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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萬有引力[無限流]在線閱讀 - 分卷(69)

分卷(69)

    李銀航心里正犯著嘀咕,就聽南舟在她身后幽幽提問道:月亮里有什么神呢。嫦娥嗎。兔子嗎。

    精神緊繃的陸比方和李銀航:

    神,就是神。

    談起神的時候,面前三人的眼里總算添了些光彩。

    神經質的,狂熱的。

    那熊似的男人終于開口了。

    他說話透著股遲鈍的勁兒,但結合著他臉上的神情,交織出一股別樣的恐怖意味。

    山頂,月神就等在山頂。

    最先靠近它的,會成為祭品,被吃掉,被吃掉。

    所以,不能上山,誰都不能上山

    南舟想了想,替他們盤了一下邏輯:你們不希望其他人上山,成為月神的祭品,所以不允許任何人上山,否則

    對方用宗教式的狂熱神情,各自握緊了手上的冰鋤和錘子。

    錘子男喃喃道:成為神的祭品,很可怕。所以我們要幫助那些犯錯誤的、想要接近月神的人,要給他們一個痛快,不能,不能再成為神的祭品

    見狀,江舫不覺有些好笑。

    他想到了自己曾經看到過的某條新聞。

    XX州警察為阻止一少年舉槍自殺而將其射殺。

    偏偏這時,南舟篤定地回過頭來,摸一摸凍得微紅的鼻尖,精準概括道:

    腦子有點問題的。別怕。

    江舫悶笑出聲,忍不住抬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南舟:

    他覺得有點氣悶。

    因為他是很認真地在安慰江舫,想讓他別怕。

    結果他有種被自家養的小動物哄了的感覺。

    南舟向來不會很輕易地沉溺在個人情緒里。

    但相應的,他倒是非常容易陷入屬于他自己的思維怪圈里。

    他感興趣地追問:

    月神是男是女?你們見過嗎?

    是兔子嗎。

    月神只負責這一座山嗎。

    我們去爬其他的山,行不行呢?

    三人組不回答了,只直勾勾看著南舟他們,一字不出。

    不知道是不想回答,還是被問懵了,還是NPC只能為他們提供這么多訊息。

    確定問不出別的什么了之后,南舟趁人不備,偷偷鉆了個帳篷。

    他看到了他們破爛的登山道具,都是陰慘慘、臟兮兮的舊物,像是他們在這皚皚雪崖間攀爬上下了千百遍。

    要不是江舫及時把小野貓抓回去,那熊似的男人就要發飆了。

    他們不得不打道回府。

    幸運的是,回去的時候,風小了許多。

    但大致了解了任務難度的幾人并未能感到哪怕一絲一毫的輕松。

    比例嚴重失調的巨月冷冷掛在天際。

    那股壓迫感叫人無法抑制地頭暈腿軟,心率加快,尤其是他們走動時,幾乎像是背著這么一顆可怖的行星在行走,從心理上就沉重到窒息。

    由于它太過龐大,和以往遠在天邊的時候相比,轉動的弧度清晰可見。

    甚至像一只咕嘰咕嘰轉動著的巨人之眼。

    在這樣的無形壓力之下,即使沒有高原反應的李銀航,也不得不走一段、歇一段。

    為了分散對那看起來隨時可能墜落、把他們砸成齏粉的巨大圓月的恐懼,李銀航開始碎碎念:

    我們要信他們的話嗎?

    山上真的有月神這種怪物的話,我們爬上山,豈不是找死?

    可不爬山留在原地的話,我們還是會輸

    可惜,目前大家心中各自有懷疑,沒有人能為她解答疑惑。

    陸比方是個挺實在的小孩,把想不通的地方認真記下,打算回去跟隊長副隊一一匯報,集思廣益。

    大致記錄完畢后,他又將目光投向了把手紳士地虛虛攔在南舟腰后,護送他一步步前襟的江舫。

    他出聲叫他:江先生?

    江舫彬彬有禮地回復:嗯,我在。

    陸比方提了提氣: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江舫笑盈盈的:我嗎?無業游民。

    陸比方追問:你之前生活在哪里?

    江舫:烏克蘭的基輔。

    陸比方:回中國之后呢?

    江舫:就到處走一走,看一看啊。

    陸比方有心敲打出他的來歷,好幫助自己回憶出,究竟是在哪里見過江舫。

    他問一句,江舫答一句,十足的配合,態度上是一點兒也挑不出錯來。

    但陸比方還是有一種一拳一拳搗棉花的無力感。

    到底是沒有工作經驗的學生警,說話還是透著股天真的不懂掩飾的直率。

    南舟忍著身體不適的酸痛,乖乖地吸著氧走路。

    他自顧自想著許多事情。

    他想著月神是否真的是兔子。

    他想著其實他們在短短的12小時內,根本沒有時間去換爬另外一座山峰。

    他們對山路不熟,何況風高雪急,除非有熟悉地形的人帶隊,體力也充沛,否則不可能另換山頭,倒有可能在這風雪中迷路。

    他想著他們究竟該怎么樣開始這場競賽。

    他想著這次造訪營地,到底是得益多一點,還是打草驚蛇多一點。

    他想著,那個怪異的女人,以及那熊似的男人身上微妙且怪異的違和感。

    他們距離棲身的小樓越來越近時,陸比方開始拿出那GPS重測實時的海拔數據。

    果然,同樣是4513米。

    雙方的起跑線是一樣的。

    而在多數人的注意力集中在GPS上時,南舟目光一瞥,無意間掃到了二樓水泥外墻邊一團隱沒在陰影中的黑。

    起先,南舟以為自己是看花了眼。

    但走出幾步后,他終于看清了那東西的具體輪廓。

    南舟沒說話,靜靜站住,朝前一指。

    大家本來就分出了一部分精力、特意關注著身體不適的南舟,他一有動作,大家都循著他手指的方向往一處看去

    等李銀航看清那團影子,她的心臟在經歷了倏忽間停跳后,又瞬間頂住她嗓子眼里的小舌頭嘣嘣亂跳,惹得她喉間發癢,胸口沉窒

    有一個骷髏樣的、穿著被磨成淡灰色、只能看出絲絲縷縷的暗黃色的登山服的人,干瘦的身體緊貼著墻,身體、臉色、頭發都是統一的灰青色,加上影子的庇護,幾乎和水泥墻色融為一體。

    要不是南舟眼尖,恐怕誰都不會注意到這個水泥色澤的偷窺者。

    他的枯瘦風格,和那營地中的三人組如出一轍。

    他手里挽著一條磨得微微發白的登山繩,站在二樓窗戶旁寬約兩指的防水邊上。

    他窺視著的那扇窗,內里透出融融的暖光,正映著梁漱搜羅物資的窈窕身影。

    而暖光所不能及的陰影處,就是窺視者的立足之處。

    那人也很快注意到了樓前駐足的四個人。

    然而,他好像一點也不因為被抓了現行而緊張。

    他低頭看看四人,死樣活氣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奇異的微笑。

    在陸比方反應過來、呼喝一聲,大步向他奔去時,他手中繩子一抖,單薄的身體游墻壁虎似的翻過二樓,消失在了樓頂上。

    南舟的心緊盯著他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那群人,從一開始就發現他們的存在了。

    在己方去查探對方情況時,他們也在觀察、提防、戒備著自己。

    還有,爬得真快。

    真羨慕。

    作者有話要說:

    互相偷家,以示敬意.jpg

    南舟:偷偷羨慕.jpg

    第70章 圓月恐懼(四)

    其他人的心態就遠沒有南舟這種san值怪物平和了。

    剛才那一幕,是無數孩子童年凝望窗戶時,都曾出現過的恐怖幻想。

    深夜時分,在搖動的窗簾陰影中,會徐徐探出一顆充滿著窺視欲望的頭來。

    連陸比方都有點毛了,大跨步上了樓去,將他們調查到的所有情況和剛才目睹的一切盡數匯報給了賀銀川。

    賀銀川卻淡然得很。

    我知道。賀銀川伸手一勾,親熱地搭住了周澳肩膀,小周五分鐘前就發現那玩意兒了。

    周澳:我比你大兩歲,謝謝。

    陸比方憂心道:那要怎么辦?

    周澳惜字如金:有辦法。

    剛才,小周發現有人在外面偷聽,跟我打了手勢。我就耍了個心眼。

    賀銀川挺俏皮地一眨眼,給周澳簡明扼要的話做了個注腳:我故意跟小梁和小周聊天,說我們從山底下來的時候,看見有人要爬山。

    陸比方緊繃繃的一顆心頓時放松了下來。

    這么一來,那個前來探查的人,拿到的就是虛假訊息。

    這群登山客既然這么在意爬山的人,必然不會對這個消息坐視不理。

    南舟呼吸不大穩當:他們至少有四個人,不會全部離開。

    賀銀川的認識倒很清晰,并不多么沾沾自喜:能少一點是一點。我們在討論下一步怎么行動。

    隊友非常省心,且周詳地安排好了一切,南舟也稍稍安心些了。

    他身體晃了晃,用近乎掙扎的力道勉強摘去了風鏡。

    剛才來回超過半個小時的路程,且全程都沐浴在銀亮的巨月之下,這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了。

    他也不發聲,只一邊靠住江舫,一邊單手撐住墻,一聲聲喘得惹人憐。

    南舟本來就是文質風流的長相,現在睫毛上落的雪被室溫迅速融化后,看起來是個淚汪汪的委屈相。

    注意到南舟滿頭虛汗的梁漱眉心一凝,對江舫迅速打了個手勢。

    江舫會意,將南舟打橫抱起。

    南舟:

    南舟可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就像第一次被人肚皮朝上抱起來的貓,他頻頻側身看向地面。

    倒不是因為害羞。

    他擔心江舫抱不穩他,把他摔下去。

    在被抱到一個只剩下空床架的房間、被安放在冷硬的床板上時,南舟整個人還有點沒能回過神來。

    梁漱是軍醫出身,根據她的屬性,系統分配給她的道具也多是醫療器械。

    她測過南舟心跳,又測了血壓,問道:你平常血壓多少?

    南舟靜靜搖頭。

    對他的動作,梁漱面露不解:沒測過,還是不知道?

    南舟:很久沒測過了。

    梁漱按了他頭部的幾點xue位:頭疼嗎?

    南舟又搖頭。

    問過幾個問題后,梁漱嚴肅的面色有所放松,貓似的尖眼尾自然彎起,回歸了含媚帶情的神態。

    梁漱:我就感覺你不大像高原反應。

    一路尾隨進來的李銀航倒是挺緊張的:那是什么問題?

    梁漱斟酌道:目前看起來只是體虛。

    李銀航:神TM體虛。

    她有點想不通,如果不是高原反應,為什么南舟會有這么嚴重的不適癥狀。

    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慶幸吧。高反是會要人命的。梁漱笑道,體虛不會。

    南舟反應淡淡的:現在這種時候,體虛也會要命。

    梁漱說的話確實是安慰成分居多,但她也沒想到南舟這樣清醒,不由失笑:你放心。管你體虛還是別的什么,按我們賀隊那個個性,扛也會把你扛上去。

    南舟:不是誰扛誰的問題。

    南舟:那些登山客的身體素質都很不錯。單跟他們比體力,不一定能贏。

    梁漱聳聳肩,半安慰半認真道:素質不錯,腦子可未必。

    她站起身來,輕輕拍拍南舟肩膀,一副不欲多談的樣子:好好休息,賀隊他們會拿出好主意的。

    五人組完全是將他們放在了保護位置上。

    這是出于好意,也是當前最有效率的方式,所以南舟并沒多說什么。

    帶上門后,梁漱一轉臉,不出意外地在門邊看到了林之淞。

    他拉著梁漱走出了幾個房間遠,才謹慎地低聲詢問:怎么樣?

    梁漱知道他問的是誰。

    她據實回答:心動過速,體溫偏低,口唇蒼白,冷汗多出,身上也沒有外傷。單純的體虛而已。

    林之淞目光閃爍了一下:喔。

    梁漱看出他的心事,把手套緩緩戴上:放心,不是裝的。

    林之淞輕輕一點頭。

    梁漱:你到底在哪里見過他,想起來了嗎?

    林之淞發出一個意義不明的音節,不知道他是想起來了,還是隨便給梁漱發出一點聲音作為回應。

    梁漱笑。

    這個林小弟性格怪得很。

    不至于不合群,但就是典型的無機質男,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之淞跟在梁漱身后,亦步亦趨地往賀隊所在的房間走去。

    他突然問了一句:梁姐。他說他叫什么?

    梁漱:誰?南舟?

    林之淞會意地一頷首,又不吭聲了。

    梁漱早就對他的古怪習以為常,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林之淞無聲念著這個名字:

    南舟南舟?

    連名字也很熟悉。

    李銀航抱著床欄,看著嘴唇慘白的南舟捧著一壺剛剛陸比方送來的用加熱棒熱好的70度開水,一口口抿著,嘴唇逐漸回血,心里安定了不少。

    不得不承認,有了青銅做后盾,她也不自覺松弛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