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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他呵呵低笑起來:“娘,這么好的房子,以后就是我的了。” “若憑兒子自己掙,少說也要五六年……所以娘啊娘,你死的,可真不虧啊呵呵呵……” 午后,江柔坐在唐懷素準備好的馬車上,接過商姑姑遞過來的果圃點心,看著眼前兩位善心的人,笑著紅了眼圈:“夫人,商姑姑,謝謝你們,我會給你們來信的。” 唐懷素笑著,沖她擺擺手:“路上小心。” 馬車緩緩行駛,商姑姑下了階梯跟著車,還在跟她說:“回家后記住了,小心點你繼母,可別再受欺負吃虧了!” 江柔探出馬車,沖她們遙遙擺手,臉上是好久好久都再沒有過的明艷笑容:“我知道了!夫人,商姑姑,你們保重!” 良久,馬車走遠了,唐懷素才察覺到風的寒冷,遂抬手貼了貼臉,一邊笑著轉身,一邊道:“我去給止兒寫封信,他要是知道江柔回了自己家,一定也會為她開心的。” - 冬日里,因經常雨雪,趕路速度比較慢。再加上江柔還小,也不能沒日沒夜的趕路,所以一到黃昏,王小哥就會找客棧宿下,第二日清晨再出發。 這樣一來,平時最多半個月就能到平城的路途,他們硬是走了二十多天,而江柔也都快在馬車里坐散了骨頭。 終于在臘月初六這一天,他們到了平城。 王小哥一路駕車耳朵都生了凍瘡,紅通通的腫著,待進了城門,看著街道上來往的人流,他撓撓耳朵轉身敲敲車窗:“江柔,你家藥鋪在哪條街?” 離開平城時江柔都七歲多了,自然記得自家藥鋪開在哪里,聞言想了想便道:“王哥哥,我家藥鋪在大樹街,街口有一棵很大的樹。” “得嘞。”王小哥朗聲應著,江柔也將車窗的小簾子掀開,瑩亮的眼睛看向外頭。 街道的兩旁店鋪開著,因為下雪不少門前都還堆著未融化完的雪,但江柔的記憶,卻對這條街道不熟悉。但離家而歸的人,心里總是對于家鄉有一種獨特的情緒,特別是江柔,她小小的腦袋里此刻充滿了繁雜的思緒。 爹見到自己,會如何呢? 如果他真如李大莊所說,不想管不想要她了,這一次更不讓她進家門,她又該怎么辦呢? 但就算是爹愿意帶她回去,那個氣走了娘的王香梅,若她不肯呢?當初娘就是她逼走的,若她再逼著爹不要自己呢? 近鄉情怯,對于年紀不大卻身世坎坷的江柔來說,更像是深深的不安和害怕。 當馬車轉過兩個彎,江柔遠遠的看到那棵高高的大樹時,一股熟悉從心底蔓延開來,她想起小時候每每經過這里,她都要拉著娘的手圍著大樹繞一圈……還想起小時候,在樹下坐著吃糖人,還和街上的小孩們在這里鬧著玩…… 距離大樹越近,她想起的就越多,抓著小窗的一雙手,更是隨著馬車的前行,越發不安的緊握。 但沒過多久,馬車幾停了下來。 “江柔,到了。”王小哥跳下車,掀開車簾,下一刻江柔扶著他的手臂從車上跳了下來。 少女削瘦的身形站在江氏藥鋪的門前,看著門頭上熟悉的四個大字,心頭微微顫抖著,目光也終于帶著勇氣看向堂內,落在了一個男人身上。 爹在那兒…… 江柔深吸口氣,雙手提著裙擺一步步踏上臺階,走進堂中后看著長桌前垂眸看診的男人,慢慢的挪到男人身邊,聲音里含著一絲難掩的顫動:“爹。” 江氏醫館,下了幾天的雪停了,連著醫館里的生意也又忙了起來。 三十二歲的江德昌,模樣生的不錯,白凈文氣,此刻堂內坐診,沉吟著為一個老者把脈,忽聽一個女孩弱弱的聲音:“爹。” 他沒意識到是喊自己的,依舊頭也沒抬,待過了片刻,身邊站了個穿著粉色襖裙的女孩,又喊了他一聲,還拽了拽他的袖子,他才抬起頭看過去。 這一看,愣住了。 片刻后回神,驚訝道:“你這孩子……怎么,怎么突然回來了……”說著,轉頭向外望去,卻沒看到前妻的身影,遂轉頭看著二年多不見的女兒問道:“你娘把你送來的嗎?” 想到當初蘇青帶著孩子離開時,說過永不再見的,孩子也不需他再管。所以如今把孩子送來,自己卻不露面,想來是日子過的艱辛,沒法再照顧孩子了吧…… 江柔卻看著父親似乎一無所知的模樣,眼眸微微發紅,“我娘……已經去世半年了……” 此話一落,江德昌頓時瞳孔一縮:“你說什么……” - 酒樓里,王小哥在江德昌的招待下,酒足飯飽了一頓,臨走前還得了一個沉甸甸的辛苦荷包。 父女倆站在酒樓門前,看著王小哥的馬車離開后,江德昌嘆口氣,提過女兒的包袱,語聲浮有哀意,示意她跟上:“走吧,先回去再說。” 一想到,前妻死的那么悲慘,他卻絲毫不知,縱然薄情可江德昌的心里也難免有些不落忍。 當初,其實也并不是非要和離不可,可……想起那些爭吵不休的往事,江德昌對于前妻,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再看看兩年多不見的女兒,個子算高,卻那么瘦,不禁嘆口氣,問:“那這半年你都住在誰家?他們對你好不好?” 在酒樓時,王小哥并未多話將那些事說給江德昌聽,故而江柔聽到父親這樣問,只是垂下了頭,輕道了句:“住在蘇燕姨母家,他們對我……還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