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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因大概是她這輩子唯一虧欠的人。 只是對方是他,大概還是虧欠下去的好,她越是在這種時候巴巴的跑去照顧,對他來說就越是種莫大的殘忍,更何況還有時墨馳,她不愿意讓時墨馳誤會,更不愿意讓他不開心。 周穎柔常說她可怕,小小年紀就冷靜得嚇人,似乎從不沖動,任何時候都能鎮定地分析出利弊,姜僑安想,也許周穎柔是對的,換作了感性的穆嫣或周婉悅,大概會第一時間愧疚到流眼淚,想也不想地就奔去照顧,怎么會像她這樣沉得住氣地計算去與不去哪一種對穆因來說更好更合適。 她這輩子唯一一次不計后果的沖動便是頭腦一熱地同時墨馳和好,而穆因,她實在是沒有能力再顧及。 姜僑安狠下心地當作并不知情,正要出門采購家裝飾品,穆因的電話就打了進來,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接了。 “打電話給你了?我以為只有女人愛大驚小怪、夸大其辭,原來男人也一樣,哪有那么離譜,你千萬千萬別來醫院,我正要回家呢,我這么多年沒打過針,特別有效,已經全好了。” 她頓了一下才說:“我沒要去,正準備出去選花瓶和油畫。” 穆因那邊突然沒了聲兒,隔了三秒才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我就是怕你撲個空,那就好,你忙吧,我這就去辦出院手續,以后再聊。” 她晚掛了一秒,所以聽到了護士在一旁說:“出什么院呀,你今天還有兩針沒打呢!” 放下電話,姜僑安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是淚痕,什么叫自責不已,什么叫悔不當初,如果穆嫣一走她就搬出去,哪里會有如今傷害。 于她來說,穆因就是溺水時的一根浮木,依賴著他的溫暖,她才得以上岸,可惜他卻被她拖累到沉了底。 緣分的確值得感嘆,如果當年周婉悅沒多說那句“這是我meimei”,他們也許可以成為一對,他不會再次淪為旁人愛恨糾葛里的背景,她也會擁有一個相對溫存的少年時代。還有時墨馳,時墨馳更不會倒霉地被她遇到被她利用,等了一個不值得的人整整四年。 只可惜還有一個爛俗的句子叫“沒有如果”,所以這世上的圓滿才沒有那么許多。 她終于沒有了去挑花瓶油畫的興致,空坐了一會兒,仍是決定去看望穆因。 ☆、25 因為大事上瞞了時墨馳,小事上姜僑安無論如何也不肯再騙他,所以當他問起穆因時,她連自己曾想過既然不能復合,不如干脆與溫和的穆因在一起也沒有隱瞞,其結果卻是時墨馳更加介意這個人。 姜僑安考慮了一下,認為實在沒有特地打電話過去告訴時墨馳自己要去照顧生病的穆因的必要,時墨馳的工作一向忙碌,難得覓得半刻清閑,又何必給他添這種堵? 姜僑安聽說過掩耳盜鈴的笑話,但卻更了解時墨馳的性子,猶豫了半刻,便只在桌上留了張紙條講明了大致的情況,心存僥幸地想,自己先去照顧穆因,如果他能很快出院最好不過,如果不能就干脆通知穆嫣,讓穆家派個可靠的人過來。時墨馳還要兩天才會回來,在那之前自己一定可以處理好這件事兒,他不知道便罷,如果知道了,事前就留過紙條也不算瞞他。 時墨馳家連米都沒有,姜僑安先去買了些菜,煮清淡的菜粥的同時又紅燒了一只鴿子,找不到保溫瓶便暫且用了楊景涵的。 正要出門,時墨馳家的座機突然響了,她剛想接,又極快地反應了過來,除了他的家人,知道這個號碼的了了無幾。 ********* 姜僑安到達醫院的時候,穆因正在打點滴,見到她進來,他先是意外,復又有些尷尬。 “你不想我來也不用騙我說要出院了。”姜僑安將飯盒放到一邊,笑著替他解圍。 “你不是要去買東西?” 姜僑安沒有回答,用開水燙過碗筷,擰開保溫桶倒了半碗菜粥,又撕了幾片鴿子rou,拌好了放到穆因的手中:“趁熱吃,你用的這個藥最刺激胃,中午又剛吐過,空腹容易犯惡心。” 穆因正要吃,她又想起了什么,暫且收回了那碗粥,先倒了杯溫水讓他漱了口,再濕了條熱毛巾遞給他擦臉和手。 喝過粥,穆因身體上的不適減輕了大半,心中的難過卻更勝一籌,見姜僑安又要動手倒粥撕鴿子,便立即阻止:“別麻煩了,我已經飽了,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姜僑安看了看手中的碗:“這才吃了多少,你的胃現在一定不舒服吧,燒了那么久,不多補充點營養怎么行,是不是不合胃口?你想吃什么,我現在回去做,太油的可不行,雞湯面吃不吃?” 穆因沉默了一陣,終于實話實說:“因為太好吃所以才沒胃口。” 姜僑安何其聰明,只用了一秒便悟出了他話里的意思,卻只好笑著打岔:“中午才說過自己不是小孩子,下午就進了醫院,看來逞強的確沒有什么好處。” 穆因并不接話,再次催促她走:“時墨馳快下班了吧,你不用回去?這里醫生護士一大堆,單位的同事也一個接一個的來探病,你不必這樣麻煩的。” “他出差去了,這幾天都不會回來。我自己呆著也是無聊,不如留在這兒,以前我生病,你也沒少照顧的。” “你和他之間的問題,全都解決了?”忍了又忍,他仍是問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