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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晚了,你為什么非要我出來。” 李慕江看著一臉不情愿的她笑道:“我的工作八點半才結(jié)束,本來想直接來的,怕你又說我身上有酒味兒,就先回家洗了澡換了衣服,所以才到現(xiàn)在。” 半小時后,他將車開到了欣瑤的大學。 欣瑤奇怪地問:“來我們學校干嗎?” 李慕江沒有回答,替她開了車門:“下來走走吧。” 宿舍樓十點就關(guān)門了,因此偌大的校園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走動了。十月中下旬雖然不算冷,夜晚的空氣卻也微微有些涼,李慕江將淺米色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披到了欣瑤的身上。 “走吧,我們?nèi)ハ阏翗淠莾骸!彼麪科鹆诵垃幍氖终f。 她頗為意外地問:“你怎么知道我們學校里哪兒有香樟樹?” “我對你們學校比對我自己的學校都熟。” 欣瑤不禁想到了文竹西,心里雖然發(fā)酸,但因著覺得對不起她,也不好吃醋,只輕輕地撇了下嘴。 李慕江權(quán)當沒看見,吻了一下她的嘴角,用少有的溫柔口氣問:“徐欣瑤,你第一見到我是什么時候?” “哼,你說呢,還不是被那個喊‘不會放過你的’女孩兒用高跟鞋誤砸到的那次!” “哈哈,你以前就從沒看到過我?” 她想了一會才說:“沒有啊,我怎么會看到過你。” “所以說你笨啊,我那時可經(jīng)常在你周圍。” 不等欣瑤開口,他繼續(xù)說道:“2005年的9月6日,我第一次見到了你,就在這棵香樟樹下。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因為蒙政。”猶疑了一刻,還是無法避免地提到了這個名字。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錯愕極了,那天你穿著件白色的睡衣,頭發(fā)濕漉漉地披在肩上,一手拎著個西瓜,一手拎著個水壺,大聲地和趙貝娜說什么‘隋煬帝艷史’,走到我跟前的時候拖鞋還踢掉了一只。我當時就在想,蒙政喜歡她什么啊?就這么個不著調(diào)的毛丫頭,竟然讓他念叨了這么多年。” 李慕江斜靠在樹上,微笑地看著十分驚訝的她,語氣輕緩而溫柔。 “蒙政喜歡你什么啊,我一直都沒想明白,直到我也喜歡上了你,我還是不明白。所以前天問我為什么會愛你,我答不上來。” “遇見你的那一年我21歲,大學剛畢業(yè),交過些女朋友,但沒真正地喜歡過誰。我覺得蒙政傻極了,費那么大的勁兒干什么啊,比你漂亮的多了去了,只要他想要,多少都能有。后來愛上你了,后來你和他在一起了,后來看著你們倆訂婚了,我才明白,再多的人也不是你,誰都沒法代替你。” “當時我被蒙政纏得沒辦法,只得答應(yīng)有空幫他觀察你的情況。我常常遠遠地看著你,看著你追著教授求他別讓你掛科;看著你因為少找了五塊錢跟賣櫻桃的吵架;看著你偷摘樹上的果子;看著你考了三次才終于過了四級,豪氣沖天地說要請全宿舍的人吃飯,結(jié)果請的就是校門口八塊錢一碗的麻辣燙……” “那時我的公司已經(jīng)開了兩年,卻仍然沒完全習慣商場上的爾虞我詐,特別煩躁的時候總會想到你,然后就會從心里笑出來。后來蒙政和周婉悅好了,不再讓我?guī)退耍疫€是會不時地來看看你,這已經(jīng)是我的習慣了。” “你也有安靜的時候,靜靜地在圖書館看書的時候,一個人走路的時候,發(fā)呆的時候,安靜的你很漂亮。有一年冬天,你獨自從圖書館里出來,風刮掉了你書里夾著的一張紙片,等你走了我過去把它撿了起來,上面只不過是幾段凌亂的筆記,我卻一直留到現(xiàn)在。可笑的是,我卻怎么也不肯承認自己已經(jīng)愛上了你。” “因為總來看你,竹西才會誤以為我喜歡她,她告訴了我們的父母,我便順著他們的意思和她在一起了,沒有什么情不情愿、喜不喜歡的,反正不是她也會是別人。覺得她沒意思了,我就在你們學校里找別人,只是為了能看到你。哈哈,拿高跟鞋砸你的那個就是其中的一個。我就這樣在你周圍轉(zhuǎn)悠了四年,我熟悉你的每一個表情,你的每一個語氣,你的每一個喜好,越來越頻繁地想到你,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奇怪,就去找了心理醫(yī)生。” “醫(yī)生好笑地跟我說‘你這么大個人連這都不懂啊,哪里是有什么心理問題,你是愛上人家了,趕緊去追吧’。其實我不是不懂,是不敢懂。我從那之后就再也沒來過你們學校,遇到你們學校的女孩兒,再漂亮的我都轉(zhuǎn)身就走,那兩年我以為我已經(jīng)忘了你,直到蒙政又無意中跟我提起你。” “你和蒙政在一起的時候,我無數(shù)次地后悔為什么那天早上會一時興起地再來你們學校,如果不來看你,就不會害你被砸到流鼻血,你就不會倒在我的身上,我就不會不能再接著騙自己。我下午就和文竹西提了分手,可她居然吃了安眠藥,她居然說她愛我,我原本還以為她也和我一樣。她住院的時候我去陪她,遇到了許久未見的蒙政,他開心地跟我說了你們倆的重逢。我多想告訴他,我也愛你,可是我不能,我是個俗人,不敢為了看不見摸不著的愛情鬧得眾叛親離。” “可是徐欣瑤,我后來才明白,這一點也不可怕,至少不比看著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可怕。要是那時我和蒙政一起追你,你仍會選他嗎?”李慕江認真地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