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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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東的母親卻在那里抱怨說:“我們家文東和你差不多大年齡,你看你這么有出息,他兩手空空的,不知道他這是怎么活的。” 文東笑笑說:“志豪能賺得到錢我就賺不到了嗎,誰說的?” 李志豪也說:“是啊,阿姨,別以為文東沒出息,他的銀行卡里錢多著呢。” 文東父親說:“他要能有志豪你一半爭氣我們就捧著后腦殼笑了,你說我們在他身上花的心血少嗎,花那么多錢送他讀書,又送他去武術(shù)學校,可結(jié)果呢,游手好閑的什么都沒做。你說你們這一起的孩子,有不少都大有出息能掙錢回來建房子,他呢,影子都沒有。” 文東笑笑,然后從自己的袋子里也拿出幾大疊錢,差不多十萬的樣子遞給他父親說:“這里,您拿去用吧,想怎么花怎么花。” 他父親倒不敢接,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又看了看李志豪,疑惑的問出一句:“你們該不會是搶劫來的吧?” 李志豪笑:“叔叔你大可放心,這錢用著絕對安全。” 他父親還是沒接,問:“你們怎么都一下有了這么多錢呢?” 李志豪說:“我和文東做了很大一筆生意,有些本錢后,慢慢的把生意做大,現(xiàn)在做生意利潤高啊。這點錢算不了什么,城里那些人一下子能掙個百萬上前萬的。 于是,他父親雖然半信半疑,但沒再說什么。 周圍的鄉(xiāng)親更是一片嘖嘖的贊嘆。 記憶中的只有土墻瓦房的這個山村,是很熱鬧的,充滿歡聲笑語,有很多樂趣,春天在金黃的油菜花地里網(wǎng)蝴蝶,夏天的皓月當谷繁星滿天之下聽老人講故事和追熒火蟲,秋天伙伴們一起上山砍柴備冬用,冬天一起玩雪——堆雪人打雪仗…… 那時的土墻瓦房圍成很大一個院子,大人孩子有空就聚坐在院子里,或者走這家串那家的談天,其樂融融。而現(xiàn)在,那一切都遠去,樓房或瓦房零星的分散在這個村子,比較有錢一點的人家習慣了打打牌娛樂,窮一點的人家依然辛苦守著那一方田地的莊稼,而且有錢人家開始擺出高姿態(tài),窮人開始有些自感卑微,大家已經(jīng)難得像以前一樣圍在院子里無拘無束海闊天空的亂擺“龍門陣”,連雞鳴狗叫聲都沒以前那么密集熱鬧了。 以前的那個村子,也許被葬在了記憶深處只能拿來懷念吧。他看著那些玩得一陣瘋把身上臉上弄得臟兮兮的小孩兒,想起童年時的自己,有點羨慕他們卻同時又有些莫名的嘆息,城里的小孩都是一身光鮮而干凈的,他們很小的時候已經(jīng)懂了很多會了很多甚至很早懂得世道,可是和自己一樣生活在山村里的這些小孩呢,只管自己的快樂,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連起碼的形象都不知道注意。不知道整潔,不知道衛(wèi)生。 在那個繁華而喧囂的城市,他曾很多次的懷念與向往山村里的淡泊寧靜。而他再回到這里,山村依然寧靜,但他卻覺得一切如此陌生而遙遠,有那么多的不習慣,能更強烈的感覺到一種孤獨,覺得內(nèi)心空虛,很傍徨,那些喧囂,竟如他生命需要的氧氣一般。他記得,自己在好長一段時間里刻意排斥過繁華,而現(xiàn)在,在自己的血液里,竟然揮之不去的流動著一種對它莫名的依賴。人心被浮躁起來以后,就再也難以淡泊了,都說繁華是毒,中在生命以后,就再也不得解,而中毒的過程,卻是不知不覺。 本根植生命的山村,竟是被生命遺棄的城,滿是廢墟的城。如成熟后世故后看純真,那不是美德,而是愚蠢。 一剎那,他覺得生命很可悲,軟弱得那么不由自主。活著,竟是不斷的為了自己的明天而背棄昨天。最后,看自己的臉,那么模糊,已不知自己究竟是怎樣的自己,下一站,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會是又一次沉淪。不知哪一站會是盡頭,那個盡頭又會是怎樣的一幅畫面? 多呆一天,他甚至會覺得山村的靜很可怕,沒有繁華的生活竟然帶著那么強烈的不安與恐慌,哪怕那些鄉(xiāng)親都那樣的稱贊他,而他竟覺得,他們的稱贊已不是自己想要的證明,滿足不了自己那一顆心渴望的虛榮。這是一群窩囊的人,是游在小河里的魚,他們的目光永遠只有一個很有限的高度,把飛在天空里的鷹當偶像,當神,他們不知道事實上鷹能在這世界飛達的高度很可憐,遙遠的地方,九霄云外,還有飛機,有宇宙飛船。他們愚昧,可自己不能做井底之蛙滿足于這狹窄的世界,他和這樣一群只知道挖田種地和羨慕別人的農(nóng)民無法溝通。盡管他告訴自己這里有生養(yǎng)自己的父母,但他同時告訴自己,責任與熱愛無關(guān)。這里,不是他想要的舞臺,亦不是適合他一展才華的舞臺。 他問及自己的meimei。 父親說也有兩年沒讀書,到一個叫什么城市的去打工了,挺聽話,三五兩月的給家里打電話個匯錢。 他要了meimei的電話號碼,然后許諾說:“爸媽你們放心,我不是個不爭氣的人,只是這社會想爭氣很不容易,但是,我相信最后我一定會爭氣,在城里買好房子接你們?nèi)ァ!?/br> 父母親都不相信他有那本事,但還是很高興。 父母親在熱火朝天的建新房子的時候,他只勉強的呆了兩天就走了。一是他呆得不習慣,二是若詩的生日迫在眉睫。 離開與歸來竟是那樣的不吻合,激動全都冷卻,離開,竟不帶一絲眷戀。這在他心里,本是一個尋夢旅程,而最后,他發(fā)覺自己尋找到的,是失落,是無奈與傷悲。如果早知道會是這種感受,不回來還好,那么這里永遠會是一個天堂般的歸宿,是心厭倦生活的最后一個棲息之地。而結(jié)果,這內(nèi)心深處最后一座溫暖的城堡,被他這一步踩下,轟然倒塌,剩下的殘垣斷壁,溫暖不了他內(nèi)心的荒蕪。像他第一次從這里離開去尋夢一樣,以為城市是天堂,而結(jié)果卻與煉獄沒兩樣。人生總是難逃這樣的可悲,幻想的希冀的與尋找到的總是那樣的吻合,甚至,天差地別。原來,到達真正意味著的是結(jié)束。 他像孤魂野鬼一樣的離開,回頭滿目凄涼。 文東給牛蛋打了電話。 牛蛋聽到他的聲音很驚喜:“文東?你電話怎么打不通了?換號碼了也不說聲。” 文東說:“沒辦法啊,電話丟了,誰的號碼也沒有了。” 牛蛋問:“現(xiàn)在在發(fā)什么財呢?” 文東說:“還什么財,老本行。你呢,怎么樣?” 牛蛋說:“還馬馬乎乎,吃不飽,餓不死。” 文東說:“我想過你那里來玩幾天。” 牛蛋說:“好啊,什么時候。” 文東說:“我可是先斬后奏,現(xiàn)在正在路上。” 牛蛋似乎有些不相信:“我是說真的,你不會和我開玩笑的吧?” 文東說:“真的,我身邊有證人呢。” 牛蛋問:“誰?你馬子嗎?” 文東說:“你和他說話就知道了。”說著把電話遞給了李志豪。 李志豪接過電話調(diào)侃的說:“牛老板,聽說你發(fā)大財了啊。” 牛蛋迷糊的問:“你是哪位啊?” 李志豪說:“發(fā)財了就把兄弟給忘記了,是吧。” 牛蛋說:“不是那個意思,是真的想不起來,聲音也聽不出來,給點提示吧。” 李志豪說:“好了,不和你兜圈子,我,志豪,應(yīng)該不至于記不起吧。” 牛蛋一下子又興奮起來:“志豪?你是志豪!哈,總算等到你露面了。” 李志豪不解的問:“等我做什么?” 牛蛋說:“我聽家里人說你退役了,后來又得罪了個什么公安副局長的兒子,被叛了三年刑,出來后也沒回家一直沒音訊。我現(xiàn)在正缺人手,你本事牛啊,希望我們能一起打天下啊。” 李志豪說:“聽文東說你早已經(jīng)是一條街的大哥了。” 牛蛋謙虛的說:“什么狗屁大哥,就帶著幾個人,混點飯吃,娛點樂子。你呢,出牢以后都在干什么?” 李志豪說:“一言難盡,還是到了咱們慢慢聊吧。” 牛蛋很豪氣的:“好,你和文東到了,我一定盡我最大的能力為你們接風洗塵,最起碼的,得給你們安排來妞。” 李志豪說:“我對那玩意不是很愛好,但文東是求之不得。好了,先就這樣,到地了再給你電話。” 差不多用了兩天時間才趕到沿海牛蛋所在的城市——海城。 牛蛋開車氣派的價值兩百多萬的“皇爵”轎車來碼頭接他們,與牛蛋一起來的還有狗娃和虎子。 牛蛋的頸上戴著很粗的白金項鏈,手上戴著名貴手表,后面跟著七八個很威風的嘍羅。儼然老大的派頭,他的嘍羅都是開著四五十萬價位的小車。 幾個從小長大的伙伴相見,感覺非常親密,擁抱著,激動啊 。 牛蛋一聲吆喝:“走,海派樓,不醉不歸。” 文東問:“海派樓?吃飯的地方嗎?” 牛蛋說:“休閑,娛樂,飲食,住宿,一條龍。海城十大檔次服務(wù)企業(yè)。” 文東問:“有女人吧?” 牛蛋說:“電話里聽志豪說你最愛好這個,我還以為他開玩笑呢。記憶里你挺靦腆害羞的一個男孩子,怎么好色如命的地步了呢。” 文東笑:“沒聽過有句很流行的話嗎。地球是會轉(zhuǎn)的,人是會變的。” 牛蛋笑:“海城流行的,別迷戀哥,哥只是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