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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萬有引力[無限流]在線閱讀 - 分卷(258)

分卷(258)

    誰想到,從霧里沖過來救他的,會是一個其貌不揚(yáng)的溫柔男人。

    在看清他這張本不屬于自己的面容時,男人的神情是失去之物得而復(fù)失的絕頂驚喜。

    基思記得他的名字,關(guān)俊良。

    關(guān)俊良不顧危險,跪在崖邊,著急地沖自己伸出手來:偲偲!抓住我的手!

    那一刻,基思有所動搖。

    他或許不該傷害這樣的一個人。

    可是,以華偲偲的身份,被關(guān)俊良救回去,他難以解釋自己那突然的失蹤,以及他究竟是被什么力量帶走的。

    一旦行差踏錯,必然前功盡棄。

    他已經(jīng)走上了這條絕路,想要回頭,已經(jīng)太遲。

    于是,基思用被十字架灼傷的手,握住了關(guān)俊良溫暖寬厚的手掌。

    關(guān)俊良心中一喜,用盡全身力氣,雙膝著地,雙臂一道緊繃用力,連他的手掌和袖子一起握在手中。

    短暫的數(shù)秒過后。

    乾坤逆轉(zhuǎn),上下易位。

    他跪伏在崖邊,于天旋地轉(zhuǎn)之際,憂傷又平靜地望向了那雙滿含詫異的眼睛。

    手掌被強(qiáng)大的重力牽引,從他掌心滑落,墮入了萬丈深淵。

    一聲后知后覺的慘叫,從十?dāng)?shù)米開外響起,又被翻騰的霧氣吞噬殆盡。

    在那之后,基思的指尖唯剩一張衣料的殘片。

    然而,南舟他們實(shí)在太過聰明,基思也無法全盤承繼身體所有者的記憶。

    他的身份,險些被識破了。

    好在,他用了十幾個小時的時間,大致了解了他們身上那些神跡的用途。

    關(guān)俊良身上的倉庫內(nèi)攜帶有圣水。

    而此刻已經(jīng)淪為半個魔鬼的他,對圣水有極強(qiáng)烈的反應(yīng),也熟知其他魔神的相關(guān)訊息。

    他把阿米的能力,張冠李戴到了惡魔佛拉士身上,同時無聲無息地捏破了圣水瓶子,把自己燒了個遍體鱗傷之余,作極力的痛苦掙扎狀,隨后力竭昏厥,假裝那魔鬼已經(jīng)被驅(qū)趕離開。

    在假裝昏迷時,基思領(lǐng)略著從身體的每個角落傳來的滅頂痛楚,冷靜地想,他或許,可以再換一具身體了。

    面對劍拔弩張的二人,南舟通過宋海凝顫抖著隱含著無窮痛苦的描述,以及這些時日他們的見聞,還原了她的遭遇。

    據(jù)她所說,她被基思強(qiáng)制交換到了關(guān)俊良體內(nèi)后,剛一得知他的真實(shí)身份,便被他活活打暈。

    醒來后,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床上的關(guān)俊良卻已然沒了呼吸。

    望著自己滿手的血腥,她慌了神,昏昏沉沉地走出來,便看到南舟和班杭摟摟抱抱,驚懼之余,已經(jīng)顧不得其他了。

    江舫走了,關(guān)哥沒了,那基思還能在誰的身上?

    她失聲大喊:快離開他!南哥!他是基思!離他遠(yuǎn)一點(diǎn)!!

    第269章 驚變(十九)

    班杭馬上抓到了她話語間的漏洞。

    你說那個牧師能轉(zhuǎn)移生命力,你被他轉(zhuǎn)移到關(guān)哥身上,你又被打暈,醒來后,你又回到了你自己體內(nèi)可他有什么理由非要讓你活著不可?

    班杭激動得渾身發(fā)顫,幾次都險些咬到自己舌頭。

    還有,你說,關(guān)哥也也沒了,那他能把自己的靈魂交換到哪里去?

    宋海凝手中同樣握有一把短槍。

    聽到他說關(guān)俊良沒了,她心火沸灼,將一口白牙咬得咯咯作響,手心guntang,指尖冰冷。

    她的性情向來是隊伍中最溫馴的。

    只有當(dāng)有人傷害到她的朋友,她才會成為一頭暴烈又兇狠的獅子。

    她渾身蓄滿怒氣,厲聲道:南哥剛才送舫哥去了對岸,這段時間教堂里只有你和我

    南舟善意提醒:樓上還有一個。

    他還記得那人的名字,來報信的執(zhí)事,名叫哈里斯的。

    這也是第一個打破兩岸詛咒壁壘的人。

    他突然的插話,把宋海凝原本順著血直往上涌的情緒徑直打斷了。

    她垂下透出血絲的眼睛,讓熱血退潮,留給了大腦思考的空間。

    班杭則一錯不錯地用準(zhǔn)星瞄著宋海凝的腦袋,答道:南哥,你放心,他我捆得好好的,我也搜了身,他身上是干凈的,什么都沒帶。

    南舟:哦。

    應(yīng)過一聲后,他往旁邊退了一步,從二人的爭端中讓出了個位置,順勢在草坪上坐下了。

    班杭:

    他猜想過南舟的種種反應(yīng),卻沒想到這一條。

    請。南舟把手肘撐在膝蓋上,禮貌道,我不干涉你們,你們吵出來一個結(jié)果,然后告訴我。總之誰對誰開槍,我都幫人收尸就是了。

    班杭、宋海凝:

    簡單粗暴。

    但這樣的確是最奏效、最快讓他們冷靜下來的方式。

    他們不可能僅僅因?yàn)閷Ρ舜擞袘岩桑秃敛华q豫地選擇火并。

    班杭抹了抹干涸的嘴巴,往旁邊唾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把槍口稍稍下壓,率先做出了退讓:媽的。

    而從初醒的暈眩和驚懼中回歸了鎮(zhèn)定的宋海凝也提出了自證身份最簡單的方式:班杭,說點(diǎn)我們都知道的事情。

    剛才經(jīng)過了一次測試的班杭熟練道:你以前暗戀過老大。

    宋海凝也毫不留情地揭了班杭的傷疤:你第一次過靈異副本的時候褲子都被那個女鬼拽掉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望了對方一陣,同時放下武器,異口同聲地:草。

    可就算勉強(qiáng)證實(shí)了對方?jīng)]有被替換,宋海凝還是保持了一點(diǎn)警惕:南哥,你確定基思在人體遷移的時候不會讀取我們的記憶嗎?

    班杭翻了個白眼:拜托!jiejie,他如果真能讀取記憶,他扮演關(guān)哥能失敗嗎?!

    眼見斗爭已然消弭,南舟便指著地上的影子,把自己的發(fā)現(xiàn)告訴了他們。

    二人不出意外地瞠目結(jié)舌了。

    南舟分析:基思招來魔鬼,是想要給他的朋友換一個身體,可現(xiàn)在時間看起來也出了問題

    牧師和公爵,一個背離了自己的主,選擇與惡魔為伍。

    另一個則設(shè)法破壞了時間的流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盤桓在這東岸教堂的恐怕也不是什么惡魔,同樣也是神的詛咒。

    聽明白南舟的意思后,班杭咬牙:這算什么?兩岸的詛咒開始融合了?

    事實(shí)證明,他們先前的確是被基思的演技蒙蔽了。

    再加上他們分身乏術(shù),實(shí)在沒有辦法分兵守橋,兩岸的詛咒,已經(jīng)被徹底打破。

    可是不對勁啊。宋海凝提出疑問,時間都停止前進(jìn)了,可我們怎么還能行動?

    她比劃了一下,說:按照常理,時間如果出了問題,我們不也該定在原地才對嗎。

    班杭好不容易平復(fù)下來的心情又開始躁動起來。

    他求助地望向南舟:那南哥,我們現(xiàn)在要怎么辦?

    南舟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草屑:匯合。

    班杭:去西岸嗎?

    是。南舟說,我不放心他一個人。

    緊接著,他又補(bǔ)充了一系列問題:還有,基思如果不在我們中間,他能去哪里?

    像魂魄一樣飄著嗎?

    他能維持這樣多久?

    他要和人交換身體,到底需要什么條件?像和海凝那樣的肢體接觸嗎?具體需要多少秒?

    這些問題,已經(jīng)問得那兩人渾身僵直了。

    而南舟還有更多的問題沒有問出來。

    西岸的公爵,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作為會對東岸有什么影響?

    兩岸的詛咒融合,到底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異變?

    無論如何,對現(xiàn)在的他們來說,集體行動,離開東岸的土地,是最好的選擇了。

    南舟說:等我把俊良帶出來。華偲偲已經(jīng)找不回來了,俊良的身體不能丟

    宋海凝想要張嘴,卻什么聲音都沒發(fā)出來。

    話音未罷,他似有所感,轉(zhuǎn)頭望向了橋的方向。

    班杭驀然回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橋

    吊橋方向,騰起熊熊的烈火,沖天的黑煙在空中交織攀升,作龍蛇舞。

    吊橋西岸,站著銀發(fā)持斧的江舫。

    他的身后,還站著另外一個隊員,雪白的面色被沖天的火光映得仿佛是充了血。

    作為小白鼠,他是相當(dāng)幸運(yùn)的。

    那關(guān)于時間穿越的手術(shù)在闞博文身上成功之后,他就只是被囚禁起來,惶惶不安地等待著最終命運(yùn)的降臨。

    直到囚禁他的牢室外傳來人們驚惶發(fā)瘋的聲音。

    直到江舫敲落了囚禁他的門鎖。

    他輕聲問江舫:我們真的要把橋燒了嗎?

    他們看到橋著火,絕對會第一時間過來,城堡著火都不會起到這樣的效果,比你過去送信要快得多。

    江舫面無表情地喂他吃了一劑定心丸:放心,這橋沒有那么快燒斷。

    隊員聞言,把頭埋得更低了。

    江舫本來沒有放火燒橋的必要。

    是他不愿意過橋,才逼得江舫非這樣做不可。

    不愿過橋的原因很簡單。

    在聽完江舫描述的那個關(guān)于詛咒的可能,他畏縮了。

    他不愿相信事情會有江舫設(shè)想的那么壞。

    但是江舫的推測,的確嚇到了他。

    按照江舫的本意,本并不想告訴隊員自己關(guān)于這詛咒融合結(jié)果的設(shè)想。

    但如果放任他一無所知地過去,他反倒極有可能成為那個被利用的變數(shù)。

    果然,在聽完他的描述后,隊員動搖了:我一個人過去嗎

    在接觸到他的眼神后,江舫神情一定:是啊,如果南舟都搞不定,你去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他如釋重負(fù)地松了一口氣,末了,自己卻又羞慚起來。

    他諾諾道:那南哥他們要怎么辦?

    江舫:我們過不去,就叫他過來。

    于是,這才有了他縱火燒橋的舉動。

    為了給自己的逃避找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他積極請戰(zhàn)道:我回城堡看看,再找找有沒有活著的人。

    江舫眼望著對面,神色冷淡:嗯。注意安全。

    隊員微松了一口氣,手持槍械,轉(zhuǎn)身投入樹林。

    他試圖用奔跑來消解心中的不安,滿腦子卻都回蕩著江舫剛才和自己的對話。

    那種心悸盤桓心頭,始終無法抹去。

    舫哥,你說什么?

    我說,詛咒已經(jīng)開始融合了。你也看到了,城堡里的人發(fā)瘋,大概就是因?yàn)榕鲇|到了別人的身體,持續(xù)數(shù)秒,靈魂就可能實(shí)現(xiàn)交換,以這些人的認(rèn)知,根本不可能知道這是因?yàn)槭裁矗灰詾樽约河龅搅四Ч怼_@種空間上的交換,不是公爵的行為帶來的詛咒,是東岸的基思帶來的詛咒。

    而西岸城堡里的公爵有穿越時間的能力,他的思維不受時間限制,可以穿越到任何一個時間點(diǎn)。所以,他有權(quán)限看到我們?yōu)榱藢Ω端麄儯扇〉囊幌盗信e動。

    江舫說:所以,公爵可以在任何能接觸到基思的時間點(diǎn),提前去提醒基思,防備我們接下來的一切動作。

    基思掌控空間,而公爵掌控時間,你到對岸去,對方會預(yù)料到;你不過去,對方也能預(yù)料到。

    說到這里,江舫注視著他:我想讓你過去提醒他們,小心身邊的所有人,小心一切可能的碰觸。

    可就算是這樣,也許基思也能預(yù)料得到呢。

    即使已經(jīng)過去了十?dāng)?shù)分鐘,隊員仍記得,聽到江舫這番分析時,他內(nèi)心那種恐慌和震撼混合的感覺。

    他不愿單獨(dú)過橋,去面對這樣未知的前景。

    在隊員心神激蕩,魂不守舍之際,一棵樹后陡然躥出一個瘋癲的黑影,一把抓住了他的腳踝。

    這具身體內(nèi)里的靈魂不知道易過幾任主人,軀殼卻已經(jīng)是遍體鱗傷。

    隊員被他抓握得猝不及防,大叫一聲,倒地瘋了似的拼命蹬腿。

    也許是過去了幾秒鐘,也許是過去了幾個世紀(jì),他總算掙脫了那雙鐵鉗一樣的手。

    那人仰面朝天,渾身微微痙攣,像是虛弱已極的樣子。

    而隊員手腳發(fā)軟,匍匐著往外倉皇爬出幾步后,忽然僵在了原地。

    他似乎明白,為什么僅僅只是換了一個身體,那些人就會瘋癲至此了。

    而這也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個清醒的念頭了。

    關(guān)于公爵,江舫的想法沒有錯。

    公爵成了這兩岸的世界序列中一架脫軌的列車。

    駕駛著這輛車子,他可以在自己的時空之軌上任意穿梭。

    他和這世界所有的時間逆向而行。

    公爵先生不討厭這種感覺,他向來是喜歡冒險的。

    如果沒有基思,以他的性格,是不會把自己宥于這片華貴卻單調(diào)的城堡里。

    一切只是為了離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的rou體會因?yàn)榭缭搅颂L的時間維度而消亡,但他的精神,因?yàn)槭艿搅嗽{咒,而永遠(yuǎn)存續(xù)。

    他有時會將這坐標(biāo)拉得極長,長到可以用時間的觸須輕輕拍打那遠(yuǎn)古食草龍的尾巴尖。

    那伸長脖子去啃食樹葉的龍回過頭去,卻只看到草葉搖晃,晨露熹微。

    這是屬于他一個人的旅行。

    當(dāng)然,也是一場注定孤獨(dú)的旅程。

    他也知道基思現(xiàn)如今面臨的局面。

    他當(dāng)然會無條件地去跨越時間的屏障,去幫助他的情人。

    江舫考慮到了這一層。

    但他卻沒能考慮到,當(dāng)屬于基思的詛咒以病毒形式蔓延開來后,會產(chǎn)生怎樣的混亂和變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