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顯示我四叔最后一個見他，不代表他真就是我四叔最后一個見到的人。”

    “我知道。”

    顧峰點頭道：

    “這點判斷我還是有的，但他是第一嫌疑人是不爭的事實。”

    林宇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就被禁足這幾天，京城這邊到底搞出多大麻煩啊……”

    為了能調查清楚林靖是否涉案，林宇跟顧峰來到第一現場。

    第一現場位于京南五環邊緣的嵩山小區，地處偏遠。

    林靖的公司做得雖然不小，但也做不到均富，底層員工的數量依舊相當龐大。

    被殺害的公司職員就是其中之一，因為沒什么錢，只能每月在林靖的補貼下，花市價的三分之一的租金租住在林靖花錢租下的房子里。

    “這就是賀可的家。”

    顧峰指著一棟三十層高的建筑說道：

    “這里是還建小區，所以樓一般都建得很高。

    估計也是有經濟方面的顧慮，你四叔租的員工房在頂樓。”

    “頂樓是三十層，兇手想要偷襲賀可還要成功將其殺害，就必須乘電梯。

    否則等他爬到頂，恐怕已經沒力氣動手了。”

    “是這個理……”

    “電梯里面應該都有監控。”

    “你說的對。

    所以，我們排查了所有監控，發現最后一個乘電梯到達三十樓的人，就是你四叔林靖。”

    “我覺得一個兇手不太可能傻到乘電梯上三十樓。”

    “此話怎講？”

    林宇分析道：

    “你想想，但凡一個智商正常的人在謀劃過后，決定用偷襲的方式殺死死者，并在事后逃遁，那他必然會對自己的計劃前思后想，不斷優化。

    傻子都知道直接乘電梯上三十樓必然會被監控拍到，在不破壞監控設備的情況下，這么做豈不是自投羅網？”

    林宇的話讓顧峰沉吟片刻：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上到了某一個他認為自己的體力能夠駕馭的樓層，然后通過步梯上樓到達三十樓進行埋伏殺人？”

    “沒錯！”

    林宇點了點頭：

    “這是最有可能的情況。”

    顧峰思考了片刻，皺著眉頭的說道：

    “那我們的排查范圍豈不是會變得很大？

    只要是死者死前，通過電梯上樓的人都有嫌疑！”

    “確實是這樣，不過……樓道里沒有監控嗎？”

    顧峰無奈的搖頭道：

    “沒有。

    電梯裝監控是硬性規定，但樓道并不是，所以并沒有安裝。”

    “行吧，也就是說，我們已經沒有通過技術手段縮小范圍的可能了……”

    “林宇……”

    顧峰嘆了口氣道：

    “我干刑偵這么多年，不是吃素的。

    這種最基本的調查，我不可能不做。”

    “這倒是，你還沒傻到那地步。”

    林宇恍然大悟的模樣讓顧峰氣得牙癢，卻也拿他沒有辦法。

    為了使調查有繼續推進的可能，林宇決定還是先上現場看個究竟。

    他與顧峰二人一同乘坐電梯到達了三十樓。

    電梯門一開，顧峰便指著正對面的一間屋子說道：

    “就是這里。”

    林宇略有些驚訝：

    “這是還建樓？怎么跟公寓似的，這么多房？”

    “你也知道，京城的地方寸土寸金，地價可不便宜。

    哪怕是還建的樓盤也得考慮一下經濟效益。

    所以……”

    “可是把樓給造成這樣的，這不符合規范……”

    顧峰翻了個白眼：

    “規不規范，也不是我們刑警該管的事兒。

    咱們還是干正事吧！”

    林宇點了點頭，將注意力放回了賀可所住的房門口。

    雖然是拿來當員工宿舍的，但林靖顯然對安全方面有一定的執念，所以安裝的房盜門僅從外觀看都頗為扎實。

    “你們確定血跡是在屋內發現的？”

    林宇盯著防盜門看了許久，然后問道。

    顧峰點了點頭：

    “當然，我們用魯米諾試劑查過，只有屋內有血液反應。

    樓道里是沒有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防盜門這么結實，兇手假想要先死者一步埋伏，撬鎖進門的可能性極小。

    所以，走廊是第一現場的可能性反倒比屋子是更大一些。

    但事實證明，兇手還真就是在屋內動的手。

    所以，從這一點上看，這個兇手極有可能有死者賀可家的鑰匙，所以才能成功進門。”

    “原來是這樣……

    這也是證明我四叔可能是兇手的佐證之一？”

    “沒錯，因為他作為租用這房子的人，手里應該會有備用鑰匙。”

    “那房東呢？找到了嗎？”

    顧峰搖著頭說道：

    “沒有，我們雖然找到了房子房東的聯系方式，但卻一直沒能聯系上他，而且更奇怪的是，我們也無法通過房東留下的電話號碼追蹤到他的位置。

    按理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作為一個房東，他留的電話除了做登記之用以外，也應該還會作為房客跟他聯系的方式。

    房客租下房子以后又不是跟他一輩子不會再來往了，畢竟還得給房租呢！

    若是聯系不上房東，那這房租怎么給？

    就算能用網上支付或轉賬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那萬一房子出現什么問題，難道房客不需要找房東嗎？

    這也太奇怪了！”

    “或許是你四叔和房東之間有什么特殊的協議，比如說兩人之間互相不聯系，只按時打房租，在有必要的情況下自行解決各種維修事宜，然后房租收得便宜一點之類的……”

    “也不能排除這種情況。

    不過話說回來，這的確是個疑點……”

    林宇摸索著下巴，說道：

    “事有反常必有妖，若說這房東完全沒問題，我肯定不會信。

    或許……賀可租住在這里本身就是一個局……”

    “先進屋看看吧！”

    顧峰說著掏出一個證物袋，戴上手套頭里面取出一把鑰匙，打開了房門。

    進門以后，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間客廳，其陳設與普通家庭的客廳并無不同。

    由于只是拿來給員工居住，因此房間不大，只有一室一廳，全屋面積總計四十平米左右，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廚衛之類一應都有。

    林宇在這屋子轉了一圈，有些奇怪的問道：

    “假如這里真的是第一現場，兇手用偷襲的方式將賀可殺死在家里，為了栽贓陷害給我四叔，把尸體拖到我四叔家藏好，他是如何將尸體運出去的？”

    “用了電梯。”

    顧峰答得很快，顯然他早猜到林宇有此一問：

    “我之前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后來靈機一動，讓鑒證在電梯也掃了一遍魯米諾試劑，結果發現里面的確有血跡反應。

    雖然不多，但卻呈拖拽狀，主要集中在電梯門到電梯內箱，并且一共兩道，軌跡部分重合。

    這證明有人將尸體拖進了電梯，然后拖了出去……”

    “監控沒拍到？”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我們查看了監控，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你們有沒有查過樓梯間？”

    “你的意思是說，樓梯間的血跡嗎？”

    林宇點頭道：

    “對，你能想到調查電梯，就一定認為這血跡多半來自三十層。

    所以，你肯定查監控，查過從三十樓離開的所有人是否有拖拽尸體的可能性。

    你沒有提這件事，足以證明你調查的結果是沒有。

    但換個角度想，假如兇手是先將尸體拖進樓道，然后換了一層樓上電梯，豈不是就能不惹你懷疑了？”

    顧峰聽罷這話，忍不住連連點頭：

    “你說的對！

    如果這樣說來，我心里已經有一個嫌疑人了……”

    “嫌疑人？”

    顧峰的話讓林宇心中一喜：

    “什么嫌疑人？”

    “一個戴著口罩拖著行李箱的男人。

    我們在看監控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他，只是覺得這人是從二十樓上的樓，應該不會是嫌疑人，所以就沒有過多深究。”

    “哦……

    那趕緊現在深究啊！”

    在林宇的催促下，顧峰立刻打電話給鑒證局讓他們派人來檢查樓道的血跡情況，同時又和林宇一起再次來到監控室排查那個拖行李箱的人。

    這段之前并未拷出的視頻被倆拷走發送回警備廳技術局，由在技術局的李夢瑤進行分析，以便與監控中心對接，找出此人行動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