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醫院很安靜，走廊燈光明亮依舊。

    “承結？怎么又回來了？”沈書晴輕輕帶上門，走到他身邊坐下。

    沈書晴比他大六七歲，常年鍛煉，保養很好，一點也看不出來已經有個讀高一的兒子。

    “來坐會。”祝承結望著她，“爸睡了嗎？”

    “嗯。”沈書晴點頭，看他一臉疲憊模樣，有些不忍，“你工作忙，回去好好休息，這里我看著，不會有問題。”

    “沒有。”祝承結搖頭，“只是想來坐坐。”

    沈書晴在心里嘆了口氣，欲語又止，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承結，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疙瘩，那件事……”

    “姐，”祝承結打斷她，站起來，“我走了，改天再過來。”

    沈書晴點頭，“祝行很想你，什么時候有空，來家里吃飯啊。”

    “好。”

    *

    連枝和陳悠然在酒店待了兩天，她把文章寫好后發給了Luna，那邊沒讓返工。

    回到青城是第三天凌晨。陳悠然爸爸開車來接人，她說：“今晚你就跟我住吧，好好睡一覺再回家。”

    連枝應下，待到翌日下午，坐上回家的公交。

    連母晚上要去夜市擺攤，所以要很晚才能回來。連枝把行李放到樓下的小賣部，去夜市找她。

    臨近春節，很多在外務工的人員都回了家鄉，夜市燈火通明，非常熱鬧。

    連枝找到連母的時候，她正忙著麥餅，前面排了老長的隊，生意很不錯。

    連枝排到隊伍里，到她的時候，連母嚇了一跳。

    “什么時候回來的，公司放假了？”連母給她做了一個餅，連枝嘿嘿笑著接過，站到一邊幫忙收錢。

    回到家已是下半夜，路上車還沒電，只能推著回去。

    “該換一輛車啦。”連枝一邊推一邊說，一哈氣，眼前就是nongnong的霧，明明穿得不少，推了一會車，反而還熱起來了。

    “修一修還能用。”連母明顯不喜歡現在年輕人這一套，又把連枝數落了一頓。

    “那不一樣。”連枝向她解釋：“你們那時候的東西質量都好，現在不行。”

    ……

    家里多了個人，仿佛有了人氣，連母也很開心，第二天起了大早去菜市場買菜。看著連母忙里忙外，連枝也走上去幫忙。

    聊起工作，連母問公司有沒有發年終獎，想了想，連枝還是把辭職的消息告訴了連母。

    “什么？辭了？”連母菜也不擇了，很是擔憂，“好好的工作怎么說辭就辭？”

    連母的反應似乎在意料之中，等她急完了，連枝才解釋說自己考研了。

    聞言，連母表情復雜。“讀書好是好，現在遍地都是本科生……但是考上了，又要花多少錢啊？”

    始終是離不開這樣的話題，連枝嘆了口氣：“學費我會自己掙的。”她把剝好的蒜拿進廚房。

    連枝在附近找了一家蛋糕店兼職，剩下的時間都用來看書，日子過得非常充實。只是偶爾，她會想起祝承結。

    自從回到青城，祝承結和她仿佛又斷了聯系。他只在她回來那天聯系過她，叮囑她路上注意安全。連枝落地后還專門發消息報了平安，卻沒有收到任何回復。

    過了兩天，連枝才從Luna那里聽說，祝承結去北歐出差，據說要一個月才回來。直到某個清晨，連枝從被窩里爬起來，打開手機看到他的回復——【抱歉，最近沒有時間看微信。】

    大忙人就是不一樣。

    連枝連忙回復他：【沒關系的！忙也要注意身體。】

    那邊又沒了回復。

    連枝聳聳肩，把手機放好，起床工作。

    日子就這么不咸不淡的到了農歷春節，過年的儀式感還是要有的，連枝和連母把家里收拾了一下，貼上紅色的對聯，氛圍感滿滿的。

    除夕夜，舅舅邀請連枝和連母過去吃年夜飯。連枝原本不想去，但耐不住連母一直勸說和嚴厲要求，連枝不得不跟著一起過去。

    幾個月不見，場面甚是尷尬，一頓飯吃得各懷鬼胎。

    舅舅喝了酒，非常上臉，喝多了話就容易多，談到哥哥之前的婚事，數落起連枝。聽到后面，連枝明白了，這頓飯就是專門來羞辱她的。

    原本開心過年的心情瞬間消失，后來舅舅提到她父親，連枝放下碗筷摔門離開。舅媽勸舅舅少說兩句，他還拍桌子，“連枝你什么德行！”

    冬日的青城沒有北方那么冷，夜晚起了薄霧，路燈縈繞在霧里，燈光都顯得迷離。

    街邊的門廊下都掛著紅彤彤的燈籠，看起來熱鬧又溫馨，她形單影只地走在路上，仿佛是個局外人。

    連枝沒有回家，她坐到花壇邊，靜靜聽身后火車穿過鐵軌的聲音。

    已是除夕夜，還有一堆人坐在火車上不辭千里等待歸家，明明隔得那么遠，還要回家的理由是什么呢？

    她抬頭望天，夜空很暗，沒有一絲星光，連月亮都躲在云層里。不遠處的居民樓傳來音樂，播放著歡天喜地的新年樂曲。

    連枝拿出手機，已經快十二點。

    陳悠然的視頻通話忽的打進來，連枝嚇了一跳，她連忙吸吸鼻子，整理自己的心情，點了接聽。

    “枝枝你在干嘛！”陳悠然一張笑臉元氣滿滿，任誰看了都會覺得被治愈。

    “在看星星。”連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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