新聞爆出來,正式的報道在明天或后天。我回公司了,晚飯去醫院陪你吃。” 掛上電話,他只覺得身心俱疲,讓司機把車開回去,一個人沿著河岸走了許久。 下午四點,報社給時墨馳發了條簡要的新聞,大意是著名設計師楊瑞琪的獲獎成名作品彼岸花開被指抄襲,時墨馳回了電話過去表示沒有異議。 通話還未結束,藍懿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時墨馳切了過去,只聽她焦急萬分地說:“時墨馳,你快到醫院來,你mama要跳樓自殺!” 時墨馳知道她并不是會大驚小怪的人:“你在她身邊嗎,先攔著她,讓我跟她講話。” 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換到楊瑞琪手中,待她講完,時墨馳趕緊說:“您別這樣行不行,先回去……好,我都答應您……我不會也不準她去……可以,我馬上把錄音交給您,您先讓藍懿帶您回去……” 放下電話,他立刻給王總打了回去:“我這兒臨時出了點狀況,新聞推到兩天后發,您找張新的記憶卡把錄音復制上去,我有點用,這就過去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