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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我們的熱戀 第36節

    “我不我不,我就不。”蔡瑩瑩一個勁的蹦,得意的笑聲劃過整個小巷,結果戛然而止——

    “哎,徐叔。”

    徐光霽正拎著一個鳥籠,面無表情地問她,“她給誰去送手機?”

    蔡瑩瑩反應賊快,“一個熱愛美甲的顧客,今天在我們那美甲,結果把手機落了。”

    “女的?”

    “美甲能是男的嗎,徐叔,你真逗。”蔡瑩瑩干笑兩聲說。

    第37章 間接·接吻(二更合一)

    月亮黃澄澄地倚偎在天邊,雨水豐沛充盈的空氣里,歡聲笑語不斷。吃飽喝足的人們作鳥獸散后步履仍匆匆,似乎永遠都有趕不盡的下一場。

    陳路周自己一個人,也沒下一場了,所以他蹲在便利店門口看路人聚散,看路人告別,看路人們熱血沸騰地奔向明天。

    “嘎嘣,嘎嘣,嘎嘣——”一聲聲清脆而有力,啤酒罐被他一個個捏扁,旁邊的狗沖他狂吠,人五人六地看著他,“汪汪汪汪——”

    陳路周知道自己發出的噪音,連狗都忍不了了,被兇了,投降似的笑了聲,懶洋洋地抬了下手,“好好好——我錯了。”

    于是,乖乖起身,把所有喝剩的啤酒罐都一一扔進垃圾桶里,狗叫聲這才消停下來。

    街道又恢復片刻的寧靜,月色靜謐無聲地傾灑著光輝,大約是盛夏快來臨,那蟬鳴聲倒是越來越響亮和清晰。

    陳路周不太餓,啃了半個漢堡丟給旁邊那只小黃狗了。其實他沒吃晚飯,打完球跟朱仰起拿到地址就去夜市街找徐梔,他本來打算請她吃夜宵,順便再請她看場電影。他在博匯定了私人包廂,哦,博匯是老陳眾多產業旗下之一,不過這些都跟他無關,老陳說了這些東西都是留給陳星齊的,嗯,他沒想過要搶的。

    他知道蔡瑩瑩在,所以他想,他可能還要請朱仰起幫個忙,然而為了讓朱仰起幫忙,球幫他白打不說,還反欠了他一頓尚房火鍋。

    哦對朱仰起,忘了跟他說,現在不用他幫忙了。

    陳路周下意識去摸手機,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手機好像還在蔡瑩瑩那里貼膜。剛一路光聽他媽說話,忘記手機沒拿回來,買酒用的便利店會員卡。所以這會兒才想來。

    他正在猶豫要不要用公用電話打過去。

    一摸,兜里又沒現金。

    要換平時,他估計會進去跟店員借個手機,但今天,他實在不想跟陌生人說話。

    其實他偶爾也會社恐,尤其是對陌生人,他并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陽光開朗,尤其是這段時間,他總覺得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夠好,所以老陳和連惠才想把他送出國。

    **

    蔡瑩瑩剛把鑰匙插進門鎖里,電話就響了,“什么?你要約我?朱仰起你腦子是不是有病?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你約我干嘛?我不去。”

    電話里朱仰起死皮賴臉,“尚房火鍋,你來不來啊。”

    尚房火鍋,人均一千。蔡瑩瑩又小心翼翼地把鑰匙拔出來,躡手躡腳地鉆回電梯里,“朱仰起,你發財了?就咱倆嗎?還有誰?陳路周在不在啊?他不在的話徐梔豈不是也不在,能打包嗎?我給她帶一點,聽說那邊的鴨血可好吃。”

    朱仰起這會兒才聽出一絲不對勁,“陳路周沒在你那嗎?”

    “剛來了,不過后來他媽也來了,陳路周就跟著他媽回去了。”

    然后,蔡瑩瑩聽見朱仰起清了清嗓子說,“那個……蔡瑩瑩,要不哥請你吃肯德基?最近肯德基新出了一種套餐,送兩個鋼鐵俠。你肯定沒吃過。”

    “朱仰起,你有病。大半夜耍我?”

    “行行行,你出來,哥請你吃尚房。”

    ……

    蔡賓鴻坐在沙發上跟徐光霽打電話,他狐疑地往門口看了眼,剛剛明明聽見開門和蔡瑩瑩的說話聲,等了老半天也沒見人進來,于是走過去開門一看,鬼影都沒有。

    “奇奇怪怪,”他對電話那頭的徐光霽說,“我剛剛明明聽見蔡瑩瑩的聲音了。”

    “瑩瑩?”徐光霽之前養了只鳥,最近有壽終正寢的跡象,怎么逗都不開心,剛剛下樓帶那鳥去溜達一圈,也是興致缺缺,這會兒正在喂香蕉,“我剛在樓下碰見她了,她回來了啊。”

    “估計又跑出去了,”蔡賓鴻倒是沒當一回事,蔡瑩瑩一天到晚跟個野人一樣不著家,繼續跟徐光霽說工作上的事情,“這事兒我還沒想好,也就算個同級平調,本來沒這么快,同山醫院那邊最近學術造假鬧得不是很大?就想讓我先過去頂兩天。”

    “同山?在n省啊?這不等于外調了?”徐光霽說,“這我給不了意見,你自己琢磨吧,同山醫院在國內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專科醫院,去了對你仕途肯定有幫助。”

    蔡賓鴻所以在等高考出分,如果瑩瑩決定要復讀,他肯定不能走。

    “咱倆這輩子的心就掛在女兒身上了。等她倆走了,要不考慮考慮找個伴吧,我覺得她們現在這個年紀應該也能接受了。”

    徐光霽眼神時不時瞟毫無動靜的門口,心不在焉地說,“是啊,咱們找個伴還得考慮她們能不能接受,你說她倆談戀愛怎么就不想想爸爸們能不能接受呢!”

    “別帶蔡瑩瑩,她可沒談戀愛。”

    “哼,沒談戀愛怎么大半夜也不在家?半斤八兩,你心也別太寬了。”

    蔡賓鴻當時壓根都沒想,蔡瑩瑩這件漏風的小夾襖誰穿誰知道,但是萬萬沒想到——

    他的這件小夾襖,別人穿了不漏風。

    **

    陳路周在便利店門口的露天桌椅位子上,坐了將近有一個半小時,因為后來又毫無預兆地下了一場大暴雨,他沒帶傘,就沒急著走,就看著疏疏密密的雨腳急促地拍打著窗戶、路面、車頂,剛剛跟他媽在車里的對話言猶在耳——

    “明天出分,我們知道你會不甘心,但利大也很好,我跟你爸溝通好了,你喜歡攝影對吧,他們的影像學不錯。”

    陳路周當時靠在車座椅上大概是真覺得好笑,勾著嘴角笑了下,“媽,你也是知名電視臺的制片人,就算平時不關注,在幫我選專業的時候也麻煩稍微了解一下,攝影和x光片是他媽一個東西嗎?”

    “影像學是醫學上的影像啊?”

    “嗯。”

    “那利大好像沒有單獨的攝影專業,你要真想學攝影要不讓你爸再幫你看看,咱們換個國家?”

    當時馬路上有起追尾事故,車禍現場慘不忍睹,還是雨天,泥水混著血水,滿地都是觸目驚心的紅,死者的家屬撕心裂肺,躺在馬路中央歇斯底里,警察正在處理,他們的車堵在路上,已經半天沒動。

    司機拼命摁著喇叭催促同行,交警有條不紊地指揮著,面對生離死別都沒什么人會覺得奇怪。陳路周茫然地看著窗外,知道希望渺茫還是不知好歹地問了句,“我一定要走是嗎?”

    連惠給人回信息,口氣溫柔平淡,卻不容置喙,“這個問題就不用再問了,尤其在你爸面前。”

    “那如果,我可以不上a大,在國內隨便找個三流大學上,”陳路周說,“我可以去學最冷門的專業,男護士怎么樣,還不夠冷門的話,動物醫學,殯葬行業、宗教佛學都行。”

    “路周,我跟你爸想送你出去,不僅僅是因為遺產問題,”連惠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我不認為出國鍍金對你有什么不好的,我們臺里哪個領導的孩子不出國?人家a大保送都不去,高三就申請出國留學了。這個問題到此為止,就算你爸同意把你留下來,我也不會同意的。”

    “是因為那天下午的事情嗎?”他直白地問出來了,大概是死也要死得明白一點。

    “所以,你一直覺得我想送你出國是這個原因?你要懷疑我跟楊臺長有點什么你可以去找你爸說,我有理有據,能解釋清楚,并不會影響你走不走的問題。還有,我送你出國是鍍金,不是流放,你搞清楚。你回來還是繼續要為這個家賣命,就像之前你說的,你覺得在我們眼里你就是一條看門狗,行,那就回來繼續當不要錢的看門狗。”

    溫柔的女人說起狠話來最要命,陳路周后來回想這話都覺得自愧不如,他這性子,多半像連惠,又狠又利。

    腳步很沉。他其實沒喝多少,也確定自己沒醉,但推開樓道門的時候大概酒精上頭,體內那點中二因子在作祟,壓根也沒想到樓道里會有人,一步一腳印、慢悠悠地踩著中間那個線走,主要還是閑的,又不想推開那冷冰冰、空蕩蕩的出租房。

    然后,旁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響。

    “你埋機關了?”

    陳路周說實話,嚇一跳,驀然看見徐梔那張白凈而無欲無求的臉,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樓道外,有些沒反應過來,“你……”

    徐梔從黑暗里走出來,站在高他兩三級的臺階處,不知道等了多久,但多少是有點不耐煩了,想說你干什么去了,但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就一目了然。

    “喝酒去了?”

    “啊。”陳路周低頭繞開她,不動聲色地去開門。

    他沒關門,換好拖鞋,順手扔了一雙干凈拖鞋在門口,沒等她進門,就一言不發地進臥室去換衣服了。

    徐梔換上那雙拖鞋就沒再往里走,只站在玄關,沒動,等他從臥室出來看看怎么處置她。兜里手機一直在震,是陳路周的,徐梔腿都快震麻了,他確實日理萬機,就手機這個振動頻率,把她社恐都震犯了。

    這會估計也就剩百分之一的電量。她剛剛看就只有百分之十了。

    陳路周換完衣服出來,他這個人不知道哪來的毛病,進去換了件衛衣長褲出來,似乎怕被她占便宜似的,沒露一點rou,除了喉結那塊,但這么看更突更清晰,也更大。

    陳路周已經在沙發上坐下,回頭透過客廳的隔柵見她還站在玄關那,謔了句:“站那給我當門神啊?我花錢請你了啊?”

    徐梔這才走進來,把手機遞給他,“你走的時候瑩瑩都沒來得及叫住你。”

    他坐在沙發上接過手機,不冷不淡地嗯了聲,多半也猜到她來干嘛,接過手機一看,沒電了。

    “你坐會兒。”

    他起身去房間找充電器。

    徐梔聽見里面有抽屜的開合聲,沒多會兒,他身上披了條黑色的毯子,整個人倦怠感滿滿,低著頭給手機插充電寶,趿拉著拖鞋,拖拉地從臥室里走出來。徐梔是看見那個充電寶才想起,自己還欠他一個充電寶。

    她問:“你是不是感冒了?家里有體溫計嗎?”

    陳路周坐回去,靠在沙發上,手機插著充電器回了幾條重要信息,最上面一條是谷妍,五分鐘前,約他吃飯,他直接往下滑,找到朱仰起的微信,一手抓著頭發,單手飛速打了幾個字,發了條信息過去,然后就把手機丟桌上沒再看,腦袋徹底懶洋洋地往沙發背上一仰,無所事事地看著天花板,沒回答,有些冷淡:“你還有事嗎?你要是想見我媽,我還沒想好怎么跟她說,你今天應該見到了,她不太好忽悠。”

    客廳電視機開著,是天氣預報,明天局部地區依舊下雨,她盯著電視機,聽著主持人熟悉的臺詞和背景音樂,嘆了口氣說:“哦,沒事,我不是來找你mama的,我其實是來找你說笑話的。”

    陳路周對她的笑話心理陰影面積大概有五室一廳那么寬,“我能選擇不聽嗎?”

    “就發生在剛才,你真的不聽嗎?”

    “說吧。”拗不過,嘆了口氣。

    “你的手機剛剛不知道誰一直打你電話,我跟一個阿姨拼車過來,我倆就坐在出租車后座,然后就很尷尬,因為你手機一直震,那個阿姨一直以為是自己的手機在震,每次一震她就掏出手機看,然后可能每次都發現沒人找她,就把我罵了一頓。”

    徐梔背挺筆直地坐著,陳路周則靠著,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她耳后,她耳朵很紅,軟軟的。陳路周眼神松散溫柔地盯那看半會兒,調侃了句,“罵你什么了,給我梔總耳朵都罵紅了。”

    徐梔不知道自己耳朵多紅,只以為陳路周開玩笑,將話原封不動地復述出來,“說讓我出門不要帶按摩器,哇,我當時好尷尬,我只好掏出來說,不是按摩器,是我朋友的手機,結果它、就、停、了!”

    陳路周直接整個人嗆住,“……徐梔,你在跟我開黃腔?”

    “不是,我在跟你要精神損失費。”徐梔坦誠說。

    陳路周就知道,人靠著,撈過手機,款很大,“行,要多少?”

    “你有多少啊?”

    “我有五百萬,你要嗎?”他很好脾氣也大方地說。

    徐梔很理智,“合法的話,我就要。”

    陳路周笑了下,手機鎖上,拎在手上心不在焉地一圈圈轉,開玩笑看她說:“這么大筆錢,你想要合法也很難,除非咱倆結婚。”

    “那不行。”徐梔反應很快。

    “你還嫌棄上了,有五百萬的是我,不是你!再說,誰要跟你結婚,你想得到很美。”

    “啊,我是說我還沒到就法定,你也沒到吧。”

    “到了我也不結,國家提倡晚婚晚育,優生優育,好好賺錢吧,沒錢你拿什么養孩子。”

    原來陳路周是這個路子。徐梔想,晚婚晚育,優生優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