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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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望舒是疏忽了,秦王是一無所知,又加上忙于自己的親事,安陽也不如上一世的主動找了秦王訴說自己的委屈,若不是陳國公府給柳家發了請帖,到了明日,只怕是又要經歷一次安陽血濺婚儀,陳二舍命相陪的故事。 柳望舒已經將安陽當自己meimei,如何能親眼看見她這樣死在面前。也顧不得此生兩人還未相識,就讓人套車去長公主府,又讓綠鷥去找秦王,讓她告訴秦王,陳二明日要和別人成親了。 長公主府對她的到來有些奇怪,所以雖然將人迎進去了,但是片刻后卻歉意的來說,郡主身體不適,不方便見客。 “你再替我去通傳通傳,就說我今天一定要見到她。”柳望舒說,她何嘗不知道自己這樣奇怪,但是要能救下安陽,奇怪又算得了什么,“你就說,就說是秦王殿下知道了,讓我來的。” 侍女雖覺得奇怪,但還是又再去通傳了一次。 這次長公主出來了,她面上是一臉粉都遮不住的疲憊,這些天為了安陽,她是吃不下睡不著,日夜都守著她,生怕她做傻事。 柳望舒起身見禮,長公主久久看了她一眼,才舉手示意坐下,“你兩次成為我的侄媳婦,今天卻是第一次單獨見面,可惜時機不對,不然該好好待客的。” “我知道我此來匆忙,但是我必須想著要見到安陽的面才好。”柳望舒說,“也怪我之前疏忽,今日才從母親口中得出陳國公府明日有喜事,太遲了。” 長公主見她神色懊惱自責不是作偽,就說,“我就知道外人說秦王對你不太滿意的話都是假的,秦王要真不滿意,你壓根就沒有成為秦王妃的可能,既然他同意親事,必定對你是滿意的。” “不過看來你們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親密一點,畢竟連安陽的事他都跟你說了。” “殿下這會應該是去陳國公府上了。”柳望舒說。 “哎,他怎么去了。”長公主嘆息道,”我之前想去,安陽不讓,說她們本就沒個說法,沒必要送上門去給人羞辱。“ “我不怕羞辱,這事說到天,也是陳國公辦事不地道,若不是之前有戲言在,怎么會讓兩個孩子這般沒有顧及的混在一塊玩,臨了說沒有的事,各自婚娶。“長公主說,”只是安陽說她覺得陳二沒有擔當,不像個男人,早早看清了他的面貌是好事,她是半點也不想跟他扯上關系。“ “我現在放過陳國公府只不過不想讓安陽為難,等到安陽緩過來了,有他們受的。“ “安陽說的話,長公主都信了嗎?“柳望舒問她,”不是一天兩天,而是親密陪伴過的七八年,也不是作為兄弟姐妹摯友這樣的相處,后面,后面他們兩個人都知道他們會成親的吧。“ “這樣的關系真的能說斷就斷嗎?“ 長公主默然,“她非常傷心,我看的出來,但是我除了看著沒有辦法,只有她自己想通,如果她舍不得,一開始哪怕是撕破臉,也有撕破臉的辦法,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讓我去見見她,也許我能勸動她。“柳望舒說,”她放不下的。“ 長公主又看了她一會,起身說,“你跟我來。” 要說長公主對安陽的寵愛,從院子就看得出來,安陽的院子在長公主府最中間的位置,又大又華麗的房子,院子里有秋千,有花園,有小女孩喜歡的孔雀和小兔子。 進去的時候安陽正對著鏡子比劃,侍女拿出一排排的衣架,讓她選衣服,“娘,你看我穿這件粉色的好看嗎?“ 安陽舉著衣服回頭問。 “好看。“長公主笑著走向前,”我家安陽穿什么都好看。“ “我要選出最好看的一件。“安陽夢囈一般,”明天穿著去陳國公府。“ “你去陳國公府干什么?“ “我去賀他新婚。“安陽低聲說。 “你去賀他干什么?有什么好賀的,不準去。“長公主皺眉說。 安陽垂首坐在那不說話了,樣子看著格外可憐,柳望舒知道長公主最終還是會同意的,安陽會去陳國公府,看著滿目的紅,喜歡的男人娶的妻子卻不是自己。 柳望舒偏頭,幾乎要落下淚來。 “安陽,你看誰來看你了,這是王嫂,秦王妃。“長公主介紹說。 安陽抬頭看她,柳望舒對她笑,安陽也笑,“你長得真好看,秦王哥哥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柳望舒輕輕走過,撫摸著她的肩膀蹲下,“殿下讓我來看你。“ “秦王哥哥知道了嗎?我真沒用。“安陽說,”我不想讓他知道,他知道了肯定會很生氣。“ “對啊,他很生氣,氣得現在已經沖去陳國公府,說要打那個陳二公子。“ “打他干什么呀?“安陽急得哭了,”打他,他明天也要娶親了呀。他打了人,皇帝舅舅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但是殿下不打人出不了這口氣啊,怎么能讓郡主受委屈呢。“ 安陽流淚,“秦王哥哥是好人,是我太沒用了。“ “跟你有什么關系?明明是陳星越那小子沒用,扛不住他爹的壓力,說讓他娶就娶,不娶就不娶。“長公主氣道。 安陽的眼淚掉的更兇。 “長公主,讓我單獨和安陽待一會好嗎?“柳望舒說。 長公主嘆氣,“不管你們了。“ 長公主走后,柳望舒蹲在安陽面前,“安陽,你看著我,你能忘記陳星越嗎?“ “忘記陳星越?“安陽復述一邊,她看著柳望舒,”jiejie你告訴我,怎么能忘記一個人呢?“ “我最熟悉的就是他,他是我最親密最信任的玩伴,我心里早就把我當作他的妻子,這樣的我,要怎么忘記他呢?“ “手也讓他牽了,也讓他抱了,也讓他親了,這不都是夫妻才能做的事嗎,他為什么,為什么要變卦娶了別人。對我百依百順的人,為什么會變得那么殘忍?“安陽淚如泉涌,”娘總說沒有他還有別人,我會找到更到的夫君。“ “但是沒有別人了。“安陽搖頭。 “郡主既然這么放不下,當初就應該再堅持一下,郡主堅持的話,事情不一定會變成現在這樣。”柳望舒說。 “我怎么堅持?”安陽問,“我是郡主啊,難道要我去陳國公府跪下求他爹娘嗎?” “我可以不要臉面,可我不能連累我娘也沒了臉面。” “還有其他辦法的。” “沒有了。”安陽搖頭,她慘笑著說。“除非我們都死了,下輩子也許有可能。” “你不要想著做傻事。”柳望舒說,“你知道顧及長公主的臉面,怎么就不想想,若是沒了你,長公主該怎么活?她寧愿不要臉面,也要你好好活著。” “我也想好好活著,但是活著真的好痛苦。”安陽說,“我沒辦法想,他明天以后就有個妻子,不知道她長的好不好看,陳星越會不會對她也很體貼,應該會吧,他是很溫和的人,他的妻子想必也不會有我這么刁蠻難伺候。“ “難受就別想這些了。“柳望舒說。 “怎么能不想啊,我甚至都想了他們會有幾個孩子,孩子會長的像誰?他會給他們的孩子取什么名字?是和我一起想的那些嗎?“安陽這段時間瘦了很多,臉比巴掌還小,眼淚掛在下巴上,若人心疼。 “現在殿下在陳國公府,咱們賭一把吧,如果陳星越在乎你,如果你們為了對方都愿意去死,我相信陳國公一定會改變主意的。“柳望舒說。 梁漱玉在王府盯著修繕呢,他還親自重新畫了花園圖,讓工匠按照他的圖去弄,綠鷥過來時他心情還不錯,“王妃讓你送什么過來了?“ “王妃讓我來傳話,說陳國公府明日有喜事。“綠鷥說。 “陳國公府有什么喜事?他家大公子早就成親了,陳二還沒成親,但是他要成親,我怎么會不知道?“梁漱玉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明日是陳二公子成親。“綠鷥說,”奴婢來王府的時候,小姐正往長公主府去。“ “好一個陳星越。“梁漱玉聽的面色一黑,也不再多話,讓人備馬來,他上馬往陳國公府去,一到地方,也不等人通傳,一路橫沖直闖,滿府的披紅掛彩,讓梁漱玉看的心頭火起。 等陳星越迎上來,他二話不說先一馬鞭揮過去,“你明日要成親?你告訴本王,你明天和誰成親?” 陳星越被抽到地上卻不說話,他也瘦了許多,裹在紅色衣服里只有一把空蕩蕩的骨頭,面色蒼白,“說話呀,本王在問你,你明天要跟你誰成親?” 陳興潮過來攙扶起弟弟,將他護在身后,“殿下要是過來賀喜,陳家自然倒履相迎,要是殿下不是過來賀喜,便請回去吧。” 梁漱玉看看四周,“陳國公呢?他不準備出來嗎?” “殿下要說什么,同我說也是一樣的。”陳興潮說。 “本王同你說的著嗎?”梁漱玉說,“當年和長公主有默契,欲讓陳二和安陽郡主結親的人是你嗎?” “那只是一句戲言,當不得真。”陳興潮說。 “一句戲言?”梁漱玉說,“陳星越跟在安陽身后,癩皮狗一樣趕都趕不走,滿京皆知他陳二是安陽郡主的童養夫,你現在跟本王說只是一句戲言是嗎?安陽郡主的閨譽一句戲言就能抵了嗎?” “殿下慎言。”陳興潮說,他往上拱手,“陳國公府之匾乃太祖所賜,陳家是開國功臣之一,國公爵位,世襲罔替,我弟弟他也是功勛之子,不容殿下輕辱。” “是呢,你們陳國公府好大的招牌,所以就能將安陽郡主玩弄于手掌是嗎?” “長公主乃陛下親姐,你們這般戲耍她唯一的掌上明珠,可有半分把陛下放在眼里?” “大哥,你別說了。”陳星越站出來,他對著梁漱玉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殿下打我一頓能出氣,就打吧。” “是我對不住郡主,來世,來世我再彌補她。” “哪有那么多來世?你來世彌補她了,你這輩子就不虧欠她了?”梁漱玉說,“不是我說,陳國公若是不想和長公主結這門親,大可以明說,或者讓你稍微避嫌,你不那么上趕著,那么遷就安陽,她也不是非你不可,你不能,你不能讓她習慣你,信任你,依賴你以后,你又不要她了!男人不能做這種事。” 陳星越能怎么辦,他一個國公府的二公子,巴巴的為安陽鞍前馬后的,被人笑說童養夫也不在意,是他不要臉嗎,不是,是他心悅安陽,他喜歡安陽,他知道安陽會是他妻子,他只是提前寵愛他的妻子而已。 為什么會這樣?他以為等到十八歲就可以迎娶她進門,安陽除了對他有些小性子,對外很是大方得體,她也說了知道他家兄弟少,婚后會住在陳府,不住在郡主府,反正那個郡主府她從小到大也沒住過。 她一定不會對自己的爹媽耍什么郡主脾氣。 但為什么他到了十八歲,所有說好的都變卦了,他不能娶安陽,娶了就是不孝,就是要置陳家于危險處境,日后家宅不寧,永無合日。 他該怎么辦?他爹把他壓在祖祠里讓他對著列祖列宗發誓不娶安陽,時人都是重孝,為了女人不孝,會被人恥笑戳脊梁骨。他能怎么辦?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明天我就要娶別人了。”陳星越說,“郡主要怎么恨我都是應該的,我欠她的,還不清了。” “你。”梁漱玉馬鞭指著他,正要開罵,十三帶著丹葵進來,”殿下,不好了。“ 丹葵之前已經確認秦王正在和那位陳二少爺說話,見到站著殿下面前的兩個人,也不知道是哪位,但總有一位就是了,所以按照小姐吩咐的,立即就哭道,”殿下,郡主她自殺了,你快去長公主府看看吧,說不定還能見最后一面。“ 梁漱玉馬鞭都拿不穩,落在了地上,他驚慌失措,安陽,不會的,”安陽。“梁漱玉沖著離開了,丹葵要跟著走,余光打量那兩個人沒有動作,難道他們不是? 或者,聽了郡主自殺都無動于衷,真是狠心無情的男人? 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