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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茫然,不曾想這時候會有人對她施以援手,她抬頭癡癡地看著裴珠月,半晌淚水流了出來,抽泣道:“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但這也改變不了大夫的決定,陳大夫指著獵戶道:“這位小姐,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根本沒法救?!?/br> 他頓了一下又道:“我就明說了,我從醫四十余載,看過的病大大小小無數,他這樣的就算是京都的御醫也難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言盡于此,希望你自求多福吧?!?/br> 陳大夫說完,退后一步準備將門關上。 張氏登時掙開了裴珠月的手沖過去堵住了醫館的大門,哀求道:“不要,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夫君……” 這時古君月溫潤清明地聲音響起,他踱步到張氏跟前問:“若用你丈夫的一條腿換他一條命,你可愿意?” 張氏怔愣了一下,緩緩抬起頭看向古君月,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忙不迭地點頭道:“愿意,我愿意,只要能救活我夫君就好,只要能救活他?!?/br> 古君月得到了答復,又看向陳大夫問道:“不知可借大夫醫館一用?” 陳大夫狐疑地打量著古君月,問:“你要做什么?” 古君月薄唇輕啟,眼中反射著燈光:“截肢救人?!?/br> “荒唐!你這是想讓他死無全尸!”陳大夫一聽當即呵斥。 截肢術并非他第一次聽說,五年前便興起過一陣邪風,截肢術傳言是從玉面醫仙那兒傳出來的,生生將骨rou從病人身上切下,但凡截肢者,截肢后喪命者十之八九,在他看來這完全就是害人之術,是讓人走得都不安生。 古君月面色不變,說道:“陳大夫莫惱,在下只是想救人,并不想殺人。你既然行醫四十余載,必然飽讀醫術,也應當知道唯一可能救活這人的法子只有截肢。” “可因截肢而活的人有幾個?屈指可數!他們也不是截肢救活的,他們就是命硬挺過去的。你這是讓他白白遭罪。” 這時,板車上的獵戶緩緩地抬起了手,氣若游絲地說道:“截……肢,行,救……我。” 張氏見丈夫有了動靜立馬跑過去握住了獵戶的手,回頭看向陳大夫悲戚哀求:“拜托你了陳大夫,若是截肢之術無效,我與夫君也認了?!?/br> 陳大夫臉上略有動容,古君月又說了一句道:“只借陳大夫寶地一用,人若是活了算陳大夫頭上,若是死了算我古某人的頭上,絕不會對醫館造成任何不良影響。” 陳大夫皺眉思索了片刻,抬腳走到了獵戶身側,看向古君月冷聲道:“還不過來搭把手把人抬進去?!?/br> 古君月淡笑:“這就來?!?/br> 陳大夫和醫館學徒安置好獵戶后就去準備古君月截肢所需的器物,而古君月則在藥房調藥,囑托學徒藥什么用量,怎么個煎法。 裴珠月打從古君月和陳大夫爭論就沒再說話,醫術上的事她一點都不懂,只能看看神仙打架,免得多嘴惹了笑話。 不過她對古君月所說的截肢術抱有存疑的態度,那可是生生將腿砍下來,怎么看都跟治病救人沾不上邊。 裴珠月小步挪到了柜臺前,她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等著。 古君月忙完配藥的事看向了她,笑問道:“大貴人可有什么要問的?” 裴珠月沖他勾了勾手示意把頭伸過來,半捂著嘴小聲問道:“你不是說你是‘略——懂’岐黃之術,當真能救這獵戶?還有,你可有官府批復的行醫公文?沒有那可是觸犯高陽律例的?!?/br> 她可不想看到古君月憑借半吊子醫術在這為禍人間,畢竟是同行的人,真出什么事她有負罪感。 第19章 小姐真是深謀遠慮 古君月卻是笑笑,語焉不詳:“大貴人瞧瞧在下的模樣像不像是有行醫公文的?!?/br> 正巧屋內傳來了陳大夫不耐煩地催促:“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東西都備好了,還不快些來!”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古君月揚聲道:“在下這就來?!闭Z罷,對裴珠月點了下頭繞過柜臺朝里屋走去。 裴珠月微微皺眉,沖他背影問道:“我又不是算命的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沒有?” 這話換來了古君月瀟灑的擺手。 裴珠月無言,轉頭看向身側的小桃,問道:“你覺得他有沒有?” 小桃信心滿滿,點頭道:“八成有啊,玉面醫仙那等神仙般的人物,定然不會同庸人相交,古公子與之相識定然是有本事的?!?/br> “說得有幾分道理?!迸嶂樵录毾胫筚澩诉@一說法。 截肢術過于血腥,張氏不被準許進去,只能在外面侯著。 她坐在矮凳上,含著淚光的眼睛填著擔憂與恐懼,身子控制不住的顫抖,放在膝上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死死地扣進了rou中。 裴珠月見狀沒有多說話,走過去將手鉆進了張氏的指間,輕輕握著安安靜靜地陪伴。 醫館外傳來了一慢三快的敲鑼聲,已是四更天了。 里屋的簾帳也終于被人掀開,古君月從里面走了出來,胸前的襜衣滿是鮮血。 張氏站起了身,失聲問道:“我夫君他……” 古君月摘下襜衣,嘴角微翹,說道:“夫人可以放心,天亮前燒退下就無事了,不過他需要安靜休息,天亮之前任何人最好都不要進里面去?!?/br> “好,我不進去?!睆埵下勓晕嬷煜矘O而泣,拽著裴珠月的衣角輕聲說道:“我夫君沒事了……他沒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