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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裴珠月神色不耐,他緊接著說道:“往后每個花朝節我都陪你。” 裴珠月抬起眼睫看向他,犀利地問道:“你如何保證往后的每個花朝節都能陪我?把公務都推了嗎?” 藺伯蘇:“公務擱置一日也未嘗不可。” 她冷笑了一聲,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任何不陪伴的借口都是因為在心中的分量不夠重。” 藺伯蘇:“……”早知道有這么一天,去年花朝節他就算抱著奏折也要陪著裴珠月出來。 裴珠月見他沒聲了,睨了一眼問道:“你繼續說說河燈的事,你怎么知道我是那樣寫河燈的,還有愿望,我什么愿望實現了?” 藺伯蘇連忙答道:“是五年前的事,你的河燈飄進了皇宮,我撿到了。你許愿裴將軍能夠得勝歸來,將軍夫人能夠越來越美,許愿小桃能夠變聰明,許愿裴旭日能夠在軍營學到東西,許愿天下太平國泰民安,還有……許愿我能夠心想事成。七個愿望,前五個都實現了。” 裴珠月錯愕,五年前的花朝節許下的愿望她自己都差不多忘了,沒想到藺伯蘇還記得,倒也喚起了她的記憶。 她記得五年前她是許愿“救命恩人”能夠心想事成,而非“攝政王 ”或“藺伯蘇”,所以他早就知道當初在皇宮救的女孩是她?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我就是被你救起的落水女孩?還有那天你救起我之后為什么走了?”裴珠月問。 即便高/祖下圣旨懸賞,他都沒有出來認領,她甚至一度以為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幸離世了。 藺伯蘇苦笑道:“是高/祖下令懸賞的時候,我才知道你是裴將軍的女兒。至于當時為什么走了,你那時的穿著非富即貴,定然是王宮貴胄之女,救了你,高/祖定會嘉獎,但我并不想出現在高/祖面前,他多半也不樂意見到我,更準確地說是厭惡。” 這話裴珠月聽得云里霧里, 高/祖一生摯愛羋皇后,偌大的后宮只此一人,羋皇后難產死后,高/祖對羋皇后產下的雙生子極盡寵愛,高/祖怎么會不樂意見到藺伯蘇?更遑論厭惡。 而且若是父子間出現了小矛盾,高/祖在聽到兒子行俠仗義救了忠臣的女兒,心中應當欣慰自豪才是,怎么會不樂意見到。 除此以外,裴珠月敏銳地注意到,藺伯蘇稱先皇為“皇兄”,每次提及眼中都帶著幾許懷念,而稱高/祖就是“高/祖”,語氣神態則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這屬實奇怪。 看著裴珠月茫然地模樣,他輕笑一聲,問:“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裴珠月正要點頭,藺伯蘇又道:“展弈說,要是一個女子對一個男子的故事感興趣,那定然是對那個男子感興趣。” 裴珠月無言,扭頭就走。 藺伯蘇拉住了裴珠月的衣袖,席地而坐,溫聲道:“別生氣,我是開玩笑的。” 裴珠月冷漠道:“那我也對你的故事沒有興趣。” 藺伯蘇:“好,不是你敢興趣,是我想傾訴了,裴姑娘愿意留下來聽我說說嗎?” 裴珠月側身眉眼微垂,她本是想抽出衣袖走人的,卻瞥到了藺伯蘇的臉,在煙花綻放的光芒下忽明忽暗,他的眼神中透著脆弱與哀求。 裴珠月拒絕的話噎在了嗓子里。 藺伯蘇又說道:“雖然這么說有點卑鄙,但是看在我是你救命恩人的份上,可以坐下來陪陪我嗎?” 裴珠月抽出了手,在藺伯蘇神色失落的時候又撩開裙擺坐到了地上,冷聲道:“快說,說完我們就回去。” 藺伯蘇轉憂為喜,淡笑道:“好。” “世人皆知我和皇兄是雙生子,卻不知我和皇兄不是同一天生下的,我比他晚出世整整十個時辰,母后也是在生下我之后死的,所以高/祖皇帝一直認為是我害死了母后。” “他這么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皇兄降世時天降瑞雪,而我降世時天狗食日,命中帶煞,母后或許就是被我克死的。” 裴珠月鎖起了眉,道:“女子生產本就兇險,不幸死于難產,怎能怪罪無辜襁褓,羋皇后在天上看你安好定然心中歡喜,不會將自己的死怪罪于你。命中帶煞之說更是無稽之談,就是算命先生亂說誆人買符的,我出生時紅月當空,說是魔頭降世,如今也不好好的。” 藺伯蘇的眉宇舒展了幾分,道:“你這話說的與皇兄說的有七分相似。” 裴珠月篤定道:“一般人都會這么說,除了那些個被歪門邪道糊了腦的老頑固。” 藺伯蘇噗嗤笑了一聲,道:“你這么說可是對高/祖皇帝不敬。” 大不敬可是砍頭的罪過,裴珠月當即否認:“我可沒有指名道姓,你硬是把這名頭扣在高/祖皇帝頭上,是你的罪過。” “好,我的罪過。”藺伯蘇寵溺地說道。 藺伯蘇繼續說道:“高/祖皇帝對皇兄很好,皇兄在一歲時就被封為太子,入主東宮,由高/祖親自教習帝王之道,太子太傅是高陽國學識最高聲望最好的薛老,穿的是華冠麗服,吃的是佳肴珍饈,而我,從一出生就被丟進了冷宮,是掃地嬤嬤憐我給了我一口吃的,我才得以活到四歲。” “四歲那年我跑出了冷宮,偷聽到宮女的話后才知道高/祖皇帝一直對外謊稱我身子骨弱,受不得風,養在宮中不能出門。這跟嬤嬤跟我說的完全不一樣,嬤嬤說高/祖皇帝是因為公務繁忙才將他養在冷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