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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愛(11-15)

    2021年12月1日

    十一.陪你

    秦越一直在迷迷糊糊當(dāng)中,感覺自己被放進(jìn)了水里,還有一雙手輕輕地給他

    清洗,又緩緩地按摩她疲累緊繃的肌rou。

    直到南彥把她抱出來,靠在自己身上給她擦干,又拿起吹風(fēng)機(jī)要給他吹頭發(fā)

    的時候,秦越才努力地把眼睜開,反對道,「我不喜歡吹風(fēng)機(jī)。」

    南彥一邊拿梳子小心地給她梳開發(fā)結(jié),一邊緩聲道,「聽話。頭發(fā)濕著容易

    感冒。」

    秦越突然被南彥在腦袋上來了個摸頭殺,一下子愣住了,竟然真的聽話地坐

    在那兒讓他吹起了頭發(fā)。

    頭發(fā)吹好了,秦越把圍在身上的浴巾緊了緊,對南彥說,「你現(xiàn)在好點(diǎn)了?」

    南彥的臉「騰」的紅了,輕輕地點(diǎn)點(diǎn)頭。

    秦越「嗤」的一笑,轉(zhuǎn)過身,屈起一條腿,拿膝蓋在他腰間蹭著,「那去樓

    下陪我喝一杯?」

    南彥順從地垂下眼,「嗯好。」

    秦越用腳勾著他的浴袍帶子,「抱我起來!」

    南彥穿著浴室里自備的黑色男士絲質(zhì)浴袍,領(lǐng)口露著漂亮誘人的鎖骨,胸肌

    的線條流暢性感。

    他把手伸到秦越背后,托住她又挺又翹的小屁股,向上一提,就把她面對面

    穩(wěn)穩(wěn)地抱了起來。

    秦越把兩條長腿盤在南彥背后,把手圈在他后脖頸上,偎在他懷里。

    南彥緩緩地往樓下走,手臂摟得秦越很緊,怕她掉下去一般。

    秦越把頭扎在南彥頸窩里笑了一下,嘴里哈出的熱氣噴在他脖子上,撩得每

    根微小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又肆意地伸出舌頭,舔著他從浴袍里露出來的胸肌,突然用牙齒輕咬,聽他

    從胸腔里傳出一聲悶哼,抱著她的雙臂「倏」地又縮緊一圈。

    秦越趴在他胸前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到了樓下,秦越讓南彥把她放下來,自己走到吧臺去開那瓶紅酒。

    她拿起開瓶器,一下一下,不慌不忙地把金屬頭鉆進(jìn)紅酒瓶的木塞里,白玉

    一般的手腕隨著動作氤氳著迷惑人眼的柔光。

    兩邊的柄手被按下,木塞受張力被拔起。

    桑葚、香草和黑加侖的味道緩緩溢出,又隱隱地帶了一縷煙絲的氣息。

    低調(diào)、內(nèi)斂,但不失奢華。

    桌上擺著兩只高腳酒杯,酒液傾入其中,閃著深紅曖昧的靡光。

    秦越端著兩杯酒走到南彥身邊,遞給他一杯,輕碰了一下他的杯子上緣。

    南彥一干而凈。

    細(xì)致順滑的酒液,好似女性柔軟的腰肢,婀娜又富有彈性,流入喉間的瞬間

    ,散發(fā)出像她身上一樣的柔美味道。

    「把三十年的瑪歌這么個喝法,你是頭一個。」秦越打趣,自己也抿了一口

    ,又給南彥倒上。

    秦越抬頭看了看時間,問南彥,「你幾點(diǎn)下班?」

    南彥回答,「已經(jīng)過了。」

    秦越「哦」了一聲,「那你不回家?」

    南彥看著她的眼睛,「你不回家?」

    喲,反嗆她一句?

    秦越手里斜斜地擎著酒杯,把小手指放在嘴里吮著,「你管我。」

    南彥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從嘴里拿開,「那我陪你。」

    秦越又笑,把頭抵在酒柜的玻璃門上,「我可沒錢啊。」

    眼看南彥臉色一變,她收了笑,「說著玩呢。」頭微微地低著,露出頂上一

    個柔柔的小發(fā)旋。

    「看電視么?」南彥問道。

    秦越好笑地抬眼看他,卻看見一張極為認(rèn)真的臉。

    「隨便。」她說。

    秦越窩在沙發(fā)里,靠在南彥肩上,跟他蓋著同一條毯子,看著電視里一點(diǎn)兒

    也不好笑的脫口秀,笑得東倒西歪。

    南彥垂眸看著她,抬手環(huán)住她的肩膀。

    等肩上靠著的人重量漸漸加重,南彥知道,秦越睡著了。

    他把一只手臂伸到她膝窩下,另一只手臂穿過她腋間,輕輕一抬,抱她起身。

    把她放進(jìn)大床,蓋好被子,南彥把床頭柜上的小燈關(guān)上。

    他側(cè)身躺下,把手搭在秦越的腰間,對著她的小發(fā)旋,輕輕地吻了一下,「

    生日快樂!」

    十二.道歉

    早上秦越醒來的時候,大床另一側(cè),空無一人。

    她只稍稍動了一下身體,四肢上的疼痛感就傳到了中樞神經(jīng),特別是大腿之

    間,酸痛得厲害。

    秦越下意識的把身上的被子掀起來,一眼便看見了腰上幾道被掐出來的青紫

    指痕。

    她用手指輕輕地戳碰了一下,嘴里條件反射地「嘶」了一聲。

    臥室門口突然傳來一聲不自然的咳嗽,她抬眼看去,南彥滿臉愧疚地站在那

    里,似乎不敢看坐在床上,光裸著胴體的秦越。

    他的身上換上了T恤衫牛仔褲,更加深了幾分學(xué)生氣。

    南彥囁嚅了半天,「對……對不起。」

    聲音低到幾不可聞。

    「干嘛道歉?」秦越用指梳捋了一下長發(fā),存了心逗他,「怕我告你家暴啊?」

    其實(shí)她自己的皮膚比較白,是屬于偏敏感的類型,平時洗澡手勁大了一點(diǎn)還

    可能留下紅痕。

    昨天晚上「受的傷」,也不都怪他。

    站在門口的南越微微低著頭,前額上已經(jīng)憋出了汗,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秦越用手拍了拍床邊,示意他過來坐。

    南彥很聽話的便走過來,欠著身子,只坐了半個屁股。

    他伸手遞過來一件卷成圓筒的白T恤,「干凈的,我在樓下休息室存的。你

    換上吧。」

    秦越全身上下,不著一縷。

    南彥眼睛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干脆一直盯著自己的腳尖。

    秦越看著他好笑:

    昨天晚上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做了,現(xiàn)在倒嚇成這樣!

    接過他手里的衣服,看了一下,是男款的大號。

    只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就感覺的出來,套在自己身上會大得像個斗篷。

    秦越低頭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自己的內(nèi)褲,已經(jīng)脫線裂開,無奈的笑了一

    下。

    她把那件T恤從頭上套了進(jìn)去,下擺都到了她的膝蓋,大得像條連衣裙。

    她翻身起來,站在床上,雙手叉著腰,臉上還是戲謔的笑容。

    陽光透進(jìn)來,把里面沒有內(nèi)衣褲遮擋的誘人嬌軀透了個一清二楚。

    南彥的臉漲得通紅,使勁吞了下口水。

    牛仔褲的襠部突然又緊得難受。

    「你穿多大號的……內(nèi)衣?我……我去買。」說完,南彥便急急忙忙地往門

    口走。

    秦越在晨光中微瞇著眼睛打量著面前的少年:很難相信這個手足無措的大個

    子,和昨天夜里按著她把她cao暈的是同一個人。

    「不用了。我叫人來送。」秦越下了床,身上還是那件招搖的大T恤。

    松散的布料罩在她身上,沒有緊身的衣裙那樣把曲線勾勒得明顯,卻模糊得

    恰到好處,引人遐想。

    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前凸后撅的身體仿佛在衣服里游弋,看得人忍不住想上

    前捏一把。

    她撥了林芯的手機(jī),對方接通的時候卻顯得一通手忙腳亂,好半天才傳出一

    聲故作鎮(zhèn)靜的「喂?」

    秦越清了清嗓子,不動聲色地問了句,「你,跟江與同在一塊兒?」

    林芯立刻反駁,「你少胡說,誰跟他在一塊呢!」緊接著反應(yīng)過來,又問道

    ,「倒是你,在哪呢?」

    「金櫚。」秦越答得有些懶洋洋的。

    此時的她正走到南彥的身邊,攔住他不許他去開門,故意隔著T恤衫用胸脯

    蹭了蹭他的手臂。

    看著南彥的脖子一點(diǎn)點(diǎn)變紅,整個早晨都在她眼里慵懶地美好起來。

    「哈?越越你——」林芯突然停了一下,腳步匆匆,似乎換到了另一個房間

    ,「你不會真和那個從楊啟德手里搶來的小鴨子睡了吧?!」

    「你猜。」秦越漫不經(jīng)心地扒拉著南彥的頭發(fā)玩兒,忽然微微一皺眉,想起

    來了什么,「你那邊是誰?還用得著背著他說話?」

    林芯沒有正面回答,反而道,「你這事兒,我替你圓著,就說你昨天晚上睡

    我這兒了。你別自己說漏了啊!」

    秦家的大小姐,酒后亂性睡了金櫚的一個少爺,這事說起來,可大可小。就

    怕被秦爸那些對頭知道,拿去媒體爆料,給整個華源找別扭。

    「嗯,知道了。你把我留你家的衣服給我拿一套來,內(nèi)衣內(nèi)褲也要。還有,

    我餓了,帶點(diǎn)早飯過來。」秦越突然湊到南彥耳邊,悠悠地往他耳朵里吹氣,「

    你早餐想吃什么?」

    「隨……隨便……」南彥全身繃緊,僵得像塊木頭樁子。

    「我還是老樣子,然后加一份法式吐司和牛奶。」秦越自己拿了主意,跟林

    芯說完,就掛了電話。

    十三.禽獸

    林芯來的時候,秦越去開門。

    門口的林芯把衣服和早飯遞給她,目不斜視地拿手指了指外面,「我在樓下

    咖啡廳等你。」

    一直在樓上的南彥聽到關(guān)門的聲音才走出來,看見秦越正坐在桌子前,拿小

    勺挖著一盒低脂酸奶吃,旁邊還有一杯黑咖啡,一個橙子。

    秦越的標(biāo)配早餐。

    另一邊的盒子里是煎得金黃的幾片法式土司,和一盒無菌磚的鮮牛奶。

    好像兒童套餐……

    「你說的,隨便。」秦越看見南彥過來,用手里的勺子指了指擺在對面的早

    飯。

    她還穿著他的T恤,盤腿坐在椅子上,只有一截潤玉一樣的小腿和精巧的腳

    踝露在布料的外面。

    里面,上下都是真空。

    南彥道了

    聲謝,坐下很安靜地開始吃早餐。

    秦越突然舀了一滿勺酸奶,遞到南彥面前,「啊——」

    南彥先是尷尬地躲了一下,很快便乖乖地張嘴,就著她的手吃了一口,嘴角

    沾上一點(diǎn)兒,并沒發(fā)覺。

    秦越抿嘴笑了,伸手把他嘴角上的酸奶抹掉,又把手指放回自己的嘴里吮了

    一下。

    南彥臉紅,把一旁的牛奶抓過來,一口氣喝完,「我,得回學(xué)校上課了。」

    「哦,你哪個學(xué)校的呀?幾年級了?」秦越抬頭看他。

    「燕大的,今年大三。」

    燕大的?原來是學(xué)弟。看來還是個高材生。

    秦越心里這么想著,嘴上卻道,「你傻呀!別人問你,你就實(shí)話實(shí)說?!」

    南彥沒有吭聲。

    「這么缺錢?」秦越再次開口,問得直截了當(dāng),「白天在拳館,晚上在這里

    ,總不會是當(dāng)志愿者,積累社會經(jīng)驗吧?」

    「在金櫚這兒掙得多,你也知道都是為什么。少不了楊啟德那樣的混蛋。來

    這兒的沒幾個好人。」秦越接著自顧自說著。

    「你不是壞人。」南彥忽然抬頭,看進(jìn)秦越眼里。

    「誰告訴你的?」秦越哼笑了一聲,「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個女流氓?!」

    「你,不是!」南彥在這點(diǎn)上顯得格外執(zhí)拗,認(rèn)真得脖子上都起了青筋。

    秦越懶得跟他爭執(z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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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屁孩,白長個大個子,天真成這樣!昨晚上被人下藥,差點(diǎn)兒強(qiáng)上,

    還這么容易相信人。

    不過說實(shí)話,自己是不是也趁機(jī)占了他便宜?

    這么一來,秦越啊秦越,你他么還真是個女流氓了!

    「叫人送你?」秦越隨口問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坐地鐵。」南彥已經(jīng)吃完了早餐,正把餐盒收起來裝

    在塑料袋里。

    秦越看著他,突然想說點(diǎn)什么,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干脆沖他擺了擺手

    ,「那你別遲到,我去樓上換衣服。」

    說著便轉(zhuǎn)身上樓,手里拿著林芯送過來的衣服。

    等她換好衣服,再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南彥已經(jīng)走了。

    桌子上的餐具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一個去好皮的橙子被一瓣一瓣剝開,放在一

    張方方正正的餐巾紙上。

    秦越捏起一瓣橙子,放進(jìn)嘴里,很是清甜。

    旁邊是一張帶著「金櫚」logo的便簽紙:

    少喝些咖啡,對身體不好。

    字跡好看,很鋼勁。

    署名是「南彥」。

    南北的南,吳彥祖的彥。

    是真名。

    秦越把玩著那張便簽紙,手指撫著最后一筆因用力過度而有些刺穿的地方。

    秦越下樓到咖啡廳,找到了林芯。

    「大熱的天兒,你怎么還穿高領(lǐng)衫?」秦越話剛說到一半,就頓住,恍然大

    悟地「哦」了一聲。

    林芯沒接她的茬,只是對著秦越的臉盯著琢磨,「你真看上他啦?還是被薛

    謙氣的?不過也別說,剛才他從電梯出來,我還專門看了一下,臉倒是真會長,

    就是有點(diǎn)兒木。但是那個身板,嘖嘖,我說你受得了嗎?」

    秦越把林芯面前的焦糖拿鐵端過來,喝了一口,鄙視極了,「齁甜!」

    立刻給她放了回去。

    「燕大的,剛大三。芯芯,我是不是特禽獸?」

    十四.白嫖

    「是,秦大小姐,您就是一禽獸!您一分錢不給,白嫖不說,末了還順人家

    一T恤!」林芯坐在秦越的阿斯頓馬丁里面,還在一個勁兒地大放闕詞。

    林芯早上去金櫚的時候,沒開自己的車,是別人送過去的。

    她不說是誰,秦越也懶得過問。

    不會真是江與同吧?那怕什么的,她又不吃醋。

    秦越覺得他倆走一塊兒去也挺好。

    直到秦越把林芯送到她們醫(yī)院,她還在控訴秦越的無恥行徑,弄得跟秦越睡

    了她兒子沒給錢一樣。

    林芯從Stanford的醫(yī)學(xué)院畢業(yè)回國以后,進(jìn)了燕城第一醫(yī)院,當(dāng)了

    一名婦產(chǎn)科醫(yī)生,時不時地老跟秦越宣傳zigong保養(yǎng)什么的。

    別看她脫了白大褂,整個一個人來瘋,穿上衣服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秦越把林芯趕下車,「我就是一人渣,昨晚兒把

    人勤工儉學(xué)的機(jī)會攪和黃了,然后再睡霸王覺不給錢,最后還偷拿可憐小鮮rou一

    件衣服。你快去微博發(fā)一個,下午就能上熱搜。」

    林芯都下車走了一段了,又折回來,「你好好想想吧,跟人說清楚。按小時

    還是包月?總不能真想跟他談戀愛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按小時按月的!

    秦越瞪了她一眼:

    說個屁清楚!那小孩兒連她的電話都沒要。

    人家估計想好離好散吧,根本就沒想再跟自己有什么瓜葛。

    本來么,真要為了錢,不是應(yīng)該早就纏著她甜言蜜語要好處了么!

    昨天晚上要不是自己上趕著招惹他,他也許碰都不會碰她。

    這么想著,心里倒有一點(diǎn)煩悶起來。

    她秦越有這么不濟(jì)?

    不過林芯說得也有道理,南彥拼命打工,不是缺錢還能為什么?

    人家憑什么一分不賺地陪她玩兒?

    昨天一晚上,秦越連小費(fèi)都沒給。

    他也許是年輕臉皮薄,不好意思說?

    自己不主動給倒顯得不夠意思了。

    秦越一邊這么亂七八糟地想著,一邊往公司開。

    剛到停車場,車還沒停穩(wěn),江與同的電話就進(jìn)來了。

    「秦越,」難得他有不嘻皮笑臉,正經(jīng)叫秦越名字的時候,「聽說昨天晚上

    你跟隆天的楊啟德杠上了?為了金櫚的一個少爺?」

    「怎么了?」秦越的回答很妙,不說是,也不說不是,言下之意就是「你愛

    咋想咋想」,符合她一貫的關(guān)你屁事原則。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事兒我?guī)湍銐褐蹅冞@圈子統(tǒng)共就這么大

    ,傳到咱們老子那里不好聽。」江與同對秦越,是死心塌地,就算是熱臉貼冷屁

    股,也心甘情愿。

    可剛聽說這事兒的時候,他還是郁悶了一下:

    好不容易等秦越跟薛謙那小子掰了,結(jié)果冒出個小鴨子來搗亂。

    但江與同心說:原來以為秦越喜歡清高型,看不上他們這些子弟,那他還真

    沒轍,也沒法一夜之間把自己掰成個學(xué)者。現(xiàn)在倒好說了,一個長得好看點(diǎn)的窮

    小子,還能起什么勢。不過昨晚上碰巧撞上了秦越的空窗期而已。

    cao,怎么不是讓自己撞上?

    「行,那麻煩你了。姓楊的那兒也幫我盯著點(diǎn),他個人我倒不怕,他還等著

    我給他往華源牽線搭橋。倒是他手下的那些人,少出去煽風(fēng)點(diǎn)火。」

    秦越掛了跟江與同的電話,人已經(jīng)到了辦公室。

    Echo是秦越名下的設(shè)計策劃公司,是秦爸送她的畢業(yè)兼回國禮物。旗下

    還有兩間畫廊。

    公司成立不過幾年,已經(jīng)成了這行里的翹楚。

    秦越算是繼承了她爸的經(jīng)營頭腦,和她媽的藝術(shù)天分。

    當(dāng)年拿了全獎去美國讀了商科和藝術(shù)管理的雙學(xué)位。這一點(diǎn)還是讓秦爸特別

    自豪,本來預(yù)留給她自費(fèi)出國的賬戶直接跟另一個合并,投進(jìn)了創(chuàng)業(yè)基金,也就

    是后來的Echo第一桶金。

    不像她同父異母的弟弟秦牧宇,秦家的正房小少爺,從小學(xué)開始,就全靠她

    爸花錢往重點(diǎn)校重點(diǎn)班里塞,學(xué)習(xí)上指不上,求他別惹禍就行。

    有秦牧宇的存在作為對比,秦越的能力就更顯得突出,這點(diǎn)倒是讓秦家人說

    不出什么刺頭的話來。

    雖然擱舊社會里,秦越算是個庶出,但好在秦家老輩雖然不同意秦媽進(jìn)門,

    但對于秦爸認(rèn)她這個閨女,并不怎么反對。

    秦越其實(shí)是個識時務(wù)的。對于她爸給她的資源,一向是該用就用,有巨人的

    肩膀你不站,非要梗著脖子判出家滅朱門,茹毛飲血地從原始社會開始打天下,

    那他么不是神經(jīng)病么?!

    秦越說的那些視覺悖論、裝置藝術(shù)什么的,秦爸不懂。但是高價挖人、拍賣

    買畫,他沒問題。出錢出人脈,在她的公司下面,掛個「顧問」的名字,美其名

    曰「顧得上就問問」。

    十五.鉆營

    「秦總,這些是和德魯克大中華區(qū)合作的首輪pitch方案結(jié)果;這些是

    選送新人年鑒賽的報名作品;這些是燕大藝術(shù)學(xué)院的實(shí)習(xí)生簡歷和手稿,項院長

    親自送過來的。」助理瑞秋進(jìn)來,把一摞文件放在辦公桌上,等著秦越過目、

    簽字。

    辦公桌后面是一個干練的職業(yè)女性,剪裁得體的套裙,整齊盤起的長發(fā),化

    著雅致的淡妝,胸口一條紫水晶的項鏈,掩映在深深的事業(yè)線里。

    「我這個師兄還真是有閑功夫,天天御駕親征,也不知道是為了他的那些學(xué)

    生們走后門,還是給他自個謀福利。」秦越的語氣有些不滿,但還是無奈的拿

    起那一疊紙稿。

    瑞秋會意的憋笑。

    燕大藝術(shù)學(xué)院的新晉副院長項意庭是秦越的直系師兄。

    還在燕大念書的時候,秦越和項意庭都師從油畫大師沈宥清教授,不過項意

    庭當(dāng)時念研究生,秦越讀本科。

    后來畢業(yè),項意庭留校,秦越出國。一個一路晉升,現(xiàn)在做到了副院長的位

    子;一個創(chuàng)業(yè),成了業(yè)界「藝術(shù)創(chuàng)造財富」的典型。

    項意庭一直對秦越有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項意庭的業(yè)務(wù)能力雖然不差,但是也并不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那種,可他是典型的

    「人精」性格,跟上層領(lǐng)導(dǎo)套近乎搞關(guān)系,是一把好手。

    很多高校雖然有個象牙塔的外表,官場那一套卻得以盛行。

    立項申報,不拼實(shí)力拼人脈。一個原本實(shí)力不強(qiáng)的人,只要當(dāng)了校領(lǐng)導(dǎo),課

    題、項目馬上就來,于是很多人就削尖腦袋,往上爬。而他們利用了學(xué)校資源「

    跑部錢進(jìn)」,拿了課題費(fèi)后,立刻轉(zhuǎn)型成老板,甩手就扔給年輕教師或?qū)W生去做。

    而且有關(guān)系拿到項目的就有本事結(jié)題,花點(diǎn)經(jīng)費(fèi),請幾個專家說說好話,驗

    收結(jié)果走過場,名利雙收一點(diǎn)兒都不耽誤。

    所以玩得轉(zhuǎn)這一套的,比那些清高型的學(xué)者反而更能平步青云。

    秦越的成長環(huán)境決定了她看過太多的百計鉆營,所以對這樣的人有種天然的

    抵觸感。

    項意庭倒不自知,老愛師兄師兄地自詡拿喬,順?biāo)浦垡獋€人情什么的。

    比如,每年都以個人名義往Echo推薦實(shí)習(xí)生。

    秦越看著沈老的面子,也實(shí)在不好駁他。

    對很多藝術(shù)設(shè)計專業(yè)的學(xué)生來說,能進(jìn)Echo實(shí)習(xí),也算向金飯碗前進(jìn)的

    關(guān)鍵一步。

    通過實(shí)習(xí)留下來轉(zhuǎn)正自然是最好的結(jié)果,即使留不下來,簡歷上有了他們金

    光閃閃的大名,別的公司也都會對你高看一眼。

    Echo旗下的創(chuàng)意人涉獵極廣:平面、視覺、服裝、珠寶……什么都有,

    風(fēng)格也一向被業(yè)界冠以嚴(yán)謹(jǐn)、精致、大膽、前衛(wèi)等等特點(diǎn)。

    而秦越本人,還有一個更加為人所知的名號,便是發(fā)掘新銳人才的著名推手

    ,不少新人設(shè)計師都是經(jīng)過她的運(yùn)作包裝,或者在國際上獲了大獎,或者為知名

    客戶賞識,一炮而紅。

    有這樣的肥rou吊著胃口,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新人踏破鐵鞋地想進(jìn)來。

    而項意庭能靠個人關(guān)系往秦越這里送人,從里面撈了多少油水誰又能知道。

    秦越把那些實(shí)習(xí)生手稿拿在手里「唰唰」地迅速翻看著,已經(jīng)在地上扔了好

    幾張。

    臉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瑞秋知道,被扔在地上的就是沒過關(guān)的,照他們秦總的脾氣,連個「NO」

    都懶的寫。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喜歡新人,一張白紙,好塑形。

    但是招新人實(shí)習(xí),不等于養(yǎng)閑人,一顆苗子有沒有天賦,秦越一眼就看得出

    來。

    秦越的眼很毒。

    「哪個部門缺人讓他們看著留吧。」秦越顯然沒有看到讓自己特別滿意的作

    品,把僅剩的幾張薄薄的手稿丟在桌子上,略顯不耐地道。

    瑞秋點(diǎn)點(diǎn)頭,又看了看地下散落一地的紙張,「對了,昨天沈宥清教授來電

    話了,問您下個月燕大的校招,有沒有空去。」

    秦越身子向后靠在辦公椅上,輕笑了一下,「去吧。老爺子的面子,不能不

    給。」

    「那我把保潔叫進(jìn)來,然后就給沈教授回電話。」瑞秋說。

    「不用,我親自跟沈老說吧。」秦越站起身,直接踩著地上散落的畫稿,走

    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