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貴妃聽說秀女打架，震驚的張大眼睛，“本宮記得這次秀女都是百官之后。”

    “是的，因為這次是替王爺們選正妃，秀女們都是名門閨秀。”姑姑回道。

    “這名門閨秀也有打架扯頭花的一天，真是聞所未聞。”婁貴妃說，“還怎么處置？都送出去宮吧，這樣惹是生非的人，怎堪為王妃。”

    “是。”

    大下午的，崔蕊和柳望舒分別被一頂馬車送出了宮。送她回來的人一臉可惜，連賞銀都沒要就回轉(zhuǎn)。柳家從上到下都摸不著頭腦。

    霍雪蓮聽到消息就過來，但是棲霞閣正房緊閉，丫鬟婆子在外站了一地，見主母來了屈膝行禮，語帶慌張，“大姑娘不讓近前伺候，說是誰都不見。”

    “前門接車的人就沒問出點什么？”霍雪蓮問。

    管家一臉苦色。“宮人急急忙忙，大姑娘前腳進(jìn)門，他們就要回宮，連潤口費都沒接。”

    大姑娘不會是在宮里惹禍了吧。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這么想，霍雪蓮卻恨道，“平常看起來都是機(jī)靈人，這會就愚笨不知應(yīng)對。”

    “來人啊，拿我的帖子去周千歲的外宅問問，看大姑娘到底在宮里受什么委屈了？”霍雪蓮說，“大姑娘不讓你們近前伺候，你們也別躲懶，留心聽著里面動靜，若有不對就闖進(jìn)去，廚房灶上別斷火，大夫呢，也請來在外候著。”

    奴仆們一連聲的應(yīng)是。

    柳望舒一回家就把門關(guān)上，誰都不讓進(jìn)，她不擔(dān)心別人會闖進(jìn)來，身為柳家的大姑娘，父親疼愛，祖母縱容，繼母在她面前更是不說半個不字。

    環(huán)顧四周，都是她十幾歲時喜歡的東西，足有人高的銅鏡映得人纖毫必現(xiàn)，鏡子里的少女鮮花妍艷，天真，稚嫩，只那一雙眼睛，有太多情緒，還有和面容不相符的沉重。

    柳望舒閉上了眼睛，她住了十二年的閨房，是她出嫁后最懷念的地方，她終于又回到這里。

    卻是因為她死了。

    柳望舒只覺荒謬想笑，眼淚卻一直不停的流下來。男人寡情薄義是天性，她運氣不好她碰上了，但是柳思月，柳思月，她的胞妹，為何要這么對她？

    她推開門，讓人去把柳思月叫來。

    十七歲的柳思月一臉懵懂的站在她面前。“大jiejie，怎么突然回來了，可是宮里出了什么事？”

    柳望舒想拍她一巴掌，手舉在半空卻落不下去，瞪著她的眼睛冒火，想要問她為什么要和王婉同流合污，為何要來害她，她說的不是嫡女是什么意思。

    她和她同一個母親所生，怎么就不是嫡女了？

    但是理智告訴她，現(xiàn)在的柳思月是無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們這會還是姐妹情深，她打她一巴掌，怎么也解釋不了。

    “沒事，你回去吧。”柳望舒壓著火說，“以后無事，不要來棲霞閣，我不想見你。”她轉(zhuǎn)身回去把門又挎上。

    柳思月莫名其妙，玉搖勸她，“姑娘在宮里出了事，心情不好，二小姐不要計較。”

    “心情不好，沖我發(fā)什么火啊。”柳思月嘟嚷著回去了。

    柳朗下了轎匆匆往內(nèi)院走，只脫了官帽讓隨侍捧著，官服也顧不得換，到了棲霞閣，婆子丫頭都還在外頭站著，“老爺可回來了。”奶娘焦急的迎上來，“姑娘誰都不讓進(jìn)，在里頭砸東西呢。”

    柳朗皺眉，輕拍幾下門，“望舒，爹爹回來了，你開門。”

    門內(nèi)沒有應(yīng)聲，柳朗又拍了兩下后直接推門進(jìn)去，已近夕陽，室內(nèi)半明半昏，地下一片狼藉，柳望舒背對門倚著圓桌坐著，對柳朗的到來無動于衷。

    “你這是怎么了？”柳朗大為痛心，“不過是區(qū)區(qū)落選，不該這樣大失分寸，這不像你。”

    等走到面前，看清柳望舒的臉又是一驚，看她神情冷漠，卻淚痕斑駁，就問，“你到底怎么了，東西也摔了，難道還不曾痛快？”

    “我把崔蕊打了。”柳望舒說。

    “打便打了，誰叫她先推的你。”半下午的時間，足夠柳朗了解自己姑娘在宮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你大可以等到出宮再打，呈一時意氣，落選了，你就開心了。”

    “我是開心了，我就是不想嫁給晉王，才去打她的。”柳望舒說。

    柳朗看著她，第一次不明白自己閨女心里想什么。

    “我回來后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柳望舒緊緊盯著柳朗說，編造柳思月是她胞妹這件事只能是父親做的主，他為什么要這么說？難道一直以來的疼愛也都是假的嗎？

    “我只想問爹爹一件事，爹爹一定要如實告訴我，不能欺瞞我，若爹爹欺瞞我，立時便叫我死了。”

    “胡說！你是昏了頭說這樣的話，竟然拿死來威脅你爹，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是白學(xué)了嗎？”柳朗喝道，“再說爹能有什么事瞞著你？”

    “柳思月是我的meimei嗎？”

    “是和我從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同父同母的親meimei嗎？”

    柳朗措不及防被問到這個問題，面色沒有隱藏，只有不解和反問，“誰告訴你的？這事你從何得知？”

    “那就是真的了。”柳望舒倍感荒謬，“難道那傅小娘才是父親你心愛的女子，為了袒護(hù)心愛女子所生的女兒，不惜繞這么大個彎子，騙了這么多人，就為她能一世安穩(wěn)。”

    “好笑，戲本子上的事竟然成真？那我是什么，你心愛女兒的擋箭牌嗎？”

    “望舒。”柳朗面色難看的喝斷她，“爹不知道你從何得知這件事情，但是這件事的緣由和你想的不一樣，你爹這輩子最心愛的女人就是你娘，最心愛的孩子，就是你，他們幾個捏在一起都比不得你，你說這樣的話是在誅你爹的心。”

    “我在誅你的心？”柳望舒神情激動，“可有人要我的命。”

    “為什么騙我，我像個傻子一樣疼了她二十多年，最后被她一杯毒水送了歸西，是我的錯嗎？！”

    “你有那么多兒女，都是我的弟弟meimei，為何要平添一個與眾不同來糊弄我，你若真信人心隔肚皮，她和我不是一個娘生的，怎么會和我一條心？！”柳望舒說的字字泣血，說完心緒激蕩，一口鮮血噴出，竟然直直暈了過去。

    柳朗連忙接住，慌的大聲呼喊，大夫，大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