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人都尚未娶妻，家里也沒有什么妾室之類。他們的模樣都畫在紙上，你拿回去仔細(xì)看看想想。嫁人是姑娘家一輩子的大事，要你心甘情愿滿意才行。這個主我不會做，你自己選擇！”

    青玉拿著冊子回房，隨手翻翻，一個都沒看上眼。算了，還是隨便挑一個得了，反正都不是她想嫁得人！可是自己這輩子就這樣嫁人了嗎？就這樣跟個俗人過一輩子嗎？

    這幾****反復(fù)想了桂園說得話，一直告訴自己要知道本分輕重。可是腦子里卻不停的閃現(xiàn)宜宣的影子，心里有個聲音在唱對臺戲。她壓制自己的情感和欲望，讓自己冷靜理智，可似乎一切都在朝著失控的方向發(fā)展。

    看著手中的冊子，她突然發(fā)了瘋似的撕碎！緊接著趴在床上痛哭起來。其實她要的不多，只想留在宜宣身邊，哪怕做最最卑微的丫頭也好。可留下來一輩子不出去是不可能的，除非她成了通房。但是想做通房得過奶奶這一關(guān)，貌似也是不可能的，因為奶奶若是有這個想法就不會張羅著給她找婆家了。

    如果奶奶知道了她的心思會如何？會不會看在主仆一場的份上成全自己？這個想法突然鉆進青玉腦子里，隨之就像生根發(fā)芽一般霸占住。一晚上她都輾轉(zhuǎn)反側(cè)，心底的那個聲音漸漸占了上風(fēng)。

    天剛亮她就起床，對著鏡子好一頓拾掇，光是衣服就換了好幾套，最后臨出門還對著鏡子照了又照。

    她守在上房門口，聽見里面有動靜便進去。宜宣起床了，昨晚索求了半宿累得繁星渾身酸軟，他便輕手輕腳不敢出聲。

    “噓！”他示意青玉別出動靜，躡手躡腳到了外間才吩咐她打水洗漱。

    “二爺，奴婢侍候您洗臉。”她湊了過去想要服侍。

    宜宣卻搖搖頭，自個掬了一把水洗臉，她見狀咬了一下嘴唇便拿過來毛巾。

    “二爺，奴婢侍候您擦臉。”她又湊過去。

    宜宣還不等她近前便扯過毛巾，自個擦了兩把又丟過去，從始自終沒睜眼瞧她一眼。

    她滿臉的沮喪，又有些不甘心，委屈地問道：“二爺對奴婢有看法？”

    “有什么看法？”宜宣聞言一怔，隨即想到小城子的事情，便笑了，“你這丫頭鬼心眼倒不少，爺是那種小氣的人嗎？況且小城子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rou，他哪里配得上你？別胡思亂想，好好侍候你家奶奶，你的福分在后頭呢。”他是不想讓青玉心里又疙瘩，免得繁星跟著難做，故而才貶低小城子高抬她。

    青玉卻不這般想，只當(dāng)做真話來聽，又專門往自己期望的方向想。看著宜宣的笑容，她竟竊喜激動起來。

    “二爺……”還不等她再說話，桂園打外面進來。她見只有二人在外間，眼神一閃，隨即低頭給宜宣請安。

    “你家奶奶還在睡，小聲些別吵醒她。”宜宣趕忙說著，“鋪子里有事爺要早去，等二奶奶醒了你們回稟一聲。”說罷抬腿就往外面走。

    青玉聞言滿臉的擔(dān)心，“二爺還沒吃早飯，這樣空肚子出去可不行！”說完追了出去。

    桂園見狀一皺眉，若有所思的往內(nèi)室去，見到繁星已經(jīng)起身嚇了一跳。

    “奶奶什么時候醒的？”她急忙問著，生怕繁星瞧見剛剛那一幕。青玉盛裝打扮，神情、言語間流露出一股子妖媚之氣。奶奶如此聰慧之人豈能不生疑？到時候撕破臉皮情何以堪，不是讓奶奶傷心嗎？可瞧著青玉的模樣似乎是鐵了心，估計她想瞞都瞞不住。

    桂園決定等一會兒要尋個空去找青玉，怎么樣都要打消她的念頭。奶奶精心幫青玉挑了好人家，等她嫁出去就好了。

    繁星淡淡地回著：“剛醒，二爺呢？”

    好險！奶奶似乎還什么都不知道。她暗自長出了一口氣，把宜宣交待的話說了。繁星沒言語，由著桂園侍候洗漱更衣，一切都跟往常一般。

    半晌，等到逸浚和菲虹過來吃飯，才見青玉搖曳著進來。桂園見了臉色微變忙瞧了繁星一眼，卻見繁星正在給菲虹布菜似乎沒注意。

    吃罷早飯凈手漱口，丫頭端了茶過來。繁星好像才發(fā)現(xiàn)青玉今時不同與往日，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笑著說道：“都說女大十八變果然不假，你這樣一打扮快趕上大家小姐了。我這有幾樣首飾平日里不戴，放著也是放著就賞了你吧。”說罷吩咐丫頭把首飾盒拿過來。

    她打里面取出一套頭面，倒是沒見過她戴是全新的，不過樣式用料都是極好。

    青玉猶豫了一下接過去，回道：“奴婢謝謝奶奶賞賜！”反正自個打定主意要做二爺?shù)耐ǚ浚髂纲p賜首飾就痛快的接受。

    桂園見了不由得納悶，看不懂繁星是如何想的。奶奶的心思果然不是她能踹度的，還是老老實實靜觀其變吧。最起碼奶奶沒生氣，青玉也沒說出心意。

    之后的幾天，青玉總是穿戴招搖的過來侍候，對宜宣特別的殷勤。繁星賞賜完首飾，又賞賜了衣裳、胭脂水粉，無不是上等貨色。眾人漸漸有了察覺，宜宣也覺得不對勁。礙于繁星的面子他不好說什么，只是有意避開青玉，什么事都不用她侍候。可繁星竟讓青玉進小書房侍候，讓宜宣頭疼。

    “上次你相中三個小伙，到底想把青玉嫁給哪一個？她年紀(jì)大了心思也大，還是快點嫁出去的好！”宜宣終于忍不住跟繁星說了。

    繁星聽了眼神一閃，回道：“不急，有些事還是讓她想明白的好！先等等吧，我說過讓她自己選。”

    宜宣聽了只好作罷，卻對青玉越發(fā)的臭臉起來。

    青玉鬼迷心竅，逮住機會便想著在宜宣跟前表現(xiàn)，越發(fā)得露骨起來。綠萼偶爾進來一次待不一會兒，竟也看出來了。

    她私下里詢問桂園，桂園正憋得難受無人能訴，原原本本把事情告訴了她。

    “有這樣事怎么不趕緊回稟奶奶知道？”她聽罷眉頭緊鎖，心里恨青玉豬油蒙了心，怎會做出這樣背叛主子千刀萬剮的事？

    桂園有些為難地回道：“我倒是想告訴奶奶，可見到她對青玉掏心掏肺，那些話每每到了嘴邊又咽下去。我總想著青玉能幡然醒悟，此事就能妥善了結(jié)。可她似乎認(rèn)準(zhǔn)了這條道，這兩日比之前更甚，趁著奶奶不在跟前就沖二爺****。我合計著不能再瞞下去，正想著該如何開口呢。”

    綠萼聽了也有些為難，她清楚奶奶對青玉的感情。倘若奶奶知道自個最信任的身邊人在背后捅了自個一刀，指不定多傷心難過呢！可是這事又不能總瞞下去，早早晚晚會露餡。若是青玉鬧出些什么丑事，便越發(fā)的難以收拾，還是早些回稟奶奶，讓她早作準(zhǔn)備的好！

    想到這里綠萼拉著桂園去見繁星，看見她正在盒子里翻東西。

    “你們來的正好，我記得丫頭、婆子的賣身契都在盒子里，怎么沒有？”繁星趕忙問著，這東西先是綠萼保管，后來她懷了身孕便交給桂園管著。

    桂園忙過去，回道：“房契、地契還有賣身契都放在黃梨木的盒子里。那盒子鎖在箱子里，豈能擺在明面上？若是有人拿了去，還得費勁找。”

    “這屋子里都是自己人，誰動這些沒用的玩意兒？”繁星不在意地笑著回道。

    “人心隔肚皮，奶奶還是防著點的好！”綠萼聽了別有所指的回著，“那些賣身契奶奶不當(dāng)一回事，丫頭婆子們卻當(dāng)成寶貝。有了它，奶奶就可以對她們大罵折殺，要了她們的命也不犯法！再說那些房契和地契，哪一張不是價值不菲？奶奶不看重這些身外之物，可保不齊誰貪心不足眼皮子淺手粘。”

    “聽聽你說的，這屋子能進來的總共就是你們和青玉，誰是那樣的人？”繁星見桂園抱過來一個盒子，打開翻出青玉的賣身契，“你們都是我身邊信任之人，該給你們自由的時候我不會緊攥著不放。等青玉選出好人家我就燒了這賣身契，不能讓她以丫頭的身份出嫁！我還打算認(rèn)她做干姐妹，她沒有娘家人，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我這個姐妹出頭名正言順。”

    綠萼見狀眼神一閃，她瞧了桂園一眼，咬咬牙把心一橫說道：“奶奶何必對她這樣好？說到底她不過是跟我們一樣，是個奴婢罷了！奶奶看哪家好就做主把她配人，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不能一味由著她的性子胡來！瞧瞧她最近浪得，在二爺跟前……”

    “你不用嫉妒她，你的賣身契早就化成灰。當(dāng)初嫁給王五是你自個愿意，怎么這會子就后悔起來了？”繁星打趣的打斷了她的話。

    “奶奶，你知道奴婢不是那個意思。”綠萼急忙辯解著，“奴婢是看青玉太不像話，奶奶如此對待，她卻想著怎樣爬上二爺?shù)拇玻　边@一著急，她準(zhǔn)備好的迂回婉轉(zhuǎn)些的話一點沒用上，反倒把最不能說得大實話說了出來。

    說罷她有些后悔，真想咬掉自個的舌頭。原本她以為自己是個穩(wěn)重冷靜地人，可眼下卻失了方寸。即便要把青玉的事說出來，也不能這樣直蹦啊！

    旁邊的桂園也是嚇了一跳，有些忐忑的盯著繁星的臉。卻見繁星眼神一斂，隨即放下手中的賣身契端起茶杯喝茶。

    “奶奶。”她見繁星半晌不言語，不生氣，不由得輕聲說著，“奴婢早就發(fā)現(xiàn)她不對勁，可顧及太多才一直沒有回稟。后來細(xì)細(xì)想來，一切都從那晚接二爺回來開始。”她把自己看見的，聽見的，想到的，一五一十回了一遍，邊說邊覷著繁星的臉色。

    繁星一直在靜靜地聽著，偶爾眼神閃爍，臉色卻一如平常。桂園全部說完仍不見繁星有其他反應(yīng)，和綠萼對視了一眼，滿臉納悶疑惑。

    又過了片刻，繁星終于放下手中的茶杯，“我始終相信她能想明白，會懸崖勒馬及時回頭！”

    “奶奶！”綠萼輕呼起來，“原來您早就看出來了？”

    桂園聽了也恍然大悟，暗道自己愚蠢，奶奶如此冰雪聰明，這臨風(fēng)居還有什么事能瞞得過她的眼睛？可笑自己還當(dāng)成秘密，心里糾結(jié)著回稟還是不回稟，殊不知奶奶看得明明白白。之所以不點破假裝不知道，就是為了顧及和青玉的主仆情分。

    這幾日，眼看著青玉百般接近討好二爺，在他跟前獻媚招搖，奶奶的心該多難受啊！可奶奶愣是半點沒表露，對青玉越發(fā)的好。青玉怎么就不知道惜福？怎么就這樣看不透想不明白？枉費奶奶一而再的給她機會，這般包容待她！

    “你們不要插手，這種事要她自己想明白才行。”繁星輕聲吩咐著，“我不想強迫她，免得她心里有疙瘩。往后看見她在二爺跟前你們就閃開，多碰幾次壁她就能明白了。”

    綠萼和桂園聞言點點頭，心里對青玉越發(fā)的氣惱，見了她就想要罵人，可礙于繁星的吩咐只好忍住。青玉滿心都是宜宣，旁人全都不在眼里心里，也不甚在意二人的態(tài)度。

    轉(zhuǎn)過天，繁星去侯夫人那邊說話。宜宣中午應(yīng)酬喝了酒，提早回來了。青玉瞧見忙進來侍候，又是打水、又是上茶，還要幫他捶肩膀。

    “這里不用你侍候，下去吧。”宜宣冷冷的說著，根本就不讓她上手。

    她聽了眼神一暗，想要扭身出去又想到今個這機會難得。奶奶帶著桂園出瀲滟閣，綠萼出了府，這上房旁人輕易不進來。再看宜宣歪在榻上閉目養(yǎng)神，醉醺醺似乎要睡著，她這心里便生出個念頭來。

    青玉輕輕靠過去，伸出手就去碰宜宣的腳，想要把他的靴子脫下來。

    宜宣本就沒睡著，感覺到靠過來一個人還碰自個的腳，便一心以為是繁星回來了。他伸手一扯，青玉一個沒站穩(wěn)跌進他的懷里，頓時滿臉?gòu)尚咝呐雠隹裉?/br>
    咦？宜宣覺得不對勁，觸感和味道都不是繁星！他睜開眼睛見到青玉嚇了一跳，急忙一推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