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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各忙各的整整半周沒見,這天下了課,阮夏一時興起沒去練琴,搭地鐵去了傅岳的辦公室。 這座城市飄起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阮夏推開傅岳辦公室的門時,滿身都是風雪的氣息。 整間律所敢不敲門就直接進的只有黎錚,傅岳最煩工作的時候被人吵,皺起眉頭正要說話,看到來人竟是阮夏,眼中的煩躁立刻化為了驚喜。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夾滿臉笑意地迎了過去,看到她濃密的睫毛上凝著的水珠,問:“下雨了?你怎么來的?” “搭地鐵啊,出租車都等不到,是下雪了好不好。” 傅岳往窗外一看,霓虹映著白雪,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天地竟換了副容顏。 室內太暖,積在絨線帽子上的雪化得快,傅岳替她摘掉帽子,觸到濕漉漉的水汽,心疼不已:“明后天一起去選輛車子。” 短短一年的時間經歷兩次車禍,阮夏心中的陰影尚未清除,聞言便只搖了搖頭。 她的頭發(fā)長得快,眨眼間短發(fā)便已及肩,傅岳用電壺煮水泡了壺暖胃的紅茶,倒了一杯遞到她水中,說至多兩個鐘頭就能一起回家。 “公事就不能等明天再做嗎?我好餓。” “明天一早要出差,想吃什么?我讓nicole去買。” 見阮夏噘著嘴不理自己,傅岳沖她笑了笑:“下周我生日,想空出兩天,所以這周天天加班。” “傅叔叔一把年紀了,還看重生日?” “有驚喜要給你。” “你生日給我驚喜?”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歡看你高興。” “要不要這么假……”阮夏“切”了一聲,嘴角卻不由地上揚。 傅岳猶豫了一下,關上電腦,把文件和移動硬盤放進公文包:“走吧,帶你吃晚飯。” “不是還要兩個鐘頭嗎?” “先吃飯,晚點再說。” 傅岳有強迫癥,很不習慣把工作往后拖,因要外出幾日,待阮夏睡著后才去書房繼續(xù)處理公事。 第二日一早,不等阮夏起床,他就趕往了高鐵站。 阮夏上午沒課,便約了江以蘿逛街為傅岳選禮物。 正要出門的時候,她的手機進了通陌生號碼的來電,按下接聽后,聽到對方用英語問好,她怔了怔才問:“你是?” 對方陰陽怪氣地一笑:“你不記得我了?上次算你命大,她又想要你的命……” “什么意思?你說誰……” “你是記性不好,還是心大?” “誰想要我的命,我舅舅?” “你舅舅?”聽到這話,對方有些詫異。 …… 掛上電話,阮夏只覺滿身寒意,她第一時間給傅岳打了通電話,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她又變了主意,傅岳不在本地,說給他聽只能害他白白擔心。 定了定神,阮夏給李宵打了通電話,說明事情的經過后,李宵吩咐她不要隨意出門,問清她的住址,很快和同事一起趕了過來。 對方讓她兩個小時后帶上錢到一間咖啡館找他,阮夏在李宵及他同事的暗中保護下提前半個鐘頭到了約定的地方,等了一個多鐘頭,卻不見有人過來。 等不到人,阮夏跟著李宵回去做過筆錄,只能暫且作罷。 她不敢自己呆在家里,便住進了樓上黎錚和江以蘿的公寓。 晚上九點,李宵給阮夏打了通電話,給她打電話的英國人找到了,不過人已經墜亡,手機不在他的身邊,唯一的線索就是他死時身上的衣物與約定見面時告訴阮夏的寶藍羽絨服和黑色牛仔褲相符。 阮夏在黎錚的陪同下認尸,她的膽子再大,見到這種場景,也忍不住反胃發(fā)抖。 “你就一點印象都沒了?”上車前,黎錚又問了一次。 阮夏搖了搖頭:“他說我給過他錢,這次要付雙倍才說,我真的不記得了,車禍前一個月我喝了太多酒,記憶很模糊……早知道會變成這樣,上午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多問幾句就好了。” “合著你就光記得我以前的黑歷史了……”瞥見阮夏難看的臉色,黎錚收起了調侃的語氣,說,“我給傅岳打過電話了,他馬上就回來。” 傅岳趕到黎錚家接阮夏的時候已經十一點過半,看到阮夏臉上的失魂落魄,他不忍心責怪,口氣溫軟地說:“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怕你在外頭擔心。” “擔心算什么?你有事不才是真的要了我的命?” 因為阮夏的記憶缺失了一塊,在電話里那人又沒說清,不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誰,傅岳不敢大意,回公寓收拾東西準備帶她暫時住到酒店去。 認尸的時候阮夏受了些刺激,不敢獨處,傅岳在衣帽間收拾行李的時候,她寸步不離地跟在他的身邊。 傅岳疊襯衣的空檔,她百無聊賴地一件件翻看他的外套,觸到一件深灰色的,阮夏的手頓了頓。 他的衣物向來纖塵不染,可這一件不但有褶皺,袖口處還有一大塊干硬的地方。 見阮夏取下了大衣,傅岳笑道:“這件衣服是出車禍那天穿的,上面有咱倆的血,所以沒洗也沒丟。” 阮夏依稀記得,猛烈的撞擊后她被卡在車里動彈不得,重傷的傅岳清醒后,曾忍著內臟破裂的劇痛,掙扎著到她的車前查看她的情況,直到救護車趕來,他一直隔著打不開的變形車門握著自己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