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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萬有引力[無限流]在線閱讀 - 分卷(236)

分卷(236)

    末了,他往后一靠,有點委屈地嘆了一口氣,又用椅背做枕,仰著脖子,對南舟撒嬌:你幫我選一張吧。

    江舫身上的衣服是白色的,落在對面三人眼中,整個人像是一團刺目的驕陽。

    但在南舟眼里看來,他就是一只眼睛濕漉漉的銀狐。

    很可愛。

    南舟很平靜地在那牌堆中看了一圈:你想要什么?

    江舫雙手合十,抵在唇邊,淘氣地作許愿狀:南老師,南老師,給我個黑杰克吧。

    在眾人震驚欲絕的目光中,南舟說:可以的。

    他沉吟了片刻,指向了其中一張:左起第六張。你掀開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各憑運氣:指找到一個好男朋友的運氣

    第243章 斗轉(zhuǎn)(三十)

    南舟手里拿著兩張Joker牌,學著江舫的樣子,在掌心緩緩洗搓。

    這兩張被江舫交到手中的牌,讓他直觀地感受到了牌的厚薄。

    而剛才江舫的充分展示,已經(jīng)讓南舟記住了一副新牌是什么樣子、如何排序的。

    就算再加上一副牌,對南舟來說也是一樣的。

    江舫如他所說,穩(wěn)穩(wěn)地拿出了一張紅桃A,攤放在了桌面上。

    他輕輕吹了一聲口哨。

    南舟摸了摸他的后頸,有種想把他像捉小狐貍一樣、提起后頸來晃一晃的沖動,但末了,他還是把手乖乖垂了下去,用食指和拇指輕擦了擦褲縫線。

    那紅意狠狠灼痛了姜正平的眼睛。

    他臉色歸于慘白:你們違規(guī)了!

    為什么?南舟態(tài)度良好地反問。

    本局之外的人不能干涉賭局!

    南舟說:從你剛才插嘴的時候開始,我以為你已經(jīng)默許了任何人都可以干涉賭局。

    南舟說:不然你剛才在干嘛。

    姜正平直接被堵啞火了。

    江舫扯扯南舟的風衣衣角,又開始雙手合十,笑瞇瞇地拜拜他,示意他幫自己選下一張牌。

    這回,南舟沉默了好一會兒。

    江舫也不催促,只含笑等待,是百分百的信任姿態(tài)。

    南舟也不負他望,給出了答案:試試第16張。

    當江舫的手按上第16張牌時,姜正平先他一步按住了牌的彼端。

    江舫用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力抵住牌的一角,好避免他偷牌換牌:怎么了?姜先生,又要修改規(guī)則啊。

    姜正平沉默不語,只是越發(fā)用力地按捺了牌緣,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短短幾瞬,姜正平就已經(jīng)站在了黑暗的邊緣。

    最可怖的是,他不知道那無底的淵藪,到底是在前還是在后。

    自己是該前讓一步,還是后退一步?

    還是說,不論前后,盡是深淵?

    他定定望著南舟,啞聲道:怎么做到的?

    南舟也不大清楚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大腦本來就構(gòu)造奇特,尤其對于紙類格外敏感。

    他事先已經(jīng)知道了紙牌的順序、紙牌的厚薄,就在腦中自然建立起一個類似書本的立體模型。

    戴學林的洗牌動作相當于把書拆了,對牌的方位不斷做出修正,他當然記得每一頁紙去了哪里。

    除非是江舫那種完全接近人體極限的高速洗牌,才會對他的建模速度造成干擾。

    南舟籠統(tǒng)地答道:這很簡單。

    說著,他又看向了戴學林:你切牌的速度也

    等他注意到戴學林的面色已經(jīng)接近了鐵青,看上去隨時會窒息暈厥,考慮到接下來的游戲可能還需要他,于是他斟酌了語氣,客氣道:不是很快。

    江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實際上,姜正平也并不很想知道南舟是怎么做到的。

    他只想為自己多爭取一點思考時間。

    21點記牌,從來不違反規(guī)則。

    自己作為場外之人,也插過嘴干擾過賭局,也根本沒有指責南舟的行為。

    在賭注上,他還是可以提出意見的。

    之前規(guī)定了每局最高賭注為10萬積分,江舫這回直接喊到10萬,加上先前他贏的1萬,已經(jīng)超過應有的上限了。

    可江舫就算減去1萬賭注,9萬積分和10萬積分相比之下,對身為莊家的戴學林來說,也是致命的。

    他在先前的幾盤賭局中輸?shù)皿w無完膚,根本給不起這么高的賭注!

    姜正平正心驚間,指背忽然火燎似的一痛。

    趁他本能一縮手的間隙,江舫在拿回了牌勾的同時,也取回了排位第16張的牌。

    黑桃10 紅桃A,一副標準的黑杰克。

    他用食指在并排而立的兩張牌緣上輕輕一撩,抬起眼睛,看向?qū)γ嬉呀?jīng)面若金紙的戴學林,和他面前那張可憐巴巴的2。

    無論如何,他也拿不到比黑杰克更大的牌了。

    江舫還什么都沒有說,戴學林胃里就像是被一只巨手攥了一把,一陣尖銳的刺痛后,翻江倒海地鬧騰起來。

    他發(fā)顫的膝彎慌亂地懟著椅子往后一退,來不及撤身,就哇的一聲吐了一地。

    他身邊的文嘉勝、戴學斌紛紛驚立。

    整張牌桌上,只有獲勝的江舫不動如山,依舊穩(wěn)坐原處。

    因為過度緊張,戴學林吐了個頭腦空白,直起腰來時,隔著朦朧的視線看去,只覺天地都在變形,柔軟如蛇地此起彼伏,眼前的地毯、桌面,統(tǒng)統(tǒng)變了形狀,顛簸著扭曲著鼓起、陷落,把他漸漸包裹在中間,面團一樣揉擠按壓。

    他的指尖摳緊了桌縫,指尖充血,猶自不覺:我付不起

    江舫已經(jīng)把自己的牌擲回了牌堆中,把桌面上所有的牌都整攏在一起,用左手單手掌握,一張張從左手彈射向右手。

    速度是卡著對面戴學林的心跳鼓點,一下,又一下。

    戴學林囁嚅:我沒有10萬積分

    江舫擺出了很好商量的架勢:9萬也行。

    戴學林幾乎要把頭窩進胸口里去,機械地重復:沒有

    江舫笑意不改,語氣輕快地提議:你不是還有手和腳嗎?

    戴學林嘴巴微微一動,看起來還想嘔,可惜胃已清空,吐無可吐。

    江舫打量著他,口吻仿佛是在掂量rou架上懸掛的片豬:按照之前的估價,手腳加起來一共值4萬積分,心臟值5萬,正好9萬呢。

    姜正平一愕之下,后背密密麻麻地攀上了雞皮疙瘩,腦中的邏輯鏈也逐環(huán)連通。

    這人惡毒得簡直像是計算好的一樣!

    打從進入賭場那一刻起,江舫就從沒打算和他們玩概率。

    先前,他毫無保留地展現(xiàn)能力,一是為了贏,二是讓他們盡快注意到規(guī)則中的漏洞,引誘他們修訂規(guī)則。

    然后,他就可以以此為要挾,趁機補充上他想要的規(guī)則,利用他們求勝求翻盤的心理,然后,在輪到戴學林這個已經(jīng)積分幾乎告罄的玩家時,實現(xiàn)這絕對的一擊必殺!

    9萬積分,不多不少,剛好夠買山窮水盡的戴學林的一條命。

    江舫繼續(xù)用循循善誘的語氣,說著令人膽寒的話:哎呀。好像剛剛好呢。

    聽了江舫的話,戴學林鼻中陣陣發(fā)酸發(fā)熱,熏得他頭暈眼花。

    之前甘愿當手當腳,是因為他以為自己還有獲勝的可能。

    手腳不過是翻盤的籌碼。

    直到真正有可能失去手腳甚至心臟,他才慌了神。

    如果他是因為自愿和人做交易、從而死去,他就像唐宋一樣,真正地變成回收站里的數(shù)據(jù)垃圾了!

    種種不確定,讓他軟了手腳,跌坐在椅子上,愣了許久,才一把抓住了身旁發(fā)怔的文嘉勝,把他活活拉了個趔趄。

    戴學林的聲音低不可聞:借我

    文嘉勝也正在驚惶不安中,一時間沒能反應:啊?

    借我!戴學林炸雷似的喊了起來,借我積分!我不想死!

    文嘉勝被吼了個莫名其妙,本能地想要拂開他的手,卻發(fā)現(xiàn)那雙手鋼鐵似的,不可動搖。

    戴學林怒道:是你先答應他們的狗屁規(guī)則的!你答應的,你就得負責任!我們是一體的,不是么?我們的積分就該放在一起用啊!

    文嘉勝的襯衫被戴學林沾了一點嘔吐物的手弄臟了,他心里作嘔得很,神情越發(fā)反感冷淡:是我答應的,可你也同意了!

    見文嘉勝竟然流露出了不肯相借的意思,戴學林越發(fā)慌張:你現(xiàn)在不是如夢的嗎?你難道不想贏嗎?!我要是死了,還怎么贏?

    文嘉勝也是有苦說不出。

    國王游戲,已經(jīng)葬送了他們5萬的積分。

    要是乖乖交付了這9萬積分過去,他們還有什么贏的余地?

    戴學林死了,高維還可以設(shè)法送進新人來。

    積分告罄,他們就徹底完蛋了。

    難道他們真的要像個窮途末路的賭徒,陪著戴家兄弟一起賭手腳不成?

    見文嘉勝沉默不語,戴學林撲向了戴學斌,眼淚汪汪地乞求:哥!哥!

    戴學斌也是滿臉頹唐,愛莫能助。

    就算他們加起來,把四肢都當了去做人彘,也只有8萬。

    戴學林很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困獸一樣在原地兜轉(zhuǎn)了兩圈,目光鎖定了一旁的曲金沙,登時雙目放光。

    押他的!他猛然指向了曲金沙,他的腿,他的手,也值個4萬,是不是?!還有他的心臟

    曲金沙寒了面目。

    可也只是一瞬而已。

    因為江舫的聲音相當平靜地響了起來:不,我不要他的。

    他一點也不著急,甚至帶著溫和的笑意,卻毫不留情地摧垮了戴學林最后一點精神支柱:我就要你的。

    想到自己的未來,戴小少爺終于精神崩潰,脫口大喊:我不玩了!

    這一刻,他把耳畔策略組的怒吼全部拋諸腦后。

    管他什么勝不勝利的!關(guān)他屁事!

    他憑什么要乖乖去死,等新人補位?

    他要退出,要認輸,要回家!

    哦~江舫撫了撫下唇,如夢的代表之一說他不玩了。

    他看向曲金沙:曲老板,你怎么說?

    曲金沙把那張羅漢的冷臉又轉(zhuǎn)換成了佛陀一樣的笑顏:愿賭服輸啊,我這里一直是這么個規(guī)矩。

    文嘉勝臉色大變,揪住了要繼續(xù)后退的戴學林:喂!你瘋了?

    姜正平也扯住了他,盡管他心中清楚,江舫的誅心計已經(jīng)成功,他還是不肯就這樣任由亂局繼續(xù)發(fā)展下去:別

    下一秒,他突覺臉頰微微一痛,像是有人輕輕往上抽了一巴掌。

    一張紅桃A從他面頰上滑落,落到他的腳尖前。

    同時滑落的,還有打到文嘉勝臉上的黑桃A。

    緊接著,他看到一張草花A也彈上了戴學林的眼睛。

    他吃痛地啊了一聲,捂著眼睛彎下了腰。

    江舫舉起掌中的牌,對準了戴學斌的臉,指尖微微曲握,猛彈出了一張方片A,同樣打在了戴學斌的右臉蛋上,留下了一片紅跡。

    用四張牌打過四個人的臉后,江舫冷冷地睨向這場鬧劇,第一次收斂了笑臉:我說,我沒同意你們認輸吧?

    誰都不許認輸,給我接著玩。

    第244章 斗轉(zhuǎn)(三十一)

    一言之下,無盡的沉默伴隨著強勁穿梭在賭場中的冷氣,大面積彌漫開來。

    斗轉(zhuǎn)之內(nèi),人造的光芒像是鋪陳在天際的小型銀河,可光芒再盛,卻也只能局限在這一片小小天地中,照不透那一片將斗轉(zhuǎn)內(nèi)外分割開來的漆黑窗扇。

    就連在旁圍觀的玩家都被這樣的壓迫感所懾,一言不發(fā),連呼吸的節(jié)奏和力道都盡量放輕。

    此時,一只NPC小貓從立檐外小步踱過,踩碎了一小渠空調(diào)水。

    它不知道與它一窗之隔的小世界里即將發(fā)生什么,它只俯下身來,啜飲著屬于它的一灘月亮。

    而在所有人靜音肅立時,元明清心中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一個答案:

    贏定了。

    身為高維人,他太明白自己的同類即將做出的選擇了。

    姜正平拾起打在自己臉上的紅桃A,放在了賭桌一角。

    他努力維系著最后一絲體面,輕聲說:我們不賭,你也沒有辦法逼我們。

    可即使聲音放得再輕,他也從中聽到了一絲不堪的顫抖。

    他的喉結(jié)勉力做出了個吞咽動作,盡量讓自己的吐字清晰起來:我們?nèi)鐗簦桓蹲詈蟮?萬積分,然后向立方舟認輸。

    他們無視了通信器里傳來的怒聲。

    高層的事情,就留給高層去解決。

    事實是,江舫這一手,徹底誅了他們的心,斷了他們的念。

    他們可以繼續(xù)賭下去,可以送戴學林去死,可以讓新人去頂替。

    但即使這樣,戴學斌也還在。

    兄弟二人雖然吵吵鬧鬧,可仍是兄弟。

    當內(nèi)訌漸起,當他們內(nèi)部不再是鐵板一塊,那么,他們早晚也會像戴學林一樣,輸?shù)匠素溬u自己的手腳心臟、別無他法的地步。

    他們可以救場,但絕不可能為了一個游戲去死。

    江舫注視著那張紅桃A,將手中的兩副手牌放下,緩緩起身。

    剛才他面上的冷淡、威脅,被一股乍然而至的春風一掃而空,好像那樣的神情從不曾出現(xiàn)在他臉上似的。

    恭喜你們。江舫將手按在胸口,向面前四位剛剛才被自己用撲克彈臉的對手輕鞠一躬,你們懂得賭博怎么結(jié)束了。

    凡是賭博,唯有自己肯喊停止損,才能終結(jié)。

    話音甫畢,一道冷冰冰的機械音傳導至所有玩家耳中。

    聽聲音還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意思。

    【恭喜立方舟,由于如夢積分清空,立方舟在加時賽中獲得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