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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之于明錦,是恩人,亦是忘年之交。 此時于熙熙攘攘的街頭相見,恍然如隔世。 “夫人可是身有不適?”透過帷帽的薄紗,徐清見她神色恍惚,關切道:“方便的話,容在下探一探脈。” 明錦回過神,順勢點了點頭,道:“有勞道長,明錦在此先行謝過了,這邊請。” 徐清道了聲客氣,隨著明錦來到了她在聞香東街的值房。 明錦的身體并無不妥,只是想找借口與經年隔世的故人敘敘舊,順便占占便宜,讓徐老道給自己把一脈。徐老道不僅在醫術上足以與家里的譚先生相媲美,對毒經更是頗有研究。 “夫人的脈象沉穩有序,只肝火稍稍過旺,可是近來睡得不安穩?”徐清收回手,詢問道。 明錦如實點頭,“此前因為意外,動了胎氣,雖不是很嚴重,但隨后這幾天夜里胎動得厲害,很難安眠。” 原來如此。 徐清頷了頷首,提筆給她配了兩劑清熱去火的茶飲,“近來我新研制了幾種安神香,夫人若信得過,我稍后送一些到府上,你可以試試效果如何。” 明錦自是求之不得,“信得過,當然信得過!還是稍后讓卿云去觀里取吧。” “也好。”徐清把茶方交給桃華,點頭道。 桃華接過來仔細收好,親自去沏了壺清茶,并幾盤素茶點一起送上來,而后自去配茶了。 “你這個大丫鬟看起來甚為得力。”徐清捻了塊茶點扔進嘴里,心滿意足地不住點頭,果然,丁二姑娘拿出手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差的。 與故人重逢的乍然喜悅過后,再聽他一如既往的隱晦說話方式,一下子將明錦拉回了熟悉的相處方式。 “承你夸贊,等卿云去取香的時候順便讓她多帶些茶食過去,桃華做的點心可是一絕。”明錦道。 徐清也不與她虛偽客氣,坦然笑納。 一直以來明錦總隱隱覺得似乎遺漏了什么,現下看到人了,才恍然地一拍腦門,起身去桌案后的書格上取了個小巧的雕漆圓盒。 徐清一眼就看出了遞到自己眼前這盒子的來歷,嘖嘖暗嘆明錦出手之闊綽。不過,他也不是那般矯情之人,道了聲謝便接了過來。 可是,當打開圓盒看到里面放著的東西,他就淡定不能了,“這……這是……” “這是貴客符牌。”明錦笑著解釋道:“憑此牌,在聞香街上所有店鋪購買任何香料香品都能享受最低價。持有此玉符牌不限量。” “這般貴重之物,貧道愧不敢受!”徐清忙將玉符牌放回圓盒遞還,卻被明錦擋住。 “香藥不分家,道長潛心研制藥物濟世救人,我幫不上別的大忙,只能在這方面略盡綿薄之力了,還望不要拒絕。”明錦誠懇道。 這就是做人的格局! 徐清平生最是欣賞有情有義有擔當、有錢有勢又大方的人,明錦簡直擁有以上全部優點。 “好,那貧道就忝顏收下了。”徐清將圓盒仔細收進腰袋,暗下決定等卿云過來取香時另給她幾個安神的香方帶給明錦,可制出來放在聞香街售賣。對于自己的安神香,徐清還是很有信心的。 明錦照例要去巡視店鋪,正好陪徐老道置辦了他需要的香料,并派了個伙計連貨帶人一起送回了初云觀。 夫人可有打算開藥房? 明錦想到徐老道離開前的低聲詢問,饒有興致地舔了舔略有些干燥的嘴唇。 曼娘今日親自帶人去渡口提貨了,明錦婉拒了兩個管事的陪同,讓他們各自去忙,自己繼續巡視完剩下的鋪子,再回到東街值樓的時候,熟悉的馬車已經停在了大門口。 車窗簾子被挑開,露出小孩兒笑靨如花的俏臉,“嫂嫂,回家啦!” 在小孩兒身后,丁長軒也朝她招了招手。 明錦跟從樓里迎出來的大賬房簡要交代了幾句,道了聲辛苦,而后由桃華扶著上了馬車,回家! “翰林院好玩嗎?”明錦剛一坐穩就迫不及待詢問道。 江司勤忙不迭點頭,隨即醒悟到什么,立刻又穩住了腦袋,竭力抿著嘴唇繃著小臉糾正:“嫂嫂,翰林院不是玩耍的地方。” 明錦挺著肚子哈哈大笑,全然不顧自己的形象。坐在她對面的一大一小沒繃住,被她這副豪爽模樣逗笑。 “九皇子和十皇子也被送過來了?”笑歸笑,明錦還是事無巨細地詢問了阿勤今天的求學經歷,聽到皇上把兩個小皇子一并打包送來了翰林院,不禁有些意外,“皇上莫非有意讓阿勤伴讀?” 丁長軒閑適地啜了口茶,神色間一派輕松,“非也,梁公公將人送來時說得很明白,只隨著阿勤在翰林院這邊玩一下晌,讓兄弟們熟絡熟絡。” 明錦松了口氣,不用去南書房伴讀實在是太好了,大冬天的七早八早進宮、頂著星星回家不說,還要陪著小心應付皇子和其他伴讀們,她可舍不得讓阿勤再受他哥哥的苦。 “二哥,你讓阿勤跟你讀書,是不是一早就在防備這個?”明錦看著哥哥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后知后覺地領悟到這種可能。 丁長軒從茶盞中撩起眼皮瞄了她一眼,露出一抹“孺子可教”的欣慰笑意,“還不算太笨。” 以他現下的資歷,還不夠資格去南書房給皇子們授課,此時鎮北王妃奏請皇上恩準江司勤如翰林院跟著他讀書,而不是請去南書房,也是委婉表明了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