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見微想了一下，安慰道：“打個不恰當的例子，如果離開的那個人是你，你是希望你爸媽再生一個孩子，早點從傷痛中走出來，還是希望他們一直孤獨難過？”

    “那不一樣！如果是我不在了，我當然希望我爸媽早點要個寶寶，我們總有一天會重遇的，到時候，我和我爸媽、弟弟meimei還是一家人。我爸爸現在是有別人了，他是要從我們三個的家搬出去了。”

    “反正我是不會搬走的，他們的新房子再好，都不是我家。”葉知萌說著說著又哭了，“我要是結婚，一定得找個特別愛我，只喜歡我，我死了他一輩子不娶別人的人。但是沒有這樣的人，我爸爸以前也只喜歡我mama的，所以我以后不要結婚。”

    李見微并不迷信，聽到這話，卻輕輕拍了下葉知萌的嘴巴：“別胡說，你不會死的。”

    他望著抽抽噎噎的葉知萌，在心里說：有。我一輩子不找別人。

    他和父母感情淡漠，并不相信人有靈魂，更覺得活著的人幸福就好。可無論葉知萌說什么，他都覺得有道理，都理解她現在的不適應和委屈。

    月光皎潔，灑在河面上，風一吹，細細碎碎的，像無數顆銀白色的星星。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看到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會聯想到她，失去聯系的那三個月，每次看到瑩白的滿月，他都會記起她。

    “喂，女朋友，”李見微揉了揉葉知萌的頭發，“你看這河面，是不是很漂亮？”

    葉知萌抬起頭看了一眼：“漂亮的。”

    她聲音嗡嗡，眼圈和鼻尖通紅，李見微覺得可愛極了，不由自主地湊近，很小心很小心地親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迅速離開了。

    葉知萌怔怔地望著他的眼睛，片刻后，仰起頭，回吻了一下他的嘴巴。

    只是蜻蜓點水地碰一碰，兩人的唇上卻同時漾起一陣酥麻。

    李見微訝異地發現，原來他也會難為情，頓了片刻，才略不自在地問：“回家？”

    葉知萌鬧夠了，徹底乖了，點了點頭：“我肚子好餓。”

    李見微念大學后，阿姨每周來兩天，打掃、通風。周末她不在，兩人回到家后都累了，就煮水吃泡面。

    煮到一半，李見微突然記起這是他們正式在一起后，吃的第一頓飯，只有泡面太敷衍。他翻了下冰箱，偏偏什么都沒有，只好走過去問葉知萌，要不要出去吃飯。卻發現，兩分鐘前還不停喊餓的她，伏在桌子上睡著了。

    ……

    隔天葉知萌醒的時候，迷茫了片刻，才發現自己睡在了李見微的臥室里，腦子徹底清醒后，回憶起昨晚種種的胡鬧，她覺得丟臉極了，又為終于確定了關系，偷偷高興了一下。

    聽到李見微的腳步聲，記起自己還沒洗臉刷牙，她嫌丑，又鉆回了被子里，只把一雙眼睛露在外頭。

    “醒了？”李見微坐到床邊，看到葉知萌后，突然笑出了聲，抬手揉著她的頭發說，“才六點多，還睡不睡？”

    “你笑什么？不睡了，我要去我外婆家。”頓了頓，她又說，“我昨天好像喝醉了，什么都不記得了呢。”

    所以又兇又不講道理，還嫌他不告白的那個根本不是她！

    “醉到什么都不記得了？”李見微一臉不可思議，“你抱我、牽我手、親我，還說要當我女朋友，這些一個都不記得了？我可是初吻。”

    “誰不是初吻！”葉知萌急著澄清，忘記了裝傻要裝到底，“我以前也沒親過誰的，在露臺上那次，只蹭到了耳朵邊。”

    雖然話沒說全，李見微卻聽懂了，他有點高興，抬手搓了搓她的耳朵，湊近了說：“既然都不怎么會，要不要，一起練習一下？”

    記起自己還沒刷牙，頭發也亂著，臉頰紅紅的葉知萌立刻推開他，光著腳跑到了洗手間。

    她不熟悉李見微的洗手間，轉了一圈，看到鏡子，一下子傻掉了——鏡子中的她，眼睛腫得只剩下了一條縫，比單眼皮還小，臉也腫，簡直丑得可笑，難怪剛剛李見微一看到她，就笑出了聲。這么丑的一張臉，他居然還想親……

    隔著鏡子瞥見李見微跟到了門邊，葉知萌難為情地走過去，把他推出去、關上了洗手間的門。接下來的半個鐘頭，她泡在洗手間拿毛巾沾涼水冰眼睛，效果有一點點，但哭過的痕跡還是很明顯。

    最后還是李見微把她拎出洗手間，讓她喝黑咖啡去水腫，然后又拿冰茶包替她敷眼睛，從六點多折騰到九點多，總算勉強可以見人了。

    李見微送她去外婆家，兩人搭地鐵，一路上手牽著手，一刻也沒松開，心中滿滿都是甜。

    大概是哭過了鬧過了，以后的不開心、可以說給男朋友聽，不用再一個人忍著，想到爸爸要結婚的事情，她已經差不多接受了，只剩下小小的傷感。

    人生那么長，總是會遇到不喜歡、不想要，可又合情合理、只能接受和適應的改變。

    周末回S市時，知道爸爸要送自己，葉知萌和李見微約好在機場見。

    去機場的路上，葉磊看了女兒無數次，總覺得她這些天過于乖巧懂事，有些不對勁兒。

    回到學校的隔天，就是這一年的最后一天，各班都有聯歡安排，下午不上課，葉知萌從班里出來，就和李見微去了他家吃午飯。

    “劉曉苑和高雅，讓我叫你一起去市區跨年，她們約了很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