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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墨馳沒有回答:“都過去三十年了,如今再為了往事生氣傷身體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你要是因為這個對她心存芥蒂,以后少接觸便是了,我爸爸還病著,家中不和睦,總不是好事,你權當是為了我,偶爾遇見,就在大面上敷衍敷衍。” 姜僑安看了時墨馳數秒:“不能就這樣算了,我要告訴爺爺奶奶和你爸爸,不能讓他們以為是我mama做的,我絕不愿意她死后還替詆毀她的人背黑鍋。” 聽到這一句,時墨馳著實頭疼,用手按了按太陽xue,說:“……先別鬧到家里,我們去找她問清楚再說行不行?上次的事兒差點要了奶奶的命,你也不是不知道。” 想到這一層,姜僑安沒有出聲,片刻之后才說:“我至少要告訴你爸爸,楊瑞琪絕不簡單,她嫁給我爸爸的理由根本不是什么為了照顧我,她會有那樣的好心就不會讓我mama替她背黑鍋了。” 時墨馳看了眼那本日記,重新擁住姜僑安,口氣溫軟地避而不談這件事:“我只是不想打破得之不易的平靜,你要做什么都好,只是別生氣。” 實在太了解,姜僑安豈會不知道他的用意,她往后退了一步,輕輕掙開他:“什么事我都可以為了你退讓,只這一件不行,對不起墨馳,沒有商量。” 話不投機,一整個下午,姜僑安都躲開了時墨馳,關上書房的門,細細翻閱這本日記,想查清后來的事兒。 之后的事情與楊瑞琪描述地大抵一致,爆出與姜震相戀的事情后,時郁潔和父母的關系逐漸惡化,終于離家出走連哥哥的宿舍也不回,搬到了楊瑞琪那兒。 唯一有出入的便是,楊瑞琪開始對珠寶設計并不感興趣,她還曾極力勸說時郁潔不要丟掉眼前的工作機會與姜震去香港。 直到后來楊瑞琪才突然說自己也很有興趣去外面學些東西,只是家里不贊成她放棄留校任教的資格,不肯出錢,所以沒有足夠的學費。在這件事情上,她與時郁潔還起了爭執。 時郁潔在日記中說,“琪琪什么都好,就是太愛多心,這個專業前途未卜,我勸她這一期先別參加,等我念完回來如果真的有收獲再過去,我全是為了她著想,留校的名額那么珍貴,她父母又不同意,和家人鬧翻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可她卻誤會我有了姜震就想甩掉她不理,以為我嫌她礙事才不贊成她也一起去香港,怎么會呢,倒是姜震真的不太喜歡她總和我們一起看電影吃飯,姜震說了很多次讓我跟她講別再跟著來,要是讓琪琪知道,她會生氣的。可是不說姜震又會生氣,得快點給琪琪找個男朋友才行。” “琪琪生氣了,我覺得那個人挺好的呀,哪有配不上她,我什么時候侮辱她了,我也有點生氣,可是算了吧,爸爸mama都不理我了,我不想她也不理我。我和姜震說了出錢讓琪琪一起去香港的事,姜震不太樂意,不過怕我不高興最后還是同意了,以后得把這筆錢還給他。姜震對我真的挺好的,我以后不能再想著哥哥了,其實我已經很久都沒想起他了。過幾天小墨馳就要滿一周歲了,離得那么近,要不要帶著禮物去看看他們呢?還是不要去了,他們一定不想見到我吧。” 1983年的最后一則是,“哥哥嫂嫂知道我后天就要走了,就帶著小侄子來看我了,還塞了五千塊錢給我,那么一大筆,我本來不要的,他們走了之后我才發現還回去的錢又被藏到了行李箱的暗格里,應該是嫂子藏的,她其實挺好的,我以前不該討厭她,可是道歉又不好意思。小墨馳真可愛,又軟又香又聽話,我還偷偷捏了捏他的小雞雞,哈哈哈。以后我和姜震的寶寶一定更漂亮,姜震比哥哥好看,不過不能讓他知道,他知道了準該得意了。” 看到這里,姜僑安才終于完全確定,楊瑞琪說mama和爸爸在一起只是為了與家里作對,純屬無稽之談。 49 時郁潔過的快樂時幾乎從來想不起記日記,在香港的半年只寫了兩條,一條是23歲生日的心愿,一條寫于回程前。 她說,“我真懶,我應該多記一些,等老了之后,可以和姜震曬著太陽慢慢回憶往事。” 只可惜,她與姜震都沒有等到變老的那天,姜僑安這才明白,“死于青春”這個詞,原來并不浪漫。 回來后的一段便是如楊瑞琪說的那樣,兩人為了在一起,持續不斷地和雙方家庭斗爭,時郁潔雖然不理解,卻自始至終只抱怨過一句——“爸媽怎么能這樣呀,他們怎么能這樣說我和姜震。無論如何我們都是要結婚的。” 1984年的深秋,初墨去世,時郁潔在日記中寫,“天啊,嫂嫂怎么會突然死了呢,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她才28歲,我還沒來得及和她道歉,小墨馳才兩歲半,哥哥得多傷心。” “我不明白姜震為什么這么生氣,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大哥的秘書說他發燒了,小墨馳一直哭,家人中只有哥哥嫂嫂肯理我,我又欠了嫂子那么多,這種時候當然要過去照顧他們一陣兒的!我又不知道他出差會提前回來,還買了婚紗戒指想給我驚喜,我明明已經留了紙條,還交代了琪琪告訴他,有什么好著急的。這是姜震第一次沖我發脾氣,要記下來,等他不生氣了再算賬。” “哥哥不吃飯,小墨馳還一直哭,我還是不要和姜震生氣了,打電話過去哄哄他,能平安的在一起多幸福,如果我死了,姜震也會這么傷心吧,要是他出事,我一定活不下去的。呸呸呸,童言無忌,不會的,都會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