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一生之友

    韓紅豆馬上出手奪刀，師婉兮的手段卻高出了她許多，韓紅豆搶了幾次也不能得手。此時，耶律鶴才一劍攻向了她，劍未出鞘。師婉兮持刀相迎，刀劍相擊，劍鞘被砍碎了，劍也被砍得掉了一截。

    師婉兮笑道：“好刀?！?/br>
    耶律鶴才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你的武功不錯?！闭f話間，耶律鶴才連出幾劍，都被師婉兮用幾種不同的刀法化解了。

    耶律鶴才揮劍橫掃，師婉兮凌空躍起，在空中打了一個轉(zhuǎn)。耶律鶴才挺劍朝她刺去，呂還真見勢不妙，扔出茶杯，師婉兮一腳踩在茶杯上，摔了個踉蹌，才逃過一死。

    耶律鶴才使出三分神指，一道陰寒的內(nèi)力灌入師婉兮經(jīng)脈之中。呂還真把她扶起，坐在太師椅上。

    師婉兮道：“好不要臉，你們?nèi)硕嗥圬撐??！?/br>
    耶律鶴才一臉陰沉，問道：“你師父是誰？”

    師婉兮道：“你們這些野蠻人，不配知道她老人家的名字?！?/br>
    耶律鶴才陰狠的一笑，道：“你說還是不說？”

    呂還真道：“耶律前輩，我看還是算了吧！我看她也不會說什么真話?！?/br>
    耶律鶴才點頭道：“也是！”

    呂還真道：“耶律前輩，那招隔空點xue的功夫叫什么？”

    耶律鶴才道：“這招便是本門的三分神指?！比缓螅生Q才粗略的說了一下，呂還真伸手去解xue。

    師婉兮叫道：“耶律大俠，狗熊還不會呢！不知道深淺，你怎可讓他胡試？”

    呂還真笑道：“不學(xué)不練不會?！?/br>
    師婉兮瞪了呂還真一眼，罵道：“好你個小惡賊，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漢人卻比他們契丹人還要壞。老惡賊至少有一副壞人的樣子，一路上我都防著他?？墒悄銋s假裝好人來騙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今天你終于露出了本性，你是最惡毒的，心腸最壞。我一定要叫我?guī)煾?，第一個把你殺了，然后切成一塊一塊的，碎尸萬段，讓狗叼著吃。不，這樣太便宜你了，是把你剁成rou泥，然后拿油煎火燒，去喂豬?！?/br>
    耶律鶴才道：“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皆是可，最毒婦人心。呂還真好心給你解xue，既然你不領(lǐng)情，那就算了。你們南蠻子，沒一個好東西?！?/br>
    師婉兮氣沖沖地說道：“你們這些契丹人，都是野獸?！?/br>
    呂還真嘲諷的一笑，道：“你師父他老人家在哪里呢？怎么不來殺我？是不是我要沐浴焚香，洗干凈了，他老人家才肯來殺我呀？”

    韓紅豆笑著取出一把匕首，道：“我若是在她臉上劃幾刀，你們說她還美不美呢？”

    師婉兮有些怕了，道：“不要呀！紅豆meimei，jiejie知錯了，你最好了。你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br>
    韓紅豆道：“你們說是橫七豎八好呢？還是橫八豎七好呢？”

    耶律鶴才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笑道：“不如刻上三個字?！?/br>
    韓紅豆道：“哪三個字？”

    耶律鶴才道：“既然她天天照鏡子說自己是大美人，那就刻臉上吧！”

    韓紅豆無邪的笑道：“哈哈，這樣大美人就寫在臉上了，讓見到她的人都知道?！?/br>
    師婉兮道：“呂還真，我知道你是個大好人。求求你了，幫我說幾句好話?！?/br>
    呂還真搖手道：“不不不，我可不是什么好人?！?/br>
    師婉兮道：“呂少俠是大好人，一個正人君子，才高八斗，學(xué)富五車?！?/br>
    呂還真道：“我的耳朵怎么了？我怎么聽不見了？”然后長嘆一聲：“我可不想做什么正人君子，活的多累啊！”

    韓紅豆用刀背在她臉上寫了“大美女”三個字，師婉兮忽的淚如雨下。

    師婉兮哭喊道：“我不活了，我沒臉見人了，我要自斷經(jīng)脈?！?/br>
    耶律鶴才道：“自斷經(jīng)脈，可是一門高深的功夫，我還不會呢！”

    韓紅豆道：“我也想學(xué)?！?/br>
    呂還真笑道：“我也一樣。”

    師婉兮哭鬧不停，眾人都捧腹大笑了起來。

    耶律鶴才道：“我不想見到她吵死了，把她給我?guī)ё??！?/br>
    師婉兮道：“我也不想再見到你們。狗熊，我們走?！?/br>
    呂還真道：“你說什么？”

    師婉兮溫聲道：“呂少俠，我們走吧！”

    呂還真把她抱回了客房，將她放到火炕上，脫了靴子，蓋上了被子。

    師婉兮哭了一陣，才道：“狗熊，幫我解xue?！?/br>
    呂還真道：“你還是老實的躺著吧！省得你到處亂跑，四處惹禍。”

    師婉兮淚如雨下，一股哭腔道：“你幫人家解開xue道嘛，我想看看人家的臉怎么樣了？”

    呂還真若有所思，道：“應(yīng)該會留下三個不小的傷疤?！?/br>
    師婉兮忙道：“鏡子。不對，我袖口里有一瓶藥。你拿出來，快給我敷上，也許還有得救?！?/br>
    呂還真幫她解開了xue道，說道：“原來女人的臉真的比命還重要，難怪你每天把描眉畫唇當(dāng)成頭等大事?！?/br>
    師婉兮對著鏡子左看右看，道：“傷口在哪里？”

    呂還真道：“刀背能劃出傷口嗎？”

    師婉兮喜笑顏開，說道：“你騙我，不過這次就算了。真是虛驚一場，嚇?biāo)牢伊恕！?/br>
    呂還真又道：“你經(jīng)脈之中還有一股極為陰寒的內(nèi)力，細如牛毛游走在任督二脈之中。任脈主血，督脈主氣，這股陰柔的內(nèi)力導(dǎo)致你氣血不通，不能使用內(nèi)力?！?/br>
    師婉兮道：“那你能幫我化解這股內(nèi)力嗎？”

    呂還真說道：“我不敢強行幫你化解那道內(nèi)力，怕傷了你的經(jīng)脈。”

    師婉兮道：“三分神指果然真厲害，恐怕是耶律鶴才也未必化解這股內(nèi)力。”

    呂還真道：“你能明白就好了。”

    師婉兮道：“還是你對我好，這些我都會記住的。真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茨敲瓷鷼?？?/br>
    呂還真道：“他們已經(jīng)很有氣度，如果換成我們漢人，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尤其是你這個南人，心胸狹窄，沒有一點兒包容心。正所謂病從口入，禍從口出。有些話藏在自己心里就好了，你好自為之吧！”

    師婉兮道：“呂還真，我知道你對我好。咱們都是漢人，我也是北方人。你是個聰明人，我剛才罵你的用意，你都懂的。”

    呂還真：“你還好自為之吧！”

    師婉兮道：“那個韓紅豆長得不像漢人，她是什么人？”

    呂還真道：“女真人”

    師婉兮道：“我?guī)煾刚f過，女真人有的金發(fā)碧眼，連胡須都是黃色的，女子長得很漂亮。”

    呂還真道：“肯定沒有我們的美若天仙的師女神漂亮?！?/br>
    師婉兮笑道：“那還用說嘛！”

    呂還真道：“遼太祖耶律阿保機東征渤海國，這遼東之地渤海、女真、高麗皆為同種，各部聯(lián)合抗遼。阿保機震于女真族之勇，發(fā)出了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感慨。”

    師婉兮道：“難道他們比契丹狗還兇殘，那還是人嗎？”

    呂還真道：“你說呢？”

    師婉兮道：“是畜生。”

    呂還真懶得理搭理她，于是就出去了。過了很久，師婉兮又出來了，卻見呂還真與阿樹一起喝茶。師婉兮不屑于和阿樹同桌而坐，自己坐在另一處。

    阿樹傷心的說：“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人瞧得起我?！?/br>
    呂還真說道：“樹大哥，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任何一個人，當(dāng)然也不會看不起你?！?/br>
    阿樹說道：“我小時候家里過的很好，雖然不太富裕但是勉強可以過得去。我父親是養(yǎng)豬的，我小的時候經(jīng)常去趕豬。但是好景不長，本地大地主家的管家姜邵南看上了我姐。他來我家提親，被我父親趕走。姜邵南懷恨在心，一個寒冷的夜晚，把我家的豬全部下藥毒死了。我父親以為豬是被凍死的，于是就去賣了，結(jié)果吃了豬rou的人中毒死了。我父親被官府抓了起來，秋后問斬。我jiejie被姜邵南強娶了去，當(dāng)天夜里就自殺了。我母親瘋了，兩年后也死了。我去找姜邵南報仇，被他們吊起來打了一頓，足足打了三個時辰。他們搶了我家的地和房子……”

    呂還真怒道：“小人得志，那個姜邵南遲早會遭天譴的?！?/br>
    師婉兮冷冷道：“老天誰也不會幫，惡人也未必會造天譴，我要是你我就學(xué)好武功再去殺了他?！?/br>
    “多謝師女俠指點。”阿樹說道：“咱們大宋哪個地方最好？”

    呂還真道：“當(dāng)然是東京汴梁，汴京繁華。”

    三人又說了很多事情，談天論地，阿樹更是將呂還真當(dāng)成了一生之友。

    呂還真問道：“樹大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阿樹猶豫了半天，道：“我本來已經(jīng)忘記了我的名字，不過現(xiàn)在想起來了?！?/br>
    翌日，雪晴。萬里無云，寒風(fēng)瑟瑟。

    點蒼派諸葛長君、南海三絕、鳳尾幫、長江鐵網(wǎng)幫等一眾好手，共有四十六人，策馬揚鞭，向田園客棧奔來。師婉兮倒是學(xué)乖了，沒有嘲諷他們，但是內(nèi)心還是瞧不起他們。

    呂還真道：“前輩，我們什么時候走？”

    耶律鶴才道：“他們?nèi)羰遣粊硭退溃覀兙驮谶@里歇著?！?/br>
    師婉兮心道：“好謀略，一路東來，百余里沒有城鎮(zhèn)，有人來了也是人困馬乏。外面天又冷，武功再高，只怕也連兵器都不想拿出來了?！?/br>
    老根道：“耶律大俠，馬我已經(jīng)喂飽了。”

    呂還真嘆道：“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

    師婉兮插嘴道：“如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么當(dāng)然是你死而不是我死。狗熊，對敵人手下留情，可是人生大忌?！?/br>
    耶律鶴才冷哼一聲，道：“不是我要殺他們，是他們要殺我們。他們都是豬狗，愿意聽信讒言。”

    王大娘道：“耶律大俠，你怎么不跟他們解釋？”

    師婉兮道：“人們只愿意相信，他們愿意相信的東西?！?/br>
    人生就是如此，我們總是想要解釋什么。然而，一旦解釋起來，卻發(fā)現(xiàn)任何解釋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越抹越黑。山不解釋自己的高度，并不影響他它聳立云端。海不解釋自己的深度，并不影響它海納百川。因此，做人不需要解釋，智者從不解釋。

    耶律鶴才道：“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善良是用來對待朋友用的，對付敵人就要狠下心來，以命相搏，不是你是就是我亡。”

    幾人不再說話，小店里靜了起來，一切都像靜止了一樣，只有阿樹在一旁忙忙碌碌。過了半晌，馬蹄聲漸漸近了。

    三人出門，一陣風(fēng)將雪吹入田園客棧內(nèi)，一股寒氣撲向了師婉兮。

    齊心勒住韁繩，喊道：“小yin賊，白云仙子在哪里？”

    耶律鶴才笑道：“她做了我?guī)熤兜牡谌啃℃?，你就別打她的主意了?！?/br>
    齊心臉色鐵青，劍指呂還真，叫道：“小yin賊，我要將你碎尸萬段?！边@些人之中，有許多是愛慕師婉兮的，都摩拳擦掌，欲要殺了呂還真，生啖其rou。

    諸葛長君道：“咱們一起上，殺了他們。”

    何落竹道：“我們好歹也是名門正派，怎么可以以多欺少？此等做法，是非君子之道?！?/br>
    薛落爐道：“師弟所言甚是，以多欺少，實非大丈夫所為。日后傳了出去，恐遭天下人恥笑，咱們南海派可丟不起這人?！?/br>
    萬爭渡道：“那薛大俠的意思是？”

    薛落爐笑道：“我一人足以殺了他們。”

    談笑間，薛落爐一腳蹬在馬頭上，飛身在半空中拍出雙掌攻向呂還真，呂還真隨即伸出雙掌，四掌相對，薛落爐被震飛回一丈遠，呂還真卻只是退了一步。薛落爐只覺得雙手劇痛，幾乎不能握拳。

    薛落爐號稱南海掌絕，掌法了得。他一往情深，深愛著師婉兮。那日，他與武林同道去了慕容世家，師婉兮被yin賊捉了去，他卻不在，一直深感自責(zé)。又聽說呂還真糟蹋了師婉兮，殺意已決。他用盡全力出掌，卻被呂還真接住了，一絲涼意涌上心頭。

    何落竹挺劍而出，也攻向了呂還真，風(fēng)尾幫幾人也紛紛拿出兵器，欲要上去助威。

    齊心一擺手，道：“唉！萬掌門，不要幫忙，我對他們很有信心。”

    萬爭渡道：“你這樣會害死你師父的?！?/br>
    諸葛長君道：“萬掌門，既然人家不領(lǐng)情，你又何必?zé)崮樫N人家的冷屁股呢！”

    呂還真手下留情，可是何落竹和薛落爐卻一心要殺了他，用的都是殺招、狠招、陰招、毒招，招招要置人于死地。

    忽然有人叫道：“白云仙子?！?/br>
    眾人本是疲憊，聽了這一聲都精神了起來。師婉兮輕移蓮步，舞態(tài)生風(fēng)，款款玉步而出。她撐著傘，佇立在欄桿處。猶如銀世界中多彩的一筆，好一幅雪海江山美人圖，一動一靜皆是美景。

    眾人都看向了師婉兮，忘了饑寒，忘了疲憊，忘了追逐名利，瞬間精神煥發(fā)。

    幾聲慘呼，何落竹和薛落爐倒在地上，口噴鮮血。他們出招狠辣，呂還真也無可奈何。正所謂是圍師必闕，得饒人處且饒人。如果不是他們心黑手辣，也不會受這么重的傷。不過呂還真終歸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他們早就死了。

    齊心眼淚里早沒了師父，耳朵里也聽不見他們的哀嚎生，忙喊道：“白云仙子，你沒事吧！”

    師婉兮道：“當(dāng)然沒事了?！?/br>
    齊心喊道：“我這就去殺了他們，給你出氣?！?/br>
    師婉兮冷笑道：“你有那個本事嗎？”

    齊心指著呂還真，喊道：“小yin賊，我要殺了你。”

    師婉兮指著呂還真，說道：“你們不可以殺他。”

    齊心問道：“為什么？”

    師婉兮道：“他是我的人，你們不可以殺他。”

    齊心跪在地上，心如刀割，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忽然一人喊道：“殺了小yin賊，為武林除害。”眾人紛紛響應(yīng)，殺向了呂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