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更多的謎團
徐瑞接下來的話,印證了我心中所想,不錯,他放棄了營救,獨自逃命去,扔下來還在下面等著他想辦法救自己上去的蔣二龍,也就是我老舅,雖然我知道老舅還活著,并沒有困死在下面,但是聽到這里,我還是有一種沖動,那就是一拳將眼前這個男人揍倒在地! 徐瑞臉上帶著復雜的笑,搖搖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肯定認為我是個小人,很無恥對吧,但是如果換做是你,你會和我做出一樣的選擇。” “不可能!”我激動的朝他吼道! “當時我沒有任何辦法救他上來,只有一個可行的路,那就是我回去,找人來,這才能救他上來,可是我沒想到,我還沒有找到部隊的人,就昏死了過去,等我醒過來,已經是三天后,我當時就懵了,因為我知道一個人不可能在那種環境中堅持六天,三天已經是極限了。” “我知道,蔣二龍一定死了,是我害死的他,我甚至沒有勇氣告訴我們指導員實情,從那以后,我一閉上眼睛,就好像能看到蔣二龍怨恨的看著我,甚至從那以后很少照鏡子,只因為我怕看到這張和他相似的臉。” 說到這里,徐瑞看著我,臉上的痛苦和悔恨的程度是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的。 我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獲得的信息遠遠比我來的路上預料的多出太多,可是我心中卻絲毫沒有感到高興,只有一肚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 “你知道嗎,我后來一直后悔,如果當時是我留在下面該多好,因為蔣二龍一直比我強,我相信他肯定會想到辦法救我出去的,這樣我就不會有這生不如死的十幾年了。”徐瑞放在桌子上的手緊緊的攥著,握的骨節都發白了。 聽完這個過程,我知道,從某種角度講,徐瑞并沒有錯,只能說這是命,但是我還是認為徐瑞是不對的,無論如何,都不能將一個救了他命兩次的人扔在雪洞里。 我將自己置身在老舅當時的處境,四周是冰冷的石窟,唯一的出口在頭頂幾米高的地方,唯一的希望,也就是那個用自己肩膀送出去的戰友,可是卻扔下了自己逃走了,恐懼,陰冷,黑暗……我的手腳一陣冰冷。 “你知道嗎,當時我同下面的蔣二龍說要先離開,去找人拉他上來的時候,他在下面說了一句話。”徐瑞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看著我。 “說的什么?”我心里也想知道,老舅在那種情況會說出什么話,難道是咒罵徐瑞,似乎也只有這種可能,如果換做是我,一定會痛罵扔我離開的徐瑞。 徐瑞眉頭皺了一下,又松開:“當時我趴在雪洞的邊緣朝下面看,和他說我要去找人救他,他當時面朝著冰墻說‘昆吾山遠,不可道同’,那好像并不是同我說的,倒像是自言自語。”他說,當時老舅在下面發出的聲音,在上面聽的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他并不敢確定就是這八個字。 昆吾山遠,不可道同!我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邊,可是卻沒有絲毫關于這八個字的記憶,想來,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八個字的。 徐瑞講到這里,他和老舅的瓜葛也就結束了,康復后,他就復原了,但是沒有接受部隊安排的工作,因為他認為自己不配。 我回想了一下我到了這里來后的過程,突然發現,事情不對,徐瑞對我的態度不對,似乎我不是第一個人來找他打聽老舊的事情。 徐瑞聽了我的問話,點點頭:“是的,大概從十年前,就斷斷續續的有人來找過我,全都是打聽蔣二龍的,第一次有人進來和我打聽蔣二龍,我還以為是部隊發現了我間接害死蔣二龍的事情,很惶恐。” “但是我很快就知道,并不是部隊的人,我也沒有和他們說任何我和你老舅蔣二龍過去的事情,因為我不想再回憶這件痛苦的事情,你是我第一個我講出這件壓在我心里十幾年事情的人,謝謝你來告訴我蔣二龍沒有死。”徐瑞說完背靠著椅子,臉上露出深深的疲憊。 竟然有這么多人打聽老舅的事情,這是怎么回事?十年前?我想到,那不正是老舅在外闖出名頭的時候嗎。 老舅和徐瑞之間發生的事情,超出了我的預料,聽完后,我心中感慨良多,感覺解除了心中很多的疑問,可是猛的一想,卻又多出了更大的疑惑。 那就是,老舅獨自一人是怎么從那種環境中活下來的?是怎么獲救的?老舅說他是被藏民救得,可是聽徐瑞說,那里是雪線之上的冰寒地帶,怎么可能有人出現?總不能是藏民吃飽了去那遛彎吧,所以,這肯定是個謊話,他能活下來,肯定另有原因。 再有就是老舅在下面自言自語說出的那八個字了,“昆吾山遠,不可道同”這又是什么意思? 晚上我在徐瑞的餐館吃了飯,我們兩個也喝了酒,徐瑞喝了很多,也喝醉了,一會哭,一會笑,和我又說一些他和老舅在部隊里發生的一些小事,比如部隊射擊比賽,越野拉練,他說,老舅總是比他優秀,一直是他學習的榜樣。 我看的出徐瑞應該是真的悔恨當年的作為,心中也不由想到,老舅脫困,從下面活著出來后,是不是特別的恨徐瑞?這些年來就沒有想過來找徐瑞,換做是我,一定會來找徐瑞,狠狠的羞辱他,再揍他一頓,徹底的絕交,這樣才能解氣。 當從徐瑞的餐館出來,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這一趟的收獲非常大,以至于本來的去老舅所在部隊駐地的打算都取消了,因為我想知道的,都已經從徐瑞口中知道了,可是走在路燈下的人行道上,我卻意識到,下面的路沒有了! 我本來的打算是探尋到老舅一直苦苦尋找的“它”究竟是什么,然后幫助老舅去尋找,可是現在關于老舅嘴里的“它”還是一頭霧水,絲毫收獲也沒有。 我心里慢慢的抽絲剝繭的分析,找出了最大的問題,那就是在徐瑞獨自逃走后,老舅是一個人在下面,發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沒有任何人知道,這是一片空白,而“它”又很可能和此有關,這就像是一個迷宮,我以為找到了出口,可是繞來繞去,又回到了初始點。 不知不覺,走進了縣公園,我坐在了竹椅上,陷入了無奈還有苦悶,花費了很大的心思才結了這學期的課程,本以為會為了暗暗的幫助老舅而忙碌很長一段時間,可是現在一下子就閑了下來,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最后心里想了想,既然已經到回來了,那就回家看看吧,如果爸媽問起來,就說學校放了幾天假好了。 我站起身,向公園外走去,打算找個招待所住上一宿,然后第二天回家,在路邊走了沒多遠,就找到了一家招待所,招待所的牌匾發出淡紅色的光芒,將牌匾上招待所的名字模模糊糊的映了出來:鴻運招待所。 我一怔,然后又左右看了看兩邊,猛的意識到,這家招待所,竟然是很多年前,我和老舅同去哈爾濱那次住了一晚上的那一家,我還記得,在這家招待所里,我見到了那個女人半夜跪拜鬼母連子神像,還有老舅破解了一道能夠還孕婦流產的邪術。 我在門口停頓了一下,就邁步來到門前,雙手推開了門,心里想著,會不會一進去還會看到那個面色枯黃神情憔悴總是看著我笑的女人? 等進了門,我看到一個女人埋頭在前臺后面,長長的頭發完全遮住了臉龐,我心中沒由來的感覺到有些激動,可是當女人抬起頭,心中感覺一陣失落,因為不是那個記憶中的女人,而是另一張女人的臉。 女人看起來三十左右歲,長得還算耐看,臉上畫著濃重的妝,嘴里嚼著香口膠,看向我,臉上帶著輕佻的笑,問道:“小兄弟,住宿嘛?” 我點點頭,眼睛看向四周,雖然有些地方重新裝修了,可還是能看出變化不大,就隨口問道:“以前的女老板呢?你是她親戚嗎?” 女人疑惑的看著我,我就說,我六年前來住過這家招待所,當時是另一個中年女人收錢。 “六年前啊,嗨,這家招待所都經過多少人手了,我是半年多前接的手,可別提了,賠死我了,你看,根本沒幾個人住……”女人接過我的房錢,一邊絮絮叨叨的抱怨道。 我接過房門鑰匙,抬頭問道:“哪個房間?” “二樓,左轉第二個房間。”女人隨口說道,說完就坐下了,手里翻看著一本雜志。 我驚訝了一下,竟然是當年住過的那間房,可真是夠巧的,走到了樓梯口,我下意識的回望了一眼前臺,看到那個女人還在低頭看雜志,這才上了二樓。 當登上了二樓的樓梯口,我的臉色悠然發生一絲變化,也站住了腳步,我瞇著眼睛仔細的看著眼前的這條走廊好一會兒,才來到了第三間房的門前,鑰匙擰開門,推門進去,低頭看了眼鋪著白色床單的床,合衣躺下了。 半夜,半睡半醒間,門外發出一聲輕微的異響,幾乎同時,我就睜開了眼睛看向房門外,走廊的燈光透過門縫照射進來形成一條光線,可就在此時,光下滅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從門前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