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鏖戰(zhàn)

    黃世夢、向欣陽和柴不忌一路追來，卻不見呂還真和唐風(fēng)的蹤影，聽見“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兵器相碰的聲音，便向聲響的方向?qū)ち巳ィ瑓s見唐風(fēng)背靠著大樹，黃世夢叫了幾聲，他也不說話，走近了一看，但見唐門睜大眼睛，手中握著別離鉤，已經(jīng)死了。原來唐風(fēng)緊追呂還真，內(nèi)力卻遠(yuǎn)不及呂還真那般充沛，眼看著就要追不上了。突然，呂還真停了腳步，回頭一劍刺向了他，唐風(fēng)用別離鉤去招呼，鉤走浪式。兩人過了十余招，呂還真摸清了唐風(fēng)的別離鉤路數(shù)，總是后發(fā)先至。唐風(fēng)心知敗局已定，但他猶做困獸之斗，使了一招“長江三疊浪”攻向呂還真，呂還真從他頭頂飛過，回身一劍。唐風(fēng)正好回身，那一劍透過他的喉嚨，沒入紅松樹半尺深，隨即拔劍便躍走了。

    黃世夢顫聲道：“糟了，我們中了小惡賊的誘敵之計(jì)，是我們太輕敵了。”

    向欣陽道：“我們該怎么辦？”

    黃世夢道：“我們先原路返回去，不然困在這林子里，遲早都被他殺了。”

    柴不忌道：“事不宜遲，我們走。”

    幾個人謹(jǐn)慎的退出了紅松林，卻見呂還真仗劍立于雪中，三人都是一驚。向欣陽射出三把飛刀，大喝一聲，手持兩把短刀，殺向呂還真。呂還真輕松挑開飛刀，一劍直奔他膻中xue，向欣陽斜著身子，向前踢向呂還真的下盤，雪花亂飛，呂還真在空中側(cè)身翻飛，手持長劍，與他們酣戰(zhàn)至天明，他們窮盡一生所學(xué)，卻未傷呂還真分毫。

    三人自知在招數(shù)上，毫無勝算。黃世夢雙掌運(yùn)勁，與呂還真對了一掌，被震得向后翻了個筋斗，向欣陽和柴不忌伸掌抵在黃世夢的背上，三人合力與呂還真比拼內(nèi)力。三股不同的內(nèi)力，有如海中波濤，一個浪頭打過，又一個浪頭撲上。三人頭頂白氣蒸騰，內(nèi)力已發(fā)揮到了極致，勁力極強(qiáng)，內(nèi)力進(jìn)擊的方位也是千變?nèi)f化，卻如百川歸海，始終奈何不得呂還真。

    黃世夢臉色慘白，顫聲道：“北冥神功！”

    黃世夢一說話，丹田氣息立散。三人都吐了一口鮮血，呂還真忽的雙掌拍出，黃世夢只得出掌相迎，三人變作一條直線，后面的人將雙掌抵在前者的背心，集三人之力，又與呂還真對了一掌。他們知道北冥神功吸人內(nèi)力，三人欲要收手，卻也有心無力。呂還真使出了“移花接木”，將敵人的內(nèi)力吸入體內(nèi)經(jīng)脈之中，運(yùn)成一個個圓圈，與此同時，混入自身的內(nèi)力形成一股更強(qiáng)的內(nèi)力，將敵方源源不絕內(nèi)力的攻勢消解了去，但自己的內(nèi)功一定要強(qiáng)于敵人。正如《孫子兵法》所云：“昔之善戰(zhàn)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妙龍、司空白衣、唐瑞、顧清溪和柳云街一行五人，行了一夜，看見唐風(fēng)的尸體，心中又驚又喜。

    司空白衣道：“好快的劍！”

    妙龍雙手合十道：“貧僧素聞太白派劍法精絕，今日一見，果真是非同凡響！”

    顧清溪道：“如此看來，江南八大豪俠是兇多吉少了。”

    五人跟著腳印，走出了紅松林，只見呂還真與三人比拼內(nèi)力。唐瑞掏出暗器，妙龍忙道：“唐施主，我們是名門正派，做事要光明磊落，豈可背后偷襲？”柳云街道：“妙龍大師，這小惡賊兇猛，又是一個惡貫滿盈之人，對付這種窮兇極惡的壞人，不用講什么光明正大！再說了，如何殺了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死人又不會說話。江湖上的人，也只會說我們殺了他，是俠義之舉。”妙龍笑道：“柳施主言之有理。”

    呂還真凄然一笑，柳云街悄然走到呂還真身后，離呂還真只有十步。他從鐵笛中拔出一柄窄劍，用盡全力向呂還真疾刺，劍挾勁風(fēng)，忽的呂還真竟然憑空徑直向上飛起，三人撲向柳云街，只聽“啵”的一聲悶響，劍尖刺入黃世夢的心口，從柴不忌后心而出，沒入了向欣陽的胸口，一劍穿了三人。霎時之間，柳云街心中五味雜陳，羞愧、懊悔、苦楚、憎恨、憤怒紛至沓來，握劍的手不住的顫抖，黃世夢一口鮮血噴在他的臉上，隨即黃世夢和柴不忌一起倒在雪地里，向欣陽的胸口也冒出了鮮血。眾人都是一驚，倒吸了一口冷氣。江南八大豪俠馳名江南，武功了得，江湖上的人比拼內(nèi)力時，自然是要全神貫注，也不能率先收力，否則非死即傷。沒有人能在這種時候，以這種姿態(tài)飛身躍起，這是不可能的，但呂還真卻將這種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呂還真內(nèi)力深厚，與三人比拼內(nèi)力，只用了三分力，心知柳云街向自己撲來，將黃世夢、向欣陽和柴不忌的內(nèi)力轉(zhuǎn)移至腳底涌泉xue，激射而出，將他彈向了半空，如雪花一樣輕輕飄落。

    柳云街劍指呂還真，道：“卑鄙！”

    呂還真微微一笑，道：“若論卑鄙無恥，呂某人可遠(yuǎn)不及仁兄。”

    柳云街叫道：“狗賊，我要?dú)⒘恕！敝灰妳芜€真仗劍傲立雪中，臉露笑容，柳云街有些怕了。一個人越是飛揚(yáng)跋扈，往往越是弱小。柳云街叫罵了幾聲，卻不敢輕舉妄動。

    妙龍雙手合十，笑嘻嘻的道：“善哉，善哉！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呂還真冷笑一聲，道：“你們這些賊禿驢都壞的很，打得過就斬妖除魔。打不過就勸人為善，說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都是些屁話！”

    妙龍面露兇光，道：“既然施主一意孤行，小僧只好大開殺戒了。”

    呂還真冷笑一聲，道：“大師，殺戒可是佛門第一大戒。你口口聲聲勸我放下屠刀，現(xiàn)在你卻拿起了屠刀。”

    妙龍笑道：“施主，你壞事做盡，罄竹難書，與魔教妖人無異。斬妖除魔，小僧當(dāng)為江湖出一份力。”

    呂還真道：“那么請問大師，我又做了哪些壞事？”

    妙龍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竟然啞口無言。柳云街挺劍大叫道：“難道他們不是你殺的？”呂還真反問道：“難道他們不是你殺的嗎？”司空白衣道：“如此看來，司空不群可是你殺的？”呂還真道：“是我殺的又如何？”柳云街道：“我們一起殺了他。”顧清溪道：“不可，我們幾個豈可以多欺少。”唐瑞道：“此言差矣！這個小yin賊多行不義，很是兇猛，咱們可不能輕敵。”呂還真道：“你們幾個一起上吧！我呂還真何懼？”說話間，妙龍、司空白衣和顧清溪三人殺向了呂還真，呂還真又同他們幾人斗在一起，柳云街也與幾人一起圍攻呂還真。

    唐瑞笑著走到向欣陽身邊，臉色驟變，神色哀傷，蹲下問道：“向大哥，你可知道白云仙子在哪里？”

    向欣陽奄奄一息，有氣無力的指道：“她應(yīng)該在那邊。”

    唐瑞欣滿心歡喜，精神一振，他用暗器劃破了向欣陽手臂，然后便朝著他指的方向走去，走了很遠(yuǎn)，見到地上有血跡和腳印，又走了不遠(yuǎn)，卻見唐瓊被人一刀兩斷，仰天長笑，心中說不出的痛快。唐瑞是唐明日的長子，其母地位低下，嫡母又是江南大族的女兒，弟弟唐瓊從小就欺辱他，記恨已久。后來，兄弟兩人同時愛上了師婉兮，唐瓊是死皮賴臉，而唐瑞則是把卑微的愛藏在心里，他知道自己沒法跟弟弟爭。唐瑞收起來了笑容，順著腳印尋去，心中暢快無限，畢竟今天死了兩個情敵。

    在妙龍、司空白衣、顧清溪和柳云街四人的圍攻之下，呂還真漸落下風(fēng)。四人之中，顧清溪武功最高，司空白衣次之，妙龍武功最差，但是妙龍卻不自知。少林寺眾僧傳聞妙龍是某位苦字輩大師的私生子，八歲拜苦海方丈為師，與少林武僧比武，無不相讓于他，就是那武功天下第一妙濟(jì)也與他打得有來有回，又久居少林寺，所以一向自視甚高。

    顧清溪的沖虛劍法極為高明，虛中有實(shí)，實(shí)中有虛，虛虛實(shí)實(shí)，看得見的劍影，看不見的劍氣。司空白衣身姿靈活，奇招不絕。呂還真勉強(qiáng)應(yīng)戰(zhàn)，只得猛攻妙龍和柳云街。妙龍的大金剛掌是上乘的劈空掌，剛猛渾厚，威力無比，勢如金剛，呂還真一時卻也勝不了他，陷入苦戰(zhàn)。

    柳云街左手持笛，攻向呂還真，呂還真看也不看，聽聲辨位，一腳踢飛他，又翻轉(zhuǎn)身體，一劍奔向了刺向了顧清溪的喉嚨，顧清溪則將寶劍一翻，擋在喉嚨處。呂還真那一劍，刺在劍身上。呂還真挺劍向前，顧清溪單腳點(diǎn)著雪地，借力向后滑去。顧清溪右腳在雪地狠狠地踩了一腳，立身定住，與呂還真僵持住了。

    妙龍和柳云街向呂還真沖殺而來，他當(dāng)即收力，在空中轉(zhuǎn)了半圈，長劍朝著妙龍和柳云街的腿上砍去，兩人忙向后退去，三人與呂還真戰(zhàn)成一團(tuán)。轉(zhuǎn)眼間，已過了百余招。顧清溪的沖虛劍法繁復(fù)無比，劍招層出不窮，每一招變化都深湛精妙，前所未見，接連數(shù)次將呂還真逼入絕境，但呂還真總能突出怪招，乘機(jī)反擊，招數(shù)之奇妙，實(shí)在令人嘆為觀止！

    呂還真乘著空隙，急攻了柳云街三招，在他身上連踢三腳，柳云街身子向后翻去，重重摔在雪地上，呂還真又一腳朝他臉上踹去，柳云街向一旁滾去，躲掉了這足以碎石的一腳。妙龍一掌推來，呂還真避開掌風(fēng)，右手撐著地，狠狠地踹了兩腳，妙龍向后飛去，撞倒了攻上來司空白衣，司空白衣急收峨眉刺，卻刺進(jìn)了自己小腹。

    顧清溪右手捏著三尺劍，突然平刺，劍尖急顫，劍影重重，這一招“虛者無貴”，籠罩了呂還真上盤九處要xue。呂還真向后掠去，顧清溪挺劍前刺，劍上幻化出劍圈，小圈外面套著大圈，一個劍圈未消，另一個劍圈再生，千百個劍圈向呂還真而來，猶如怒潮，洶涌澎湃。呂還真眼見那劍圈向自己飛來，右手畫了兩個圈，一掌將劍推出，長劍飛出，直奔顧清溪的劍圈中心，只聽一聲巨響，兩劍劍尖撞，顧清溪手臂一陣酸麻。呂還真奪步上前，抓住劍柄，兩劍劍尖相對，兩人比拼內(nèi)力，顧清溪的只感內(nèi)力都似被呂還真卸去了一般，不由得額頭滲出汗珠。

    柳云街高喊一聲“看劍”，呂還真右手抓住劍鞘，將柳云街的笛劍收進(jìn)了劍鞘，自己也退了幾步，用“移花接木”的功夫，牽引柳云街的內(nèi)力。妙龍眼見呂還真在深谷邊，兩掌一前一后抵在柳云街和顧清溪的背后，想要將他推下山谷，呂還真巍然不動，三人一起運(yùn)力，呂還真卻依舊穩(wěn)若泰山。

    這時，司空白衣忍著疼痛，雙手持著峨眉刺，從側(cè)面向呂還真刺來。呂還真見勢不妙，雙腿一彎，瞬間移轉(zhuǎn)內(nèi)力，向后一躍。

    四人一起跌落，呂還真和顧清溪手上依舊拆招，谷中積雪堆滿了數(shù)十丈厚，谷底雪花飛濺，四人都沒入了雪中。妙龍飄落時，閉住呼吸，全神貫注，運(yùn)氣提勁。黑暗中，只覺得身子不住下沉，隨即足尖碰到了實(shí)地，當(dāng)即足下使勁，冒出了積雪。

    呂還真自幼在華山長大，熟知冰雪之性。他與顧清溪打斗之時，就看準(zhǔn)了地形，足尖一觸實(shí)地，便即使開太白十三劍，顧清溪手上中了一劍，便使出平生練得最熟的沖虛劍法中一路劍法，只是隨后落在兩人中間的柳云街可慘了，被兩人不知砍了多少劍。

    妙龍坐在谷底的石頭上，卻不見了他們的蹤影，只見眼前不遠(yuǎn)處，白雪隱隱起伏波動，有些奇怪。看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們在雪底相斗。

    顧清溪一味屏住呼吸，不住使劍，卻不知呂還真早已游走了。最后他實(shí)在氣窒難熬，頭探在雪面大口喘氣，將要從雪中爬出，突然神色一變。呂還真一劍刺穿了他的胸膛，又將他拽入雪底，連捅了幾劍。呂還真心知?dú)⒘藘蓚€人，還有一個人道姑和一個和尚，為了以防不備。他抓住顧清溪拋了出去，隨即自己也破雪而出。此時，妙龍已經(jīng)嚇破了膽，動也不敢動一下。呂還真一劍直奔他的喉嚨，殺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