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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斷后遺癥 第44節

    事后,傅宴欽打開冰箱,拿出一個白桃味的冰淇淋,他對甜食沒什么嗜好,陳西瑞喜歡吃,家里冰箱塞得滿滿當當,他媽上次送的那批海鮮都沒地方塞。

    這小姑娘每次吃完都說胖了胖了不能再吃了,下一次吃得比誰都香。

    嘴上一套,做起來一套。

    傅宴欽翹著二郎腿靠坐在沙發上,邊看足球比賽,邊悠哉愜意地吃著冰淇淋,陳西瑞清洗干凈身體從衛生間出來,看到這一幕,愣了下,走過去問他哪來的。

    傅宴欽看她又套上那件來時穿的粉睡衣,皺眉:“你干脆別穿衣服了?!?/br>
    “不穿怎么行,那不得凍著涼了。”

    傅宴欽晃了晃手里的甜筒,存心逗她:“想吃嗎?”

    “嗯。”

    “沒了,就這一支?!?/br>
    陳西瑞氣咻咻地錘他一下,傅宴欽不以為意地笑笑:“叫聲哥哥。”

    無計可施,她妥協:“哥哥?!?/br>
    他得寸進尺:“我要聽韓語的?!?/br>
    “歐……”陳西瑞不中他套,碎碎叨叨地哼起了歌,就當沒聽見。

    剛轉身,胳膊被人用力一扯,整個人坐到他腿上,傅宴欽扔了甜筒,抬手捏著她臉,“臉怎么又圓了,這幾天伙食不錯啊,跟你們劉老師一塊吃的自助餐好吃嗎?”

    這是變著法兒損人呢,陳西瑞黑臉:“不好吃?!?/br>
    傅宴欽笑了笑,親她一口。

    “我這是薛寶釵那種臉型,溫婉大氣,也很美的?!?/br>
    “管它什么釵,我們男人就認巴掌臉?!备笛鐨J上手掐她臉,“別亂動,讓我比比?!?/br>
    陳西瑞甩頭想躲開,沒躲得了,男人虎口抵住她下巴頦,把她臉捏成了o型,漫聲懶調地說:“這樣就像林黛玉了?!?/br>
    “我才不要當林黛玉呢……”她嗓子里含含糊糊道。

    不在一起的時候,陳西瑞總覺得這人高深莫測,不沾世俗煙火,恐怕喝水都得喝天山上的泉水,真在一起了,發現他就是個三十歲的男人。

    在普遍三十歲還單身的大城市里,這年紀一點不大,他也看電影,追美劇,偶爾打打游戲。

    她倚在傅宴欽肩頭,吃著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心想這個男人真是個多面體,無論在外面如何冷酷堅硬,如何氣勢逼人,在她面前,也會顯露大男孩的幼稚一面。

    跟前任沒有“家”的概念,可跟傅宴欽在一起,這個概念與日俱增,不上班的周末,他在書房看電影,她就抱著電腦寫論文;他在跑步機上揮汗如雨,她就站他旁邊吃東西;他們蓋一條被子,喝過同一個杯子……

    想著想著,陳西瑞覺得自己完蛋了,鐵石心腸的女人才最好命,她卻是這樣的感性多情。

    離開延桐當天,傅宴欽安排人過來送她去高鐵站,那司機特地從駕駛座下來繞了一圈,替她把車門拉開,“陳小姐好,傅總交代我把您安全送到高鐵站?!?/br>
    這場景的女主角如果是一位身著晚禮服,腳踩水晶高跟鞋的大美女,肯定沒人會覺得違和,關鍵是陳西瑞現在的形象跟大美女差了十萬八千里——羽絨服,外加一腦門子汗。

    陳西瑞無地自容,訕訕看了眼劉仕文后,對那司機說:“謝謝啊,您太客氣了?!?/br>
    “不客氣,應該的。”

    劉仕文哼笑:“沒看出來,還是個千金小姐。”手按在門把手上,沒直接拉,嘟噥了句:“誒我這邊的車門怎么沒人拉?”

    “……”陳西瑞笑得像人孫子,“我給您拉?”

    “勞駕。”

    陳西瑞給劉仕文拉開了門,“您請上車?!?/br>
    劉仕文坐進車里,使喚她把行李箱塞到后備箱去,那司機搶在前頭,把兩人的行李全部安置好。

    汽車行駛在路上,劉仕文佯裝了幾分鐘深沉,架不住排山倒海的八卦欲,嘴角輕揚,顯出一絲興奮來:“這是你家哪個親戚安排的?”

    陳西瑞想了想,笑得特憨:“是我老叔?!?/br>
    “你這個老叔,名頭不小啊,還傅總?!?/br>
    “開公司的,都叫老總,其實就是個小公司?!?/br>
    劉仕文沒全信,笑了笑,說:“你以后也會當老總,別著急,陳醫生風光的日子在后頭呢。”

    “哈?我還有這潛質呢?!?/br>
    “我指的是住院總。”

    “……”陳西瑞內心翻了個白眼。

    兩人扯皮幾句,劉仕文往她懷里塞了一大包特產,剛才坐進來的時候,陳西瑞就覺得這些東西極其礙事,放后備箱不就好了,非得擠壓人類的活動空間。

    “這是我買的特產,拿著?!眲⑹宋牡?。

    陳西瑞受寵若驚,深深為自己剛才翻白眼的行為感到羞愧:“劉老師,您破費了。”

    學生何德何能啊。

    劉仕文卻說:“你知道你們白老師是延桐人吧?”

    陳西瑞嘿嘿一笑:“我今天剛知道,我一直以為白老師是江浙人,她說話好溫柔的。我特別喜歡她,之前我在內分泌科實習,她還經常給我帶……”

    劉仕文懶得聽她巴拉巴拉,溫柔打斷了她:“把這些特產給白念瑤送過去,當然了,也有你的份,你倆分一分。”

    “謝謝劉老師,我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按照咱們大中華的傳統美德,應該是晚輩孝敬長輩?!标愇魅鹕暇V上線,“下次要是還有外出學習的機會,買特產什么的讓我來?!?/br>
    劉仕文從袋子里拎了一小袋干果出來,“這是你的那一份,剩下的都留給白念瑤?!?/br>
    “好……咧!”

    看她表情不對勁,劉仕文扣扣搜搜地從大袋子里拎出一盒鴨脖,忍痛割愛道:“這個也給你。”

    “好,謝謝老師?!?/br>
    “這么多東西,你怎么帶給她?”

    “我人rou扛給她,放心吧,保證親自送到她手上?!?/br>
    陳西瑞低頭翻了翻,滿袋子劉氏蜜餞,劉氏麻辣兔,劉氏鴨脖……根本沒聽過的一個食品牌子,可能是當地特產吧。

    “怎么全是零食啊,你真是把白老師當小姑娘了?!彼袊@,“看得我眼花繚亂,我都快不認識‘劉’字了,這個劉氏是當地的特色品牌嗎?”

    劉仕文面露深沉:“應該是吧。”又補了一句,“隨便拿的。”

    開車的司機突然插-進兩人的對話:“我在這邊生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聽過這牌子,肯定不是什么老字號,你這是被人騙了吧?!?/br>
    陳西瑞側過臉,天真無邪地看著劉仕文,總覺得哪里怪怪的,等車開了一段,她越琢磨這個“劉氏”越覺得不對頭,劉氏劉氏,怎么就偏偏姓劉呢……這才靈光一現,恍然大悟:老jian巨猾的中年悶sao男!

    這段交流學習的經歷非常愉悅,陳西瑞坐在候車大廳里,回想昨夜的翻云覆雨,衣服被扯得皺巴巴,大腿快酸到沒知覺,臉頰不覺一紅:下次可得稍微克制點,不能仗著年輕肆無忌憚。

    車站檢票的時候,她刷著朋友圈,聽劉仕文在她耳邊念叨延桐的特產真不咋滴,挑來挑去沒什么好買的。

    陳西瑞笑了笑,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是沒啥好買的,也就鴨脖還行,不過現在送人特產吧,都是從淘寶直接下單,我是沒見過像您這么實在的人,還親自大包小包扛回去。”

    “這不有你幫我扛嘛,謝謝啊?!?/br>
    “別客氣,我就樂意幫助劉老師?!?/br>
    她把朋友圈瀏覽了遍,正要退出微信,消息提示音響了一下。

    小艾:【西瑞,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第42章 哀求

    她和小艾已經很久沒有聯系, 長達一年多,陳西瑞試著約過幾次飯,皆被對方以不能曝光為由拒絕了。

    陳西瑞這人有點軸, 做事愛較真, 還喜歡拿熱臉貼冷屁股,前前后后貼了人家三回,都沒得到等價回應。

    于是她放棄掙扎,冷處理了這段友誼,兩姑娘自然而然地疏遠。

    午夜時分,耳機里放著陳奕迅的《最佳損友》,陳西瑞煽情地掉了幾滴鱷魚淚。

    人的漫長一生都在渴望長久舒適的親密關系,但是命運的神奇之處就在于, 它能把他(她)送到你跟前, 也能把他(她)歸還于人海。

    深夜最容易情緒崩壞,傅宴欽感覺到胸膛一片濡濕,忍著困意問她怎么了, 她閉著眼不說話, 男人只當她是做噩夢,也沒深究, 摟著她腰又睡過去。

    檢票口人流比肩接踵, 陳西瑞被擠著往前走,檢票進站,她打字問艾冉:【怎么了?】

    小艾回:【見面再說吧,你什么時候有空, 咱倆好久沒約飯了?!?/br>
    陳西瑞恍惚了會兒, 本想說我很忙,可一想到小艾當初對她掏心掏肺, 請她吃飯又送她衣服,還教她怎么化妝,在這個空蕩蕩的陌生城市里,那姑娘確實給予過她很多溫暖,她沒忍心推脫,應了下來:【后天晚上可以嗎?】

    【好。】

    后天下班,陳西瑞補了補妝,給自己拾掇得清清爽爽,欣然赴約。

    吃飯地點是小艾選的,三里屯的一家涮羊rou店,訂的是包廂,隱秘性極好。

    陳西瑞沿著開放式廚房往里走,聽見兩位從208包廂出來的服務員竊竊私語地議論艾冉這個名字,她從這兩人身邊經過,走進208。

    中式格調的包廂,氛圍古色古香,菜還沒點,鋪著暗灰色絨布的桌面上擺著大銅鍋和一個假花綠草的盆栽裝飾。

    艾冉穿著面包服闊腿褲,茶棕色卷發用頭繩松松扎起來,臉上妝容很淡,沒有刻意打扮,纖瘦苗條的身子嫻靜地窩進椅子里,低頭玩著手機。

    陳西瑞開口打招呼:“等久了吧,我一下班就過來了。”

    艾冉抬頭,笑了笑:“還好,坐吧?!?/br>
    陳西瑞摘了包,坐到她身邊,艾冉盯著她看了又看,唇角輕勾:“我們西瑞變漂亮了”

    這話聽起來像是發自肺腑的夸贊。

    她笑笑:“今天化了妝?!?/br>
    “讀研肯定很累吧?!卑街噶酥杆~頭的痘兒,“你這邊冒痘了,我之前壓力大的時候,臉上也總長痘?!?/br>
    陳西瑞捋了捋劉海將痘痘蓋住,“還行,每天就收病人寫病歷啥的,干的活兒都很機械,稍微有點累,勉強能克服?!?/br>
    艾冉給她倒水,欽佩之情浮于表面:“你心態真好,我以前就覺得,不管把你扔到什么樣的環境里,你都能適應。”說罷嘆了口氣,“不像我,遇事容易慌?!?/br>
    陳西瑞抿了口茶水,靜靜聽她講。

    艾冉神色哀戚:“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已經有大半年接不著戲了?!?/br>
    陳西瑞沒問為什么,她現在只需要充當一位善解人意的聽客。

    “邱曄他老婆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我這么個人,背地里……”艾冉欲言又止,“算了,不提了,后來我就成閑人了。”

    陳西瑞試著回憶邱曄這名字,終于想起來是誰,當初在御瀾會,她還夸人家像英格蘭的大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