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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栗并未隱瞞,如實以告,一來是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二來是因為她越來越感覺,游公子雖然略顯油膩,但人品并不壞。 方才王管家提到,賑災賣糧的錢全由米子游墊付,換而言之,油神現在是她的債主。 不過,米子游并沒有仗財欺人,見王管家提到攤錢時面露難色,便大度地表示買糧的錢無須急著還,賑災結束之后一并算總賬即可。 以米子游的聰明,必定已經發現王家現銀短缺,他心心念念買下鳳臨閣,完全可以借此機會施一施壓。 可是,油神并沒有選擇乘人之危,足見其本性坦蕩,絕非不擇手段的小人。 第156章 宦官納妾 在為災民安排差事的問題上,商戶們的處理方式大同小異,或者把人打發到田莊,或者將人帶入城中做些雜活。 聊著聊著,米子游的鼻子突然抽動了幾下:“好香啊,有羊rou味,也有酸菜味,還有…還有很特別的一股rou香…你外面貼的告示上說近三日不營業,廚房怎么還做著好吃的,難不成真的在研究新菜嗎?” 他所謂特別的rou香,其實是東坡rou的味道,由于唐朝沒有這道菜,所以米子游講不出名字。 “商業機密,恕不奉告,歡迎在鳳臨閣重新開業時賞臉前來品嘗!”景栗賣關子,同時對他的嗅覺深表佩服—— “游公子,你的鼻子和警犬有的一拼。” 米子游一頭霧水:“什么是警犬,我沒聽說過狗里有這一品種。” “警犬是…是犬類里嗅覺最靈敏的一種…”把人和狗做類比,景栗感覺不大禮貌,于是補了一句—— “我沒有貶低或者辱罵的意思,只是發自肺腑地夸獎你嗅覺靈敏。” “可我怎么聽著不太對味兒呢…”米子游狐疑地盯了她幾秒,不過最終也沒有多計較,轉而談起另一話題—— “今日仇中尉納妾,這件事你聽說了嗎?” 景栗一臉懵:“哪個仇中尉?” 看她懵懵懂懂的樣子,米子游無奈做解釋:“小仇大人的伯父,神策軍中尉仇士良大人。” “等會兒…”景栗愈發糊涂:“仇士良…大人…不是太監嗎…怎么可能納妾呢?” 米子游晃著扇子向她普及社會陰暗面:“仇中尉不是一般的太監,而是一人下上萬人之上的大太監,滔天權勢彌補了身體的缺憾,正常男人該有的排場人家一樣都不缺,三妻四妾滿院子美人,另有無數狗腿子排隊哭著喊著要認他做干爹。” “沒有腿的人,就算屋里擺滿了金銀做的鞋,不也是自欺欺人嗎?”景栗著實不懂這其中的邏輯,難不成只要有錢有勢,古代的太監都算高質量男性嗎? “對于沒腿的人來說,再好鞋子都是擺設…”米子游忍不住噗嗤一笑,抱拳以表佩服—— “想不到楚小姐損人的功力如此之高,我曾誤以為你是那種左手《女德》、右手《女誡》的迂腐閨秀,失敬失敬。” 景栗不由得心生悔意,古代不比現代,女人的言行務必謹慎謹慎再謹慎,不該對太監的事過多評價,她即刻板起臉來挽回局面—— “公子自重,你我二人的關系沒有好到可以隨便開玩笑的地步。” “失禮失禮!”米子游油則油矣,但不至于孟浪放肆,拱了拱手道歉,又道—— “我正要去仇中尉府上送賀禮,楚小姐要不要也送一份?” 景栗遲疑片刻,給出否定的答復:“我與仇中尉素不相識,沒有送賀禮的必要。” 她心中真正的顧慮,其實是不愿蹚朝堂黨爭的渾水,也不愿在南衙與北司之間站隊。 之前李正德半威脅式地提醒過她,不要與宦官一黨走得太近,如果她給仇士良送了禮,很有可能會得罪德郡王那尊大神。 “絕大部分商賈沒有見過仇中尉的真容,不過大家都得有所表示…”看“楚鳳鳴”一副不懂人情世故的單純樣子,米子游覺得這傻丫頭遲早得吃大虧,干脆講的明明白白—— “楚小姐是敞亮人,我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仇中尉乃宦官,本無須娶妻納妾,可他偏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辦喜事,其目的就是大肆斂財,送了禮的人他不見得會關照,但不送禮的人他一定會為難,要想好好做生意,有些財不破不行。” 景栗從他的言語之中推測道:“這么說來,在南衙和北司之間,游公子你更傾向于支持北司。” 米子游擺了擺手:“我一個買賣人,不參與朝堂黨爭的亂局,只求南衙和北司兩邊都不得罪,明日戶部尚書衛大人辦壽宴,照例也得送一份禮。 咱們這些沒有站隊投靠心思的,賀禮不必太貴重,中規中矩即可,關鍵是一碗水端平,給南衙和北司官員的禮物需得同價同質,才能保證平安不出事。” 景栗打聽詳情:“游公子所謂中規中矩的禮物,具體是什么標準?” 米子游答道:“一百兩銀子左右。” “一百兩?”景栗蹙起眉頭,內心滿是抗拒。 今日太監納妾,明日官員過壽,眨眨眼的工夫二百兩就沒有了,這可不是個小數目,王家眼下本就缺錢,哪禁得住這么亂花。 另外,她那五百斤大米白白被貪走了,按理說小仇大人應該把其中很大一部分“孝敬”給了仇士良,若還指望著她再送禮,也太不地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