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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萬有引力[無限流]在線閱讀 - 分卷(198)

分卷(198)

    我騙你的話江舫湊近了他,話音里帶著點不安和委屈,那你就不要對我負責任了嗎?

    南舟:?

    責任?

    他懂這個詞的含義,但因為詞義太大,內容寬泛,一旦落實到具體的人身上,還是要經過一番審慎思考的。

    對一個家人以外的人負起責任,他不懂其中具體的流程。

    于是他真心請教道:你想要我怎么負責呢?

    江舫捧起他的臉,悉心教導:你以后只能跟我去旅游。

    南舟:好。

    江舫:以后你未來的設想里,要有我的一半。如果沒有一半的話,三分之一也是可以的。

    南舟:我會努力。

    江舫:只能跟我做剛才的事情。

    南舟:我為什么要跟別人做?

    一問一答間,江舫的心都被老老實實作答的南舟催軟了。

    而南舟也定定望向江舫。

    月色從他身后透來,將他赤裸的身體進行了一番描線渲染,層次分明的、深深淺淺的,讓他看起來像是畫里的一樣靜物。

    無聲處,又是一次雙雙情動。

    南舟開口道: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江舫將手覆蓋上了他的額頭,用拇指撫摸他的眉心:那你仔細想想呢。

    腦海中的白孔雀菌株拂動著尾羽,搔動著南舟脆弱的神經。

    南舟的呼吸漸急,原本還算清晰的思緒漸墮混沌。

    他仰著下巴,微嘆一聲:你又要摸我了嗎。

    江舫不答反問:南老師,你喜歡你自己的哪里?

    南舟一本正經地回應他的調情:我沒有特別看過自己。

    江舫:現在想想。好好想想。

    南舟便真的聽了話,很仔細地想了想,并得出了結論。

    他把自己的頭發撩向一側,指了指自己的后頸。

    他怕指代不明確,又用修長食指在那齒痕周邊描了一整圈。

    江舫訝異地微笑了:喜歡這個牙印?

    不是喜歡。南舟說,是我想知道,它是怎么來的。

    江舫斂好眉目,神情間有一絲身陷回憶的恍惚。

    不過,他迅速調整好了自己的心緒,抬手扶住他的肩膀,俯身從他的口袋里抽出他這兩天時時隨身攜帶的筆:乖,咬住。

    南舟提問:為什么?

    江舫不說話,只笑盈盈地把筆端湊到南舟唇邊,目光里流露出一絲欲語還休的請求意味。

    南舟只好聽話地咬住了筆身。

    隨著齒關的分啟,他的舌尖自然而然的露出了一點端倪,是淡粉色的,形狀有點尖。

    江舫捉過他的手,曲起指節,抵著他腕上浮凸感極強的蝴蝶刺青上下摩挲兩下,是一個再紳士禮貌不過的動作,卻撩動了膚下暗藏的密集的神經受器。

    他在一片戰栗中,從后面摟住了南舟,極輕地吻上了他頸后的區域,一下一下,宛如蜻蜓點水。

    南舟照例閉目耐受。

    可在被橫咬的筆強制撬開了一條縫隙的唇,是根本封鎖不住任何聲音的。

    南舟聽到了從自己喉間發出的低吟:呃

    這聲音過于陌生,南舟愣了半天,直到又一次不堪承受地出了聲,才敢確信,這的確是自己的聲音。

    他越是試圖隱忍,越是調不成調,荒腔走板。

    夜色已昏,亮得微微透藍的月亮悄無聲息地退隱到了云后,把一整片云暈染得像是一團熠熠有光的白焰。

    江舫趴在雙眼已是一片霧氣濛濛的南舟身上,溫聲撒嬌:好累啊。

    全程咬著筆、乖乖地沒吐出來的南舟神色恍惚。

    我是誰,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他就在亂碼堆砌一樣的思緒中,呆呆咬著筆,拖著步子再次走入了盥洗室。

    而很累的江舫,在南舟為他做好清理工作、又自己暈乎乎地去洗漱期間,又有了無窮的精力,替他端來了四只口味各不同的流心蛋撻,以及一大杯牛奶,作為補充流失體力的夜宵。

    南舟第一次吃蘋果餡餅時,暗暗對那口味驚為天人。

    可當他第一口咬上酥脆的蛋撻皮、軟嫩的芝心流入口中時,蘋果餡餅在他心中的地位就被徹底動搖。

    南舟吃東西是有條理且勻速的,明明沒什么特別享受的表情,但莫名有種讓人食欲大開的感覺。

    江舫托腮望著南舟吃東西,意態悠然地和他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江舫天生有將簡單的故事講得精彩紛呈的本事。

    之前的他人情淡漠,少有展示這項本事的機會。

    他們從桌邊講到了床上,兩只枕頭拉得很近。

    他們頭碰頭地聊到了天亮。

    其間,大多數是江舫在說,南舟在聽。

    南舟間或地嗯上一聲,表明自己還在聽。

    講到最后,江舫也不知不覺入睡,而南舟始終睜著眼睛,望著江舫偏薄又紅潤的唇。

    屋外蟲鳴漸息,大抵也是睡著了。

    南舟探過手,用指尖挽住江舫沿著鬢邊垂下的一絲銀發,在指間纏繞了兩圈,又移動手指,任那一縷柔軟的頭發徐徐抽離。

    做完這樣曖昧可愛的小動作,他便把手指收回,在四周充斥著的、屬于江舫的青澀茶香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元明清等回復得焦灼,但面上是滴水不漏的。

    他照常在混亂中作息,照常在噪音中工作,唯有在夜間四周此起彼伏地響起鼾聲時,他才能夠放心大膽地失眠。

    唐宋之所以急于行動,一是他的腿傷日益嚴重,再拖下去,他會活活因為各種并發癥而失去意識,爛死在床上。

    二就是,他們必須要抓住南舟懼怕月圓的弱點,搶在月中時動手。

    想要贏PVP,就是要取對方的性命,沒有第二種方法可解。

    就算告知了神,立方舟也是入侵者這一事實,以南舟的本事,倘若一擊不得殺,讓他跑了,單是殺了江舫和李銀航,也不算是最終勝利。

    如果拖上個十天半月,神才肯見他,那他要找到理由、說服神在下一個月圓時再向立方舟動手,就太困難了。

    可元明清也只能這樣默默焦慮著。

    在這等級制度森嚴的怪異小鎮,主動權從來不握在他的手中。

    不知道是不是神真的聽到了他日日夜深時的祈盼,在元明清滿懷愁緒地目送一輪滿月升至天際時,神父來了。

    他帶來了一個簡短的好消息:神要見你。

    元明清愣了愣,啊了一聲。

    這明明是他日思夜盼的好消息。

    但他并沒有因此展現出任何的情緒。

    他心里盡是唐宋的死,和噴濺到自己后頸窩的那股燒灼的熱意。

    他暗暗地發了狠。

    這一局,既然是他占了先,那就一定要說服神在今夜對南舟下手。

    如果神不肯,那他就設法殺了神,取而代之。

    他懷著滿腔沉靜的殺意,坐上了開往小鎮中心位置的觀光車。

    這樣一臺行駛速度緩慢的交通工具,說要去見神,頗有些滑稽。

    元明清孤身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將一顆心精準地剖作兩半,一半計算斟酌著諸般委婉動聽的說辭,一半醞釀著鼎沸的殺意。

    觀光車在一間華麗異常的賓館前,緩緩踏下了剎車。

    那年輕的男人將元明清領下車、帶入大廳后,溫和有禮地對他欠一欠身,什么也沒說,便轉身出了賓館。

    元明清猜想這是讓他在原地等待的意思,于是束手靜待著某位接引人的到來。

    賓館內燈火通明,光明得像是一處圣殿。

    他站在華光爍爍的大廳中央,碎鉆一樣的吊燈光芒過于刺目,像是玻璃碴一樣揉入他的眼里,逼得元明清只得低著頭,看著地面大理石瓷磚上自己的三尺倒影。

    他的身體和精神,都已經全面做好了作戰的準備。

    他的口袋里,有一把偷偷拆卸下來、在每個不眠之夜中,進行了緊急改裝的尖銳紡錘。

    他在思考,為什么沒人來搜他的身?

    難道說,這個神真的很強悍?

    還是祂自恃擁有掌控這種奇特的精神病毒的能力,認為不可能有人能傷到祂?

    所以祂才這樣排斥不能為祂所掌控的正常人?

    在梳理著種種可能性時,倏然間,他的余光捕捉到,大廳側旁出現了一個端著盤子的纖細身影。

    他的神經驟然緊繃。

    那身影也并未躲藏,而是在一怔之后,試試探探地向他走來。

    元先生,你好啊。抱著一大筐晚餐食材的李銀航招呼道,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元明清:

    在一瞬的怔愣后,元明清腦中諸般念頭盡數煙消,化作萬千無形銀針,自內而起,刺得他頭皮發麻,汗毛倒豎。

    而發出那聲純出于禮節的招呼后,李銀航也在距離元明清十數步開外的地方站住了。

    是啊,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兩人彼此觀望,誰都沒有先動。

    一人是冷汗橫流,一人是心懷警惕。

    打破了這窒息沉默的,是身穿圍裙、從廚房里走出來的江舫。

    他在圍襟上隨意地擦了擦手,老友一樣地向元明清點了點頭:來了?

    說著,江舫又為元明清指了個位置:來餐廳坐吧。飯快好了。

    驚變之下,元明清熱血逆流至頂,全身驟然冰涼。

    但在心神激蕩中,他仍保有了一絲起碼的理智。

    他客氣地一點頭:好。

    動作盡量不僵直地走到餐廳,他在長桌旁站定,并不肯坐。

    江舫似是根本看不出他的戒備,笑道: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元明清伸手,濕冷的手心搭上椅背,判斷著當下的局勢。

    江舫笑容不改,內容卻是一遍又一遍地強調:請坐。

    無法,元明清只得在末端位置坐下。

    他的心念飛轉如電。

    目前看來,江舫他們是投靠了神的。

    他先行一步,在這里謀得了做飯的職位,為神服務嗎?

    那么,他們既然已取信了神,自己要怎樣說,才能最快動搖他們在神心中的地位?

    以及

    他現在還有藉神之手的必要嗎?

    今天是月圓之夜,南舟的戰力基本為負值。

    證據是他甚至沒有出現在這里。

    如果在這里完全放棄偽裝,一殺二的話

    元明清的目光瞟向一側,發現剛剛送完菜的李銀航正趴在門口小心翼翼地窺探他。

    注意到自己看到了她,她像是受了驚的小動物,咻的一下縮回頭,消失在了門邊。

    跑得倒快。

    煎炒烹炸聲不間斷地從廚房內傳來,每一下動靜,都惹得元明清殺意暴漲幾分。

    在他意圖做出起身的動作時,江舫端著一盤菜,從廚房轉出。

    知道此時不是最好的時機,元明清便強行把起立的動作拗成了一個蹺二郎腿的動作,態度溫和的釋出善意:沒想到啊,還能再見到你們。

    江舫將盛著熱騰騰菜肴的瓷盤子放下。

    啪的一聲,聲音不算重。

    沒想到嗎?江舫擦凈手指,微微歪頭,看向元明清,帶著點不莊重的俏皮,不是你想見我嗎?

    第203章 末日癥候群(十七)

    起初,元明清沒能聽懂。

    他是什么意思?

    難道不是小鎮的神召喚他到這里來的嗎?

    江舫是神?

    他取代了神?

    什么時候?用了什么方法?

    為什么神的身份變換,沒有引起小鎮內外的任何sao動?

    當一點懷疑動搖了原本堅信不疑的思維根基后,先前不曾細思的種種違和,點點怪異,便接二連三,在元明清的腦中徹底引爆開來。

    元明清眼前走馬燈一樣掠過叢叢畫面。

    時間倒流,步步逆行。

    以不是你想見我嗎?這一聲詢問為始,元明清低下了頭。

    落在他眼中的,不是高級規整的大理石瓷磚,而是浮了一層骯臟塵土的工廠地面。

    從他頸后流下的屬于唐宋的熱血,一滴滴落到塵埃之中。

    他始終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一只因為用力過猛而攥得發抖的手掌忽的伸到他的面前。

    唐宋暴躁又果決的吼聲在他耳畔響起:死了就死了!

    元明清一動不動。

    那只緊攥著的手慢慢放開,帶著頹喪。

    場景切換到了帶著他們初來到環境惡劣的工廠時,唐宋同樣躺在床上,指尖和臉頰一樣,都是紙一樣的蒼白虛弱。

    他的話里意有埋怨:你不該管我的。

    是啊。

    他為什么不放棄已經重傷的唐宋轉而死皮賴臉地找上立方舟結盟呢?

    好問題。

    因為元明清沒有失憶,他知道場外還有觀眾。

    在失憶的狀態下,有相對來說更安全的輕癥患者區可選,且有世界中存在某種精神感染病毒這樣價值極高的情報掌握在手,倘若元明清非要跟上對他們不友好、且沒有任何主動邀請他們入隊意向的立方舟,前往神經病濃度極高的中心地帶,既不符合人性,同樣不符合邏輯。

    理由太多了。

    他甚至找不到一定要跟上他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