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峰見林宇似乎已經不生氣了，這才松了口氣。

    “好，說案子！

    那群襲擊你的人為首者叫陳輝，是陳富貴的大伯。

    據他交代，他們襲擊你這件事是有人主使的。”

    “說話別大喘氣，我又不是在審犯人，你就不能一次說完？是誰主使的？”

    “他沒說……”

    “？”

    林宇一臉驚訝之色：

    “沒說？

    你都審出有幕后黑手了，卻審不出這人是誰？

    你在逗我呢？”

    顧峰有些臉紅。

    畢竟，他這個刑偵隊長做事做得如此不靠譜的確有些說不過去，但事實就是他真沒審出幕后黑手的真正身份。

    “這個人只說他們得到的是電話指令，打電話的號碼顯示是陳莫，聲音也與陳莫之前和他們說話的聲音一致。

    如果僅從這點線索看，幕后黑手就是陳莫無疑。

    但陳莫一直被我們盯著，除非陳局長是臥底，否則陳莫怎么可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打這個電話出去？”

    林宇摩挲著下巴，沉吟道：

    “對方拿陳莫的號碼打這個電話，目的顯然不是為了栽贓。

    陳莫被抓之事鬧得滿城風雨，作為一個需要時刻注意我們警方動向的嫌疑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用陳莫的電話和語氣對那群家伙下指令的目的，顯然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

    “這不太說得通啊！”

    顧峰聽著林宇的推斷，本來還在連連點頭，卻在林宇說完后搖起了腦袋。

    “你想想，如果他要隱藏自己，就一定會把自己藏得夠深。

    陳莫這人的社會關系我們已經摸得很清楚了，能動用他的號碼，并且用他的聲音下達指令的人沒有幾個。

    除非這幕后黑手是個技術帝，特意制造了一套用陳莫身份發號施令的系統。

    但如果是這樣，在陳莫被抓以后，他也不會再啟用這套系統了，否則一樣很容易暴露。

    總而言之，使用陳莫的聲音和號碼怎么看都不是一個好主意，只會有利于我們警方排查出他的身份，我實在想不通他這么做的理由。

    相對而言，我反而更愿意相信陳局長是臥底。”

    “你信不信我把這話說給陳局長聽？”

    林宇把放在手邊的手機拿了起來，手機上顯示的是一個錄音的界面。

    “林宇，你剛能動就坑我？”

    “我不知道我腦子被打壞沒有，萬一記憶出現問題，你我討論的東西一會兒我記不得了怎么辦？

    所以，我就錄個音，萬一一會兒什么都記不得了，也好幫我回憶回憶。”

    林宇這個理由滿分，顧峰不想接受也只能接受。

    “那個……你能不能不把我說的話告訴陳局長？”

    “我們先談案子，再談其他。”

    林宇撇著嘴角，一副“我有把柄我怕誰”的模樣。

    “行行行，說案子。”

    “我讓周琪去召集那些死者家屬這件事是臨時起意。

    所以，對于幕后黑手來說，這是一件突發事件。

    面對突發事件，他能做的事并不多。

    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一套能夠使用的聯絡這些死者家屬，并命令他們襲擊我的渠道對他來說迫在眉睫。”

    “所以你覺得幕后黑手是在情急之下直接使用了陳莫留下的渠道成功聯絡到了襲擊你的人？”

    林宇點頭道：

    “沒錯，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這樣一來，我們要排查的范圍變小，排查難度也下降了。

    我們只需要問問陳莫，就能知道到底誰能動用他的聯絡系統。”

    “哈？

    問陳莫？

    他會說？

    你這是在抄他老家啊！”

    “為什么不說？”

    林宇嘴角微翹，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干這事的可是他的仇人，想干的都是對他落井下石的事，他有什么理由不交代？”

    ……

    無論林宇說的是否有道理，問問陳莫總是不錯的。

    因此，顧峰并沒有反對林宇的計劃，而是將這個計劃給執行了下去。

    陳莫很快就被帶到了審訊室。

    他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兩名警官，一時間想不到自己又有什么把柄被警方握住，導致再次被提審。

    “陳莫，我們想和你合作。”

    從林宇嘴里說出來的話，更是驚得陳莫差點失色張大嘴巴。

    他怎么也想不到這一次警方見到他的時候，不僅變得客氣了，居然還提出了“合作”的要求。

    “不會是鴻門宴吧？”

    這是陳莫的第一反應。

    “不是鴻門宴，是真有事要和你合作。

    不過這個合作并不是我們有求于你，希望你能明白這個大前提，不要妄圖用這件事要挾我們。”

    為了防止陳莫產生某些不切實際的妄想，林宇決定給他打一劑預防針。

    “我明白。”

    陳莫當了那么久總裁，早已是人精。

    僅從林宇的語氣里，他就能聽出警方并沒有求他的意思。

    林宇見陳莫如此識趣，倒是省了一番口舌。

    “我們發現，有一個你的對頭想要通過用你的身份挑釁我們警方，使我們對你下死手。”

    “誰？”

    “不知道，所以才需要和你合作，挖出那個人。”

    “證據？”

    陳莫不傻，他害怕警方只是換了個方式從他嘴里套話。

    畢竟警方的手段一向防不勝防，只要能從嫌疑人嘴里套出一句話，他們就能想出無數種奇葩方式。

    “這份口供你看一下。”

    顧峰從手中抽出了對陳輝的審訊記錄交給了陳莫。

    陳莫拿出口供，從頭到尾閱覽了一遍，然后下意識的反復確認了幾遍日期。

    “這日期……我不是被關起來了嗎？我給他打電話？他瘋了吧？”

    “這就是問題所在。

    我想，你應該在公司有一套以你名義發號施令的系統，只有少數幾個人能用吧？”

    陳莫沒有說話。

    他在心里權衡著眼前這份口供是真是假，同時也在盤算著如果真有那套系統，會對他造成怎樣的影響。

    見陳莫沒有開口，林宇和顧峰都知道他恐怕是擔心口供的真假。

    不過，兩人都沒有解釋，只是交換了一個眼神。

    顯然，他們有b計劃。

    林宇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道：

    “如果我能把陳輝找來，你是不是就愿意相信我了？

    又或者你直接告訴我，我要找來幾個人證明我說的是實話，你才能相信我們？”

    陳莫愣了一小會兒。

    他看到林宇擺出的姿態，已經信了林宇六成。

    不過，他還是決定看看情況再作決斷：

    “就叫陳輝一個人來就行了，不用叫太多人。

    如果你們要騙我，叫來再多人也是徒勞，如果你們不騙我，我問問陳輝一人就能知曉。”

    林宇只是背對著陳莫點了點頭，并沒有回頭再說什么就直接離開了。

    沒過多久，他便帶著陳輝來到了審訊室。

    陳輝看到陳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陳……陳總，你也在這里啊！”

    “嗯，你在犯事前真接到我的電話了？”

    “不不不，我知道這電話應該不是你打的，畢竟你在這兒嘛……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陳輝見到陳莫以后，變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他那種打心底的恐懼，讓林宇和顧峰都覺得納悶，不知這情緒到底從何而來。

    “你這么怕陳莫？”

    沒等陳莫說話，顧峰便問道：

    “你之前不是說反正他被抓了，你也不怕把之前那些事捅出來嗎？”

    “我沒有！”

    陳輝如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狗一樣，嚇得連連否認：

    “不是，你別瞎說！”

    “行，我不瞎說，你繼續。

    你在這里重新說一下那天你接到電話的全過程。”

    陳輝哆哆嗦嗦的瞥了陳莫一眼，然后小聲道：

    “那天周琪通知我們，說警方的人要和我們約在中央大公園見面。

    我們本想去看看警方到底想和我們說什么，結果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這個電話的號碼是陳總你的，里面說話人的聲音也是。

    那人告訴我們不能聽信警方的話，警方是想把我們一網打盡，他要求我們在半路上把帶領我們的警官打翻然后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