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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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沈恪眼中濃重的疼惜在這一刻如有實質(zhì),他用鼻尖挨到林簡的鼻梁,輕輕蹭了兩下,問,“到美國之后呢,那段日子艱難嗎,是怎么過來的?” “……一開始確實不算順利?!奔热灰呀?jīng)坦白到了這個程度,林簡也覺得沒什么好隱瞞的了,于是,就連沈恪不知道那部分,一齊告訴他,“剛到賓大的時候,由于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的事情,我的情緒……好像出了一點問題,而且因為是臨時轉(zhuǎn)校,當時的專業(yè)公寓并沒有空位,我不得已在學校外租住,而賓大附近的單身公寓價位不低,那時候我卡上的錢已經(jīng)所剩不多了,所以……確實過了一段比較拮據(jù)的生活?!?/br> 而當年在沈恪身邊時,他給林簡的卡,林簡一張都沒有帶走。 “……”沈恪將人抱得更緊了一些,沉聲說,“對不起?!?/br> “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林簡淡聲道,“你也說過,他人所經(jīng)受的,我必經(jīng)受,而且,對于我來說這不是什么大問題?!?/br> “那什么問題才算大?”沈恪忽然問,“你糟糕的情緒嗎?” 林簡沒想到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最關(guān)鍵的那一點,啞然片刻,才嘆了口氣,只得承認,“是,那段時間我沒有食欲,失眠頭暈,心慌氣悶,而且越來越抗拒與人交流,最嚴重的時候,好幾天沒有去學校上課,甚至肢體上開始出現(xiàn)一些不能自控的小動作,比如神經(jīng)質(zhì)地頻繁搖頭,無知無覺中的自言自語等等……我知道自己可能出現(xiàn)了心理疾病,卻本能地不愿意去看醫(yī)生。” 說到這,他明顯感覺沈恪的呼吸有了變化,林簡心里一磕,連忙補充道,“但是后來都好了!是許央……他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我,碰巧那天我狀態(tài)還算不錯,去了學校,然后就被他堵到了?!?/br> “他在我的公寓陪了我很長一段時間,逼我吃飯、陪我運動,也是在他喋喋不休生拉硬拽下,終于把我?guī)У搅诵睦磲t(yī)生的咨詢診所?!?/br> “后來,我開始規(guī)律地接受治療和心理疏導,一天一天的,就慢慢好了很多。”林簡抬頭看著沈恪,用指腹輕輕在對方眉心的的皺痕上劃了兩下,說,“真的,不騙你說,我剛回國的時候還會有失眠的癥狀,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甚至停藥了很長時間了,我晚上通常可以睡得很好,你也是知道的,對不對?所以,不要擔心這個。” 林簡在說到這段經(jīng)過的時候,語氣和表情都是非常輕松的,他似乎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感染帶動沈恪,讓對方盡量將這件事看輕看淡,不要掛心。 但很顯然,還是失敗了。 林簡從未見過沈恪這樣的表情。 那雙原本深邃溫沉的眸子里,盡是濃得化不開的情緒,像一片翻涌的墨海,恨不得將自己和身邊的人無差別溺斃,林簡透過這樣的眼神,可以很直接地感知到……他在痛苦。 “林簡?!鄙蜚〉纳ひ粲謫∮殖?,聲音夾雜的痛楚那么明顯,明顯到幾乎讓林簡產(chǎn)生了錯覺,畢竟這樣的情緒,是絕不會出現(xiàn)在沈恪這個人身上的。 沈恪說:“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和你,誰更混蛋一些?!?/br> 他可以作為甲方為林簡出具一份私人聘書,也可以拿著林簡的手稿和“落趣園”的原貌影印圖去申請設(shè)計方案專利,但是林簡剛剛所說的這些事,尤其是生病看心理醫(yī)生那部分,由于絕對的保密性,卻是他無論如何都不可獲知的,也未曾參與甚至無法彌補的遺憾。 所以,他們一個選擇不說,一個就無從知曉。 那么,到底是誰比較混蛋一點呢? 但無論如何,都無法消弭沈恪在知道真相的這一刻,從身體肌理的每一個細胞中萌生出來的,難以抑制的心疼。 許久,沈恪抬起雙臂,將人環(huán)在臂彎里,鎖緊。 林簡眉心重重一跳,沉聲道:“你的傷口!” “沒關(guān)系?!鄙蜚⑷巳υ趹牙铮懿煌革L地抱緊,隔了很久,才低聲說,“我又抓到你了?!?/br> 所以,再不要離開了。 而懷里的人身形微微一僵,過了片刻,竟然從他的懷里抬起頭來,直視著那雙深邃溫和的眼睛,說:“是嗎?” “是你抓到了我,還是我抓住了你呢?” 林簡眸光忽然晃動了一下,聲音似幻似蠱地說:“你知道嗎……有很多個時候,你明明就在我身邊,但是我卻依舊覺得不夠?!?/br> “是么?”沈恪低聲問,“你還想怎么樣呢?” 林簡像是受到鼓勵,微微垂下眸光,自言自語地低訴一樣,將那些往常死死壓在心底的,不可名狀的瘋癲念頭和駭人的沖動緩緩吐出來—— “我想找一間屋子,把你關(guān)起來鎖住,不讓任何人見你,也不許你去見任何人,如果你要離開,就打斷你的手腳,讓你只能依附我而生存?!?/br> 青年聲線清冷凜冽,卻用最悅耳的音色,說著讓人最毛骨悚然的話:“我會照顧你的吃喝拉撒,寸步不離地守在你身邊,我不要自由,不要光明,也不許你擁有那些東西?!?/br> 這幾句話說完后,沈恪很久沒有回應(yīng),林簡像是一個沉浸在自己編織的華麗又殘忍的夢境中一般,在他緘默的這段時間里,迅速清醒過來。 他整個人打了個寒顫,飛快地瞟了一眼沈恪的臉色,而后再度低垂視線,苦笑著問:“很可怕,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