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盜跖年長,不是善良之輩。(01)
01.雁過拔毛 揚州明王樓里人聲鼎沸,熱鬧極了,盡是尋歡作樂的人。酒色財,要什么有什么?唯獨缺了一口氣。后院的一個雅致的房間里,花無期彈著琴,此處頗為僻靜。明教的這位圣姑喜歡聽三種聲音,一種是琴瑟和鳴之聲;一種是念經(jīng)誦佛之聲;還有一種最喜歡聽的便是噼里啪啦的算盤聲; 高璇璣跪在簾子前,聽罷一曲,花無期停手撫琴,問道:“事情都辦好了嗎?”高璇璣道:“都辦好了。”花無期道:“他怎么說?”高璇璣道:“他只說了一句話,無功不受祿,怎么好意思呢?然后,笑著接過了箱子。只是倩兒,哎!” 花無期嘆了一口氣,說道:“好一塊羊rou,掉落在狗嘴里!” 燭燈將屋子照的通明,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在燈下數(shù)著金瓜子,雙眼炯炯有神,臉上掛著貪婪的笑容,數(shù)了一遍又一遍。他小心翼翼的把金瓜子,放進了荷包里,滿心歡喜。忽聽一聲門響,那老者心下一驚,忙收了荷包,抬眼看去,卻是一個佳人。 王倩嬌滴滴的道:“明爺,我是王倩。” 明正則長舒一口氣,問道:“我知道你,你怎么來了?” 王倩只是微微一笑,走向床邊,緩緩地脫下了暗青色的外衣,身上只剩下一縷白紗制成的內衣。燭燈里看去,一抹巫峰,珠圓玉潤,白凈可人。她深知這個世上的男人大多都是貪心的,特別是有本事的男人,越是有本事,就越是貪婪。王倩嬌麗嬌氣的道:“明爺,倩兒今晚就是你的人了。”她的聲音軟綿綿的,銷魂蕩魄。明正則瞧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王倩漸漸地向他靠近,輕輕地解開衣帶,一縷輕紗飄然而下,她一絲不掛,將堪稱完美的軀體毫無保留的展現(xiàn)在明正則面前,一覽無余。她是那么的美,美得令人窒息,不敢直視。她燦若星辰的明眸會說話,她嘴角妖嬈嬌媚的微笑會說話,她潔白如玉的玉手會說話,她那雙白皙俏麗的長腿也會說話,她身上每一寸白如冬雪一般的肌膚都會說話。假如明正則還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么他一定是一個傻子。她等待著,也邀請著,迫不及待。明正則卻不為所動,因為他的眼睛里只有錢。 “難道他是瞎子嗎?”王倩十分不解,倒吸了一口冷氣,手握酒壺,倒了兩杯酒,走向了明正則。王倩堅信就是瞎子也能聞到她身上散發(fā)出的陣陣幽香,也能聽到她剔骨銷魂的聲音。她很有自信,一杯酒,只要一杯酒,她就足以征服眼前的這個老頭子。 一杯甘醇的美酒,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子,世界上有哪個男人可以抗拒這種誘惑?恐怕就是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大俠亦或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也早就露出本來面目了。明正則既不是大俠,也不是君子。只是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一個道理,女人是靠不住的。在這個世界上錢遠比任何人都值得他信任,他只相信錢。他從來沒有相信過任何一個人,尤其是那些不守婦道的女人。他一生坎坷,十歲生辰那天,母親和jian夫謀殺了他的父親,一個月之后,他被趕出了家門,jian夫**奪走了他的一切。為了生存,他不擇手段。為了填飽肚子,他騙,他偷,他搶,甚至殺人他也在所不惜。 “明爺,天冷了,喝一杯葡萄酒暖暖身子。”王倩像蛇一般的鉆進了明正則的懷里,把手中的那杯酒遞給了他。美人在懷,幾人能坐懷不亂?明正則接過了琉璃杯,兩人手中酒杯微微觸碰,發(fā)出了一個清脆的聲音。王倩一飲而盡,杯口朝下,滴酒不剩,媚笑道:“明爺,該你了。” 明正則微微一笑,隨即松開了酒杯,只聽得“當”的一聲,碎了。他雙手一用力,就把王倩丟到了床上,王倩有些吃痛,叫苦道:“明爺,你弄疼人家了。” 明正則笑道:“你好sao啊!” 王倩滿心歡喜,媚笑道:“喜歡嗎?明爺。” 明正則伸手去摸王倩的臉,滿臉堆笑,王倩閉上了眼睛,又嬌羞又害怕。明正則尋思半晌,卻什么也沒有做。王倩有些急了,問道:“明爺,你還在等什么?”明正則笑道:“一個女孩子要勾引男人,最好把衣服穿的緊緊的,等著男人一件一件脫下來才好!”王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道:“難道是我不夠漂亮嗎?不可能,一定是他有病。”問道:“為什么?”明正則道:“你把衣服都脫光了,男人反而會覺得很無趣。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說罷,明正則邁著步子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明正則出門正遇見高璇璣,說道:“高姑娘一番美意,明某人心領了。只是這倩兒,有勞你把她賣個好價錢,將錢送到我的府上。”高璇璣道:“好!”明正則笑道:“有勞高姑娘了。” 高璇璣走進了房里,伸手就打了她一巴掌。王倩抽泣了幾聲,抹去了淚水,與高璇璣走出了屋子,過一條清幽僻靜的小路,向僻靜幽暗的后院日月居走去,王倩一見到花無期,便如搗蒜一般的磕頭認罪,只聽見屋里的咒罵聲,不絕于耳,凈是些惡毒的話,皆是出自高璇璣之口。 花無期有些心煩了,只聽“啪”的一聲,她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厲聲喝道:“夠了,不要再罵了。”王倩低垂著頭,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十分委屈。高璇璣眼見花無期臉色不太好看,便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花無期冷冷道:“那個明正則江湖人稱‘雁過拔毛’,我也有所耳聞,這也不能怪倩兒。這個人貪得無厭,見有好處就會乘機撈上一把。又有人說,他輕功很高。就算是大雁從他頭頂飛過,他也要拔下來幾根毛來。” 高璇璣道:“圣姑所言極是!剛才他與我說,讓我把倩兒賣了,然后將錢送去他府上,由此可見此人是一個雁過拔毛之人。” 花無期掏出幾張銀票,說道:“這些銀子,你送去便是了。”高璇璣道:“這……屬下不敢……”花無期道:“以后,倩兒就是我的侍女了。”高璇璣道:“恐怕教主……”花無期道:“蘇叔叔那里,我自會與他去說,你不必擔心。”說話間,花無期摘下了頭上的一個碧玉的步搖,只見那支步搖上有一朵碧玉蓮花,一只金蝴蝶落在蓮花上,栩栩如生。她伸手將那個步搖戴在王倩的發(fā)髻之上。王倩忙取了下來,雙手捧著步搖,說道:“圣姑,這個步搖太貴重了。”說話時,淚珠在眼里滾來滾去。 高璇璣笑道:“倩兒,圣姑所賜,你可要好好收著。”王倩跪在地下,眼淚奪眶而出。高璇璣又道:“倩兒,圣姑對你可是有救命之恩,你可要好好報答圣姑。”花無期伸出手擦干了王倩的兩道淚痕,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頰,輕聲道:“倩兒,以后咱們就是好姐妹了。 又過了些日子,花無期去了岳陽洞庭湖畔南思園。 從正月十四到正月十八,一連五天,都有燃燈活動。白晝?yōu)槭校瑹狒[非凡,夜間燃燈,蔚為壯觀。 洞庭湖上,百舸爭流,隨著四艘大船的駛入,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湖面上的所有商船、民船,都避之不及。蘇唯習在光明樓上見大船靠岸,便與眾人一起去了碼頭。此時,明教四大護教法王也都下了船。蘇唯習與東方潤、方華、洪敬軒和陳非相四人寒暄了幾句,引入了南思園。 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燃燈會是明教的兩大盛會之一,來自五湖四海的明教頭目,齊聚南思園,歡聚一堂,與教主一同賞燈。蘇唯錦自打練了天刀,耳邊時有刀兵之聲。午夜夢回,可謂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時日久了,便害了心病,懼風畏寒,惶惶不可終日。元宵節(jié)燃燈會是明教的盛會,可蘇唯錦卻兩年都沒露過面了,只是在屋子里,會見一些重要的人物。正是為此,燃燈會也有些年頭沒有放煙火了。 蘇唯錦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半躺在交椅上,渾身散發(fā)著一股草藥的味道,其中又混雜著血腥味。四大護教法王倒頭便拜,蘇唯錦道:“都起來吧!”四人齊聲叩謝,各自坐下。蘇唯錦道:“天寒地凍,遠路風塵,都累了吧!”東方潤拱手道:“屬下每見教主金面一次,都如沐春風,只覺得神清氣爽,似乎功力修為也徒增了十年。” 蘇唯錦問道:“什么風?” “這都是前些日子鬧的,原來只是眼花,如今耳朵也大不如前了。”蘇唯習在他的耳邊,大聲道:“他說見到你,如沐春風,功力修為也高了。” 蘇唯錦喝了一口參湯,說道:“哎呀!聽得見,你這么大聲干什么?我都聽得見,錢都收上來了嗎?” 東方潤掏出一個賬本,道:“這是今年賬本。”蘇唯錦接過了賬本,粗略的看了一下,笑道:“好啊!賈貴,你去算一算。”說著,他將賬本交給了賈貴,賈貴退下后,隔壁響起了“噼里啪啦”的珠算聲,花無期聽得如癡如醉。 蘇唯習給方華使了一個眼色,方華心領神會,說道:“教主,我們已經(jīng)謀劃好了。只要您一聲令下,咱們便可以滅了慕容世家,為花老教主報仇雪恨。”蘇唯錦咳嗽了一聲,滿面通紅,道:“不要惹是生非了,畢竟背后還有武林盟和官家。” 蘇唯習道:“大哥,你也太膽小了。像你這般前怕狼,后怕虎,如何能成大事?” 蘇唯錦有氣無力的道:“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 蘇唯習拉著椅子向他湊近了一些,說道:“大哥,有些事情,你不太清楚。”蘇唯錦則是身子躺在交椅上,只留著半個背給蘇唯錦,一言不發(fā)。蘇唯錦道:“如今之勢,我們明教日益壯大,已有五萬教眾……慕容世家對于我們明教,就好像如鯁在喉,可謂是不除不快。”此時,蘇唯錦眼里的蘇唯習面目猙獰,好似一條斷脊的惡犬,狺狺狂吠。 蘇唯錦一臉陰沉,道:“什么在喉?” 蘇唯習朗聲道:“如鯁在喉。” 蘇唯錦長吁一口氣,道:“事緩則圓。” 蘇唯習叫道:“大哥,這事你就不用cao心了,讓我去收拾慕容老匹夫。” 蘇唯錦咳嗽幾聲,閉上了眼睛,便不再說話了。 洪敬軒道:“還是蘇教主說得對!蘇副教主,有些事情還是要從長計議。” 蘇唯習厲聲道:“殺慕容云龍,剿滅慕容世家。我謀劃了六年,還用從長計議嗎?” 花無期笑道:“今天是本教的大好日子,此事莫要再提,免得傷了和氣,還是說些開心的事。” 蘇唯習冷冷道:“圣姑,他現(xiàn)在聽不見,你說什么,他都聽不見。” 花無期道:“蘇副教主,這你就不明白了。不喜歡的事情,就聽不見,喜歡的事情,準能聽得見。蘇叔叔,你可知道慕容世家有本天刀刀譜?”蘇唯錦聽得此言,垂死病中驚坐起,忙問道:“天刀刀譜在慕容家?”花無期道:“蘇叔叔,我曾聽說,天刀共有六式,乃是慕容家的不傳之秘,這刀譜肯定在慕容家。”蘇唯錦心道:“原來如此,我只得了半部天刀刀法,難怪會練功走火入魔!”說道:“慕容家的事,你們掂量著辦吧!我只要天刀刀譜。”除了花無期和蘇唯習,幾人一同跪下,齊聲道:“屬下謹遵教主法旨。” 蘇唯錦一擺手,道:“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