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斷后遺癥 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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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她成為了人群中最聽話懂事的女孩,所有人都會如是評價她:西瑞可是個好姑娘啊,性格大大方方的,從來不跟人急眼,你要有事兒找她幫忙,她準保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 這些話就像驢子拉磨時懸在面前的胡蘿卜,她聽得越是高興,那種迎合旁人觀點的意愿就越是強烈。 陳西瑞買了些稻香村的糕點和真空包裝的烤鴨,打包寄了回去,周姨看她大包小包的忙活半天,還挺驚訝:“你家這么多親戚呢。” 她向人家解釋:“我媽那邊兄弟姐妹多,過年家庭聚餐,得三個包廂才坐得下。” 夜里,傅宴欽從她身上翻下來,將她攬入懷,粗重的呼吸帶著尚未平復的情-欲:“過年有什么打算?” 她說:“我今年不用值班,小年夜回江州,票都買好了。” 傅宴欽享受耳鬢廝磨的時刻,剛冒出的短硬胡茬蹭在女人細嫩的臉頰上,直到聽見她抱怨的嘟囔,方滿意撤離,只摟緊了她,“我就不占用你的除夕時間了,明天有空嗎?去我家吃頓飯吧。” “我不是去過你家嘛。” “不是那個家,是去我媽那里。” 這話并非臨時起意,昨天他去翠湖名邸吃飯,母子倆像是一對陌生人,彼此生疏無話,章瑾知道他心思,就說:“快過年了,把那姑娘領回來吃頓飯吧。” 傅宴欽口吻尋常:“這是嫌家里冷清了,想要添個人?” “這么多年都過去了,你要真喜歡,我還能說什么。” 傅宴欽喝了口湯,說恐怕不行,他還在追,成不成還另說。 章瑾想到自己以前待人的態度,跟那姑娘的梁子早就結下了,打心底講出肺腑之言:“說句你不愛聽的,其實換個女人是最好的,當年鬧成那樣,難保心里不留疙瘩,以后每次想起來,她都會把這事兒搬出來跟你鬧,這不成心給自己添堵嘛。” 傅宴欽用紙巾擦了嘴,語氣淡漠:“你這話我還真不愛聽。”推開椅子,抻了抻西褲站起身,“今天這湯有點咸。” 黑暗中,兩具身體火熱相貼,空氣里彌漫著yin-靡的味道。 陳西瑞半天沒吭聲,任由男人吻著她,很久很久,她小聲道:“這次就算了吧,我不是很想去。” * 三天后,陳西瑞坐上了回江州的高鐵。 大半年沒見到寶貝女兒,林美珍稀罕得不行,看她就像看一塊金疙瘩,忙了一大桌閨女喜歡吃的菜。 陳西瑞只負責吃,吃完碗一推,跑去房間打游戲,還跟幾位老同學商量著何時組局打麻將。 除夕這天,陳西瑞往陳建橋那里跑了一趟,她爸這二婚結束得有些倉促,身邊好些個人都不知道他領證了,他又悄悄把證給換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這種各自都有孩子的半路夫妻。 她從家里帶了些現成的菜過去,房子里沒人,手機也打不通,陳西瑞等了半天不放心,下樓尋找,遠遠看見一瘦巴巴的小老頭在翻垃圾桶,很熟練地就翻出一個塑料瓶子,丟進自己隨身攜帶的袋子里。 她立馬朝那邊走,小老頭的形象越發清晰,“哎呦我的親爹哎,您這是在干嘛呀?” 陳建橋感到一絲難堪,訥訥道:“開源節流。” 陳西瑞既心疼又頭疼:“敢問塑料瓶子多少錢一斤?” “兩塊錢一斤。” “穿著閨女三千塊錢買的羽絨服,撿那兩塊錢一斤的塑料瓶子,咱也不知道,你這到底算勤儉持家還是瞎搗亂?” 陳建橋嬉皮笑臉:“走走走,跟老爸回家。” 回到家,陳建橋給她拿了瓶蘆薈味兒的酸奶,第三次問起那七百萬的來源,陳西瑞擰開瓶蓋舔了舔,這回沒隱瞞:“管我男朋友借的。” 陳建橋微愣:“談了個有錢人啊?” “嗯。”陳西瑞感受到目光的籠罩,抬頭瞧著他,“你這是什么表情啊,對你閨女的魅力不自信啊。” “哎不是。”陳建橋沉默了一會兒,好半晌,憋出句話,“老爸會努力把這錢還上的。” 陳西瑞開玩笑:“怎么還,就靠你那死工資和每斤兩塊錢的兼職?” “總…總有辦法的。” “行啦,你就顧好自己的身體吧,錢的事兒,不用你cao心。” 陳建橋扭身鉆進廚房,開火做飯,想讓她留下來過除夕。 陳西瑞站在門口,笑說:“你是想讓我媽直接殺過來嗎,我真得回去了,她還在家等著呢。”里里外外把廚房觀摩個遍,“老陳同志,你這油煙機該找人清洗了。我走了啊爸,給你帶了些菜放冰箱了,記得吃。” 每年的除夕都是千篇一律,外頭傳來遙遠的爆竹聲,兩口之家卻是冷冷清清,林美珍看春晚,陳西瑞打游戲。 這次也不例外。 她好久沒玩游戲了,被人追著罵菜鳥,哪兒受得了這氣,噼里啪啦反罵回去。 電話響了,陳西瑞看都沒看,右滑接聽,中氣很足道:“喂,新年好。” “新年好。”對面是一道磁性低沉的男聲。 她聽得一恍惚,退回去看來電顯示,朋友語音吼過來,問她傻不愣登杵著干嘛,等著被爆頭啊,她捂著聽筒,十分抱歉道:“有點事兒,先下了。” “靠!”朋友冒了句不雅口癖。 陳西瑞裝得很淡定:“有事兒嗎?” “我在你家樓下。” “騙人。” 傅宴欽笑了聲:“我閑的騙一小姑娘?” 她道:“我姑且下去看看,你要騙我,我就給你拉黑。” 陳西瑞在睡衣外面套了件gucci的白色皮草,當年和孫大作家相親時,穿的就是這件,她趿著拖鞋跑出臥室,臨了想起了什么,又噔噔噔跑回來。 湊到鏡子前,往嘴巴上涂了一層淡淡的口紅,頭發也稍微打理了下,把松散丸子頭換成了披肩卷發,這才臭美走出去,林美珍磕著瓜子瞧她一眼:“你那嘴怎么回事兒?” “天生嫣紅。”陳西瑞鞋底抹油跑出了家門。 她家樓底下停著一輛本地牌照的奔馳suv,陽剛流暢的外身就像是一頭蟄伏在黑夜的猛獸。 陳西瑞憑直覺靠近,敲了敲車窗,然后拉門坐進副駕。 車內放著舒緩的英文歌,傅宴欽手指跟著節奏,輕敲方向盤,心情似乎不錯。 “大過年的,你咋跑這兒來了?”她問。 “隨便轉轉。” “轉江州來了?隔了八百公里呢!” 傅宴欽關了歌,往她懷里塞了一捧糖葫蘆花束,深藏不露道:“豪華版的,夠你吃一周了。” 陳西瑞心里熱乎,嘴上傲嬌:“神經。”轉而又問,“你住哪兒?” “找個酒店。” “你不是說在江州好幾套房子嘛,吹牛呢。” “一直空著,沒住過人。”傅宴欽側目,好整以暇地看著女人,“我把密碼告訴你,干脆讓我丈母娘搬去住吧。” “誰是你丈母娘啊,別胡說八道。” 陳西瑞不能待太久,她媽會懷疑,“我回去了。” 傅宴欽擒住她手腕,把人往自己這邊扯近了些,動作強勢,不由分說:“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陳西瑞快速吧唧了一口,想了想,說:“你明天如果還在江州的話,一起吃頓飯吧,我閨蜜也在,她還沒見過你,所以您有空嗎?” “有空。”他懶聲笑笑,手指從女人腦后穿進她沁著發香的頭發里,低頭與之深吻。 隔日,大年初一,陳西瑞開車去往茂發酒店——傅宴欽暫住的地方。 這家酒店臨海而建,別出心裁的地中海風格,靛藍色墻裙,綠松石穹頂,細節里添加了一些巴洛克雕花,已經成為江州的地標性建筑之一。 陳西瑞坐在大堂吧的沙發上,周圍都是些打扮精致的時尚麗人,正在享受悠閑的下午茶時光。 傅宴欽的穿著與平日不同,黑色沖鋒衣,寬松休閑長褲,隨性中透著幾分張揚的痞氣,他步履穩健地朝她過來,身邊還跟著一位氣質出眾的中年男性。 中年男人頷首微笑,直呼她為傅太太。 “那個我……”她想解釋。 傅宴欽倏地打斷:“江州這邊有什么好玩的?” 這話是問那中年男人的。 中年男人笑道:“在這地方待久了,感覺也沒什么好玩的,倒是可以吹吹海風,吃吃海鮮,哦對了,洺湖區那邊有個度假村,里頭玩的東西不少,傅太太應該喜歡。” 陳西瑞用方言說:“我就是江州本地人,土生土長的,我也覺得挺沒意思。” 那人笑:“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是跟傅總來這邊玩的。” 傅宴欽諱莫如深,搭了句話:“她普通話講得太標準了。” 跟人打了招呼離開,陳西瑞帶著傅宴欽找到自己的車,親自拉開了副駕的門,擺出恭請的姿態:“公子,請上車。” 傅宴欽彎身坐進去,陳西瑞從車頭繞了一圈,穩坐主駕,“安全帶系好,起步價五百。” 男人笑:“打劫啊。” “跟你學的。”陳西瑞點火發動,小心翼翼駛出停車位,“按理說應該帶你去我們這兒最高檔的海鮮酒樓吃一頓,但我朋友懷孕了,吃不了海鮮,經過我們一致商議,決定換一家上檔次的中餐廳。” 傅宴欽觀察著她的車內擺飾,一溜兒全是卡通粉色系,“這車多少錢?” “三十多萬,我爸送的。” 餐廳包廂里,涂導,徐樂陶,以及徐樂陶老公已經恭候多時。 包廂門一打開,涂導眼睛一亮,率先道:“快起立,首都的少爺來了。” 其他兩人都沒動,就他狗腿子似的起身迎接。 見天兒的唯恐天下不亂,陳西瑞沒忍住懟了他:“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也不看看他多大歲數了,叫老爺。” 涂導微鞠一躬:“老爺好。” 陳西瑞甩下包,大剌剌地坐下來,“菜單呢,讓老爺先過目。” 第89章 熟人局 (二) 兩人落座, 徐樂陶將菜單擱在旋轉桌上,轉到傅宴欽跟前,“你來的不是時候, 大過年的, 好多餐館都關了,這家還算比較上檔次的,請吧老爺,看看吃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