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聽完久久回不過神，沒想到她在這短短幾天內竟然經歷了這么多磨難。女人明明看上去就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驕縱大小姐，劈一片指甲都要委屈半天的嬌嬌女。可事實卻恰恰相反，被喪尸咬了之后她沒有怨天尤人也沒喪失活下去的勇氣破罐子破摔，反而機智地找了安全的地方避難。獲得異能后亦沒有驕傲自滿，反而還能想著給予其他人幫助，甚至不顧危險地返回市中心尋找U盤尋找他。

    他……他難道不是她僅僅只認識數天的陌生人嗎？

    “以后這種事不要做了。”楚曦覺得嘴里有點發苦，責備的聲音也低啞難辨，“傻不傻啊……這么多危險，你就沒想過自己萬一死了怎么辦？”

    夏雪坐在他對面，因為離得近加上四周安靜，所以少年的聲音雖然小但還是清晰地入了耳。

    聽得出他是在擔心自己，夏雪被責備了但心底里確是有些開心的。心里想著這小子可真變扭，她來找他肯定超開心的，卻這么口是心非，真是傲嬌！

    “我這不是沒事嗎？我有異能呢！”她咧開嘴，朝楚曦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容，讓臉上終于有了鮮活的表情，“而且你留在市立我和楚雯姐怎么可能放心？必須要把你找到救出來啊！”

    楚曦聽她這么一說，果然受用，雙眼瞬間亮了，在僅有手電燈光照明的室內亮得發光。

    夏雪看得心中軟得一塌糊涂，她幾乎都能想象如果少年身后有尾巴，肯定都歡快地搖出殘影了。

    他應該是個缺愛的孩子，那種近乎完美的待人接物態度只是一種偽裝，想讓所有人都能親切對待他的偽裝。可其實他要的不只是外人表面上的親切對待，而是家庭成員間更為緊密、更為無私、更為深厚的情誼。只有這種情誼才能帶給他安全感和歸宿感，也只有這種情誼才能被稱之為愛。

    “那……也傻。”楚曦支支吾吾地，擰著眉毛還是不贊成的模樣，但眸子里的渴望卻遮都遮不住。

    “好好好，我傻！”夏雪看著近在咫尺他柔軟地略顯雜亂的發絲，感覺少年簡直就是一只毛茸茸的奶狗，讓人超想擼一把的。于是沒管住手的女人一點也沒猶豫地真地上手了。

    少年的發絲和想象中一樣地柔軟而富有彈性，發絲自然泛著琥珀色，發質很好，甚至比她這個女生的都要好。哪怕末世這么多天過去，也只是有些雜亂，既不臟也不油膩，讓夏雪懷疑他肯定在什么地方偷偷清洗過。

    楚曦大約鮮少被女生擼毛，一瞬間有些僵硬，不過用眼角瞥了兩眼夏雪心滿意足的表情后就妥協了似的，放松下肩膀，還把頭往女人的方向偏了偏。

    夏雪擼毛的心情無比復雜，心中有兩個小人打得不亦樂乎。一個在喊：“AWSL！人家不反抗干脆就這么告白吧！然后直接推倒！”另一個在咆哮：“禽獸啊！你個老阿姨惡不惡心？當個純媽粉不香嗎？快把那些猥瑣的想法丟進垃圾桶！”

    收回手，她覺得自己就是《西游記》里的女妖精，對著唐僧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卻非要拗女菩薩的人設，都快把自己搞得精神分裂了。

    在心中念了幾遍“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她問起楚曦他和楚父、老白花分開的緣由。

    想起前幾天的經歷，少年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他們一個不是我親生父親，一個不是我親生母親，我沒有義務陪在他們身邊。”他的臉色浮現出一種嘲諷的神情，“更何況，不久后他們就會把我送給那個變態老頭換口糧。我怎么可能還老老實實地留在他們身邊？”

    夏雪聽罷，記起之前他也曾在銀行大樓里和她對峙時說的那句“上輩子我根本沒有一個叫夏雪的jiejie”的話。

    那時候她就猜測楚曦是重生了，現在聽他這么一說竟果然如此。

    之前在金庫里她刻意不想提這件事，畢竟她是穿越的這種事很難啟齒。而且自己明明知道對方會有悲慘結局，其實應該在第一時間就進行告知才算厚道。可她在相處的幾天內卻只字未提，實在是……實在是不太對。所以，她也下意識回避重生或穿越之類的事，可現在被人家自己曝出來，就不得不面對了。

    “我……我是打算來救你的……不會讓你有事的。”夏雪羞愧得想鉆地縫了，之前還一副好jiejie的模樣，卻連第一時間告訴對方未來的走向……甚至最基本預警都沒做到。她算哪門子的好jiejie？她的齷齪內心甚至還時不時地想覬覦人家的美色……真是太骯臟、太無恥了、太令人作嘔了！

    楚曦看到她收回的手以及垂得越來越低的腦袋，心中的郁氣反而散開了不少。

    “我知道。”他彎起唇角笑了笑。

    “咦？”夏雪不敢完全抬頭，只悄咪-咪往他的方向快速瞥一眼，一下子被對方的笑容驚艷得又縮回去。

    “我知道你肯定回來救我的。”他望著對面女子頭頂的發旋，回憶起兩人初次相見時對方眼中流露出的那顯然易見的憐憫。所以，那時她就已經認出他來——認出他就是那個即將被變態老男人凌-辱后慘死的倒霉蛋。雖然不知道她是從哪里得知這一切的，但得知了又如何？難道要她在剛剛相識的時候就對他說：“你不久后就會被養父母拋棄，賣給一個變態老人，然后因為受不了侮辱把變態掐死，最終被人家的手下亂槍打死”嗎？

    她已經做得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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