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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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亦巧柔柔的笑,賀冬卉覺得刺眼,這般假,一如自己當日當著武銘元做給蕭從容看的。只是她對的是男人,而亦巧對的是女人,這就讓她有種想作嘔的感覺,竟然好奇地想,當日蕭從容看到她這般對武銘元,會不會也是這般想做嘔的感覺? “這丫鬟說她奉太子妃的命給我送參湯,我看著面生,就審了一下,原來她在參湯里下了滑胎藥……哎呀,幸虧我沒喝,否則豈不是保不住這皇兒啦……” 亦巧媚眼一掃,那丫鬟就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沖賀冬卉叫道:“太子妃救命啊!奴婢辦事不力……” 賀冬卉手腳都冷了,愕然地看著那丫鬟,表哥馬向不是說這丫鬟是死士嗎,就算敗露自殺也不會牽連她的,怎么……和他說的完全不一樣? 她猶自掙扎,自持太子妃的身份沒有真憑實據亦巧也不敢拿她怎么辦,就沖亦巧怒道:“我根本不認識她,你別從哪找個丫鬟就想陷害我,我告訴你,你做夢,夫君不會相信的!” “是嗎?”亦巧笑得狡黠,說:“如果夫君親眼看到呢?” 賀冬卉正疑惑,就見她端了參湯過來,拉過她的手放在她的手中,低低地笑道:“陷害人,看人家啞口無言的感覺很好吧!太子妃,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賀冬卉還沒從她的話中反應過來,就見亦巧突然跪了下去,發簪莫名其妙地斷裂了,她一頭長發散了下來,披頭散發地叫道:“太子妃,求求你,讓我留下這孩子……我沒想過要和你爭夫君啊……” 賀冬卉只見她握著自己的手,將參湯遞到了嘴邊,同一時,外面就傳來武銘元的怒吼:“賀冬卉,你敢……” 賀冬卉手一抖,臉色就白了,無法掙開亦巧的手,眼見大半參湯都潑到她臉上,而盛參湯的盅子還好好握在自己手中…… 武銘元踢門進來,她看到他兇神惡煞的臉才驚覺不妙,盅子不知不覺從手中滑落,跌在地上摔得粉碎,她的心也跟著摔得粉碎…… 這一幕多么熟悉啊!她似乎看到了蕭從容爬在凳子上等著挨打的場面,似乎看到了她平靜的目光告訴她: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夫君……”亦巧做戲般驚恐地撲到了武銘元懷中,顫抖的身子還有那滿臉的淚似乎都在訴說著剛才的驚險。 “啪……”賀冬卉挨了狠狠一個耳光,血腥彌漫了雙眼,她沒有來得及辯解就被定了罪,妒婦的名義轉過一圈又落到了她頭上。 躺在碎了的盅子殘渣中,看著武銘元護著亦巧離開的背影,賀冬卉奇怪自己竟然沒有恨,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覺得武銘元的一巴掌成就了自己。 賀冬卉一瞬間頓悟了,原來愚蠢的是自己,為了這樣一個男人費盡心機,是讓誰看了戲呢? 他還沒做皇上,就對自己如此情薄,他日要做了皇上,還有她的活路嗎? 賀冬卉沒吵沒鬧,安安靜靜地搬到了后院,將主屋讓給了亦巧,頂了一個太子妃的名義而長伴孤燈。 賀家對她的冷遇表示不滿,武銘元卻解釋說她失去了孩子有些抑郁,搬到后面只是讓她修養,等亦巧生了孩子后還是她的,皇后也會是她。 為了鞏固賀家的地位,賀家又想把最小的女兒,今年剛十三歲的賀冬卉的meimei嫁給武銘元做妾。賀冬卉聽說后親自回家了,她找到了父親,關門和賀父談了半天,最后沒人知道為什么賀父放棄了這個念頭,再也不提將小女兒給武銘元做妾的事。 太子府難得的平靜,一如皇宮中的平靜,似乎自那些皇子各赴封地后,這武氏的朝中就進入了冬眠,靜得讓人覺得沒有生機。遠觀走了的皇子,反而都各展風采,將封地治理得生機怏然…… 去了江南的武銘昊,據說成熟了不少,雖然有名流鄉坤不斷提親,武銘昊卻只娶了一個賀皇后指定的女子為妃,其他妾室什么的都堅決拒絕。每日處理了公務回來,就是跟著老師學文,閑暇時和幾個文友漫山遍野地采青尋道,竟似越活越淡然。 據有人看過他寄回給武二帝的家書,言詞中似乎厭倦自己作為皇子的身份,讓武二帝另選皇子去治理江南,交接之日,就是他遠行流浪之日。 這家書讓賀皇后大發雷霆,扔給了武銘元,讓他管管這個皇弟,好好的皇子不做,難道還想去做乞丐不成! 而在淮南的武銘正,則一***的喜訊傳到了朝中,這位在京城中溫文不動聲色的皇子,一到淮南就立了不少大功。平復了當地幾股民亂,還收復了淮南附近被顓孫國奪去的不少土地。在淮南鋪路搭橋,利用交通之便,和周邊國家搞起了貿易,一時據說淮南百姓極富裕。聽得朝中不少官員羨慕不已,紛紛私下和二皇子搞好關系,指望著告老還鄉或者卸任后能到淮南定居。 淮南富了,最坐不住的還是武銘元,他不止頭痛武銘正,還頭痛遠在蜀地的蕭從容。 蜀地變天的事第一時間就傳回了朝中,賀皇后咬牙切齒地沖武銘元罵:“斬草不出根終究是禍患啊!當初就不該讓她去蜀地……早該想到那女人不是善類啊!” 武銘元對此沉默不已,比起蕭從容自立為蜀王,架空四皇子一事,他更感興趣的是隨后傳來的消息,蕭從容的腿好了,她能站起來了。 這是一個刺激,在這場兩個人的戰斗中,她什么都沒有失去,而他失去了自己的手指……她不能站起來還不怎么樣,一聽她竟然好了,和楚輕狂雙棲雙飛,武銘元的心就空落落地找不到邊了…… 恨是咬牙切齒,刻骨銘心地……這恨意有一瞬間讓他極想什么都不管,帶人殺到蜀地,將那對jian.夫yin.婦抓住,狠狠地鞭打,再當了楚輕狂的面,對蕭從容極盡肆虐…… 失眠時腦中想的就是怎么折磨他們,只有這樣,才能平息心中那想到他們幸福就被啃噬得千瘡百孔的心…… 那樣的神仙眷侶應該是他和蕭從容啊!賀冬卉填不滿他越來越空虛的心,亦巧也不能,每個夜夜被他臨幸的女子也沒有這樣的魅力…… 那被拔了指甲一聲不吭的女人,那在天壇迎雪而站的女子,那危急中幫他拉住驚馬的女孩漸漸變成了他的夢魅,他常常午夜夢醒,狂亂地搖醒身邊的女人,沖著人家急叫:“叫我元哥哥,叫我一聲元哥哥……” 往往這些女子被這樣的莫名其妙弄得驚慌失措的叫聲換來的是一個狠狠的巴掌:“你不是蓉蓉……蓉蓉的元哥哥叫得比你好聽!” 元哥哥……元哥哥……武銘元某一日站在蕭府的門前掉下了淚,那已經換了人家的蕭府已經不是他熟悉的蕭府了,里面進進出出的人沒有一個是他的蓉蓉! 那女人遠在千里之外,是一個讓他很陌生的女子,他已經失去了她! 他摸著已經斑剝的墻壁,仰頭看著已經長得高出墻很多很多的樹,似乎看到了一個女孩,站在樹枝上沖著他叫:“元哥哥,你接住我啊……” 那些曾經和她相處過的點點滴滴隨著她離開越來越清晰,有些他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等想起來時才發現它們一直在記憶深處,已經變成了他的血液般自然,不思量,自難忘…… 他慢慢懂了自己的感情……原來不是不愛,只是太習慣了她在身邊,習慣了她就像自己的手腳,不去注意她也不會失去,傷害了也有自愈的能力…… 直到自己親手將它們斬下,他才發現它們再也不會回到他的身體上……他無法習慣這種失去,也無法接受這種失去…… 九五之尊的吸引是一種權力的吸引,是意味著他能重新找回她的權力,他不再滿足等待,什么玉璽在他眼中根本不是阻止他登上皇位的障礙,賀皇后的顧全大局被他鄙視得一文不值…… 他已經聽她的話扮演了乖乖皇子很多年了,也為此失去了蕭從容,他不能再目睹武銘正的壯大而無所作為! 婦人之仁,他唾罵賀皇后的遲疑,這皇位本來就是他的,就算雙手沾滿了鮮血坐上去,又有誰能說不呢! 武銘元終于著手為自己的皇位準備逼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