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漢成的二叔住得極遠，顧峰開車帶林宇到地方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這是一個京郊的村落，由于地處偏僻，因此看不出和京城的繁華有半毛錢關系。

    整個村內都沒有路燈，夜晚顯得黑漆漆的，顯得略為陰森。

    顧峰將車停在警務室門口，然后帶林宇先見了這個村負責的警官。

    “你們好，我是京西村的警官，名叫付橫。

    劉隊長之前給我打過電話，讓我在這兒等你們，沒想到你們來得這么快。”

    “手上有案子，不敢不快。

    我叫顧峰，這是林宇，我們是江城來的警官，目前負責替廳里查案。

    你認識王二狗嗎？”

    “認識，王二狗是我們村有名屠戶，以殺豬為生，就住在村里靠北的那間屋。”

    “能帶我們去見見他嗎？”

    “這個時間嗎？”

    付橫面露難色：

    “這個村因為比較窮，晚上都沒有電，所以村民一般早早就睡下了。

    這個時間去找他，就算能找到他，也找不到個合適的地方聊啊！”

    林宇指著頭頂的電燈：

    “那你這兒怎么是亮的？”

    “我們這兒配了發電機，但這東西燒柴油，村里可不是家家都用得起。”

    “你們柴油夠嗎？”

    “啊？”

    ……

    付橫或許平日里辦的事較少，因此腦筋很直。

    若不是林宇提出直接把王二狗請來警備務室聊，他都沒想到還有這么個可以問詢的地方。

    在林宇的要求下，付橫去王二狗家敲門把人帶到了警務室，并給林宇和王二狗安排了單獨的房間進行私聊。

    當然，所謂“私聊”也不是完全的“私”，那樣是違反規定的。

    所以，顧峰和付橫二人便坐在監控前看著林宇的問詢過程。

    “王二狗，你好，我是警備廳來的警官。

    叫你過來，是有些情況要向你了解一下。”

    林宇的話音一落，王二狗突然離開座位，噗嗵一聲跪在地上：

    “警官，我有罪！”

    這一幕把林宇弄得有些懵：

    “你有罪？”

    “對，我有罪！

    我不該信了那個人的話把豬rou放箱子里給你們警備廳送過去，豬rou壞了會吃壞肚子，你們警備廳的警官肯定竄稀了，所以才來找我的吧？”

    林宇聽罷這話，腦子里混亂的信息突然連成一片，他趕緊確認道：

    “你確定你塞進箱子的是豬rou？”

    “確定啊，我一屠戶，還能把豬rou弄錯了？”

    林宇只覺得腦子“嗡”地一下，讓王二狗稍坐，自己先行離開。

    他來到監控前問付橫：

    “付警官，你和王二狗熟嗎？”

    “還算熟吧，這村里就沒多少人，所以都算熟絡。”

    “那你覺得他把豬rou塞進裝過兇殺案死者尸體的箱子送到警備廳，然后撒謊欺騙我們的可能性有多大？”

    “這就是你們在查的案子？”

    付橫明顯有些驚訝：

    “你們在開玩笑嗎？

    就王二狗這老實巴交的樣子，能干出這事兒？”

    林宇嘆了口氣，對顧峰道：

    “我們被騙了，王二狗給王漢成的真的是豬rou。

    這可能是障眼法，真正的箱子被人調包，根本不是送到警備廳的這個！”

    林宇的話震驚得顧峰說不出話來，如果真如他推斷，那么他們所做的一切不僅是無用功，還在幫嫌疑人爭取時間。

    就在這時，他收到一條消息，讓他深深嘆了口氣：

    “你的推斷對了。”

    “對了？”

    “對。”

    顧峰把手機上的信息展示出來。

    信息來自梅傲：

    “箱子已開，里面確實是豬rou。”

    林宇看完信息以后并未釋然，眉頭反而皺得更深了：

    “箱子本身是證物，在里面裝上豬rou掩人耳目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我問問題的方向錯了！”

    林宇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再次坐到王二狗的對面：

    “王二狗，你裝尸體的箱子哪里來的？”

    “撿的……”

    “哪里撿的？”

    “就我家后院。

    我當時也覺得奇怪，誰會沒事往我家后院扔這么大個箱子，但箱子里有個條子，說是讓我用箱子裝點豬rou送到警備廳。

    我一想我那大侄子就在警備廳當紅案，需要豬rou再正常不過。

    更何況咱們村土豬rou有多香他是再清楚不過，所以就給他送過去了。”

    “親自送的？”

    “對啊！”

    “那你送豬rou的時候為什么要偽裝，還把東西扔到警備廳門口？”

    王二狗指著自己的臉：

    “就我這模樣，跑你們警備廳你們也不會讓我進去啊！

    戴帽子口罩是箱子里字條上要求的，至于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當是大侄子嫌我丟人，不想讓人見到我罷了。

    不過我這大侄子在警備廳做事，是個體面人，我這種窮親戚也的確會給他丟人，他不讓我出現也很正常，我一點也不介意。”

    王二狗說著不介意，但是眼底的落寞卻怎么也掩藏不住。

    不過林宇并非心理醫生，更不是知心哥哥，沒有義務為王二狗解決心理上的創傷。

    他現在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判斷王二狗說的話是真是假，然后決定要不要去調查那個扔箱子的人。

    結合剛剛王二狗說話的內容、語氣神態以及付橫對他的評價，林宇基本肯定他說謊的概率不高。

    他再次暫停了問詢找到顧峰：

    “顧隊長，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查一下后山扔箱子的人。

    至于王二狗，就拜托付警官暫時讓他不要出村，隨時聽候我們的傳喚。”

    付橫點頭，起身進屋跟王二狗商量禁足的事。

    至于林宇和顧峰，則開始聯系監控中心，尋找那個曾經帶行李箱到村里的人。

    可惜，京西村實在夠窮，附近的基礎設施建設都沒有跟上，根本沒有能用的上的攝像頭。

    至于村里，連電都供應不上，更別提監控了。

    唯一能確定的是，根據監控中心的進一步分析，那個送箱子的人與王二狗的體形的確一致，但與電梯出現的男人有出入，并不是同一人。

    也就是說，王二狗真的只是替罪羊。

    可查到這一步，線索再次斷開，讓顧峰和林宇非常頭疼。

    他們的三天時間只剩下兩天不到，雖然已經查出警備廳內無內鬼，但離破案還遙遙無期。

    拿警備廳未查到內鬼這件事去找張廳長請求寬限破案時間，張廳長多半會答應，但是林宇和顧峰覺得自己實在丟不起這人。

    于是，第二天一大清早，林宇和顧峰兩人全都齊聚王二狗家后院，研究起那個發現箱子的空地。

    空地真是空地，上面什么都沒有。

    除了用魯米諾試劑能夠測出血跡反應，別無線索可查。

    一切似乎又一次陷入僵局，無法可解。

    在后院呆了兩個小時后，林宇實在呆不下去了。

    他覺得在這里也是浪費時間，不如去查些別的有用的線索。

    可就在他起身的時候，卻猛然發現王家后院的一處圍墻有一個豁口。

    從豁口到箱子被遺棄的地方直線距離很近。

    “王二狗，你們經常在后院晃當嗎？”

    “不經常來，這院子只是祖產，以前豬圈的所在，后來我稍稍掙了些錢就蓋了個新豬圈，后院就荒廢了。

    前兩年我心血來潮找了些廢舊材料在后院拾掇了一下，結果因為養豬太忙，拾掇完了也沒空來這享受，就又荒廢了。

    要不是那天聽到屋后有動靜出來看，也不會發現竟然有個箱子放在院子里。”

    “付警官，你們有寬幅足跡燈嗎？”

    ……

    王家的后院雖然露天，還卻有一小節搭上棚子。

    平日里也有些透灰，但比其他地方好上不少。

    林宇要王二狗找來一塊塑料布，將那處棚子給圍上，然后拿著足跡燈進入其中照射。

    果然，王二狗沒有撒謊，后院來的人極少，因此在足跡燈的照射下，顯示出的腳印并不算多。

    走京西村所屬的京郊警備所幫助下，經過與王二狗家的鞋進行足跡對比，在傍晚時分，終于有了結果。

    “這雙鞋印所屬的鞋在王家根本沒有，朝向又正好是自豁口處往空地后又從空地處回豁口，極有可能來自于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