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抹完了珍珠粉,武易便前來,擺出好丈夫的姿態噓寒問暖:“身體怎么樣,有沒有吃點東西?” 景栗裝作一幅弱不禁風的樣子,無力地咳了幾聲,才說:“沒什么胃口,勉強吃了一點?!?/br> 前一刻狼吞虎咽,后一刻病嬌柔弱,兩種狀態無縫切換,靠的就是硬實力。 武易忽而蹙了蹙眉頭:“怎么會有這么濃的香粉氣味?” 景栗的淺笑僵在臉上,心中萬分后悔,百密一疏,她只顧著偽裝臉色,完全忽略了珍珠粉的氣味。 第26章 回娘家 鴻雁機靈地編借口:“都怪我,失手把珍珠粉盒摔壞了,才會有一屋子的香粉氣。” 武易怒瞪小丫鬟:“你不止笨手笨腳,還愛亂開口惹禍,之前當著客人的面說了一大通不該說的胡話,侯府的臉面都快被你丟光了!” 他不怪引發家丑的“烏婆”老娘和綠茶表妹,反而把所有罪責都推到了鴻雁的身上。 景栗當然不會讓大豬蹄子得逞,硬氣地懟了回去:“鴻雁是我從娘家帶來的丫鬟,她犯錯是因為我沒有教好,侯爺責怪我便好,不必指桑罵槐?!?/br> 武易被她嗆成大紅臉,不得不使出渣男謊話大法:“夫人這說的是什么話,我怎么舍得怪你呢,千萬不要多心多想?!?/br> 景栗冷漠以對,不再給他好臉色:“鴻雁剛剛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她做事確有不周之處,但侯爺百分之百確定,鴻雁所講的是胡話嗎?” 武易不在乎真真假假,僅在意臉面:“不管真話假話,只要是對侯府不利的話,就不能當著貴客的面講。” 景栗冷冷問道:“難道在侯爺心中,我的性命難道比侯府的顏面更重要嗎?” 武易急急辯解:“當然不是…你誤會我了…” 景栗質問:“那請侯爺講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武易從未料到“愛妻金蓮”有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登時語塞,支支吾吾接不上話,企圖用親密動作來緩解尷尬。 景栗甩開渣男的手,以不容置疑的語調道:“明日我二哥返回汴京,我想回娘家多住幾天,清凈的環境更適合養病?!?/br> 一哭二鬧三上吊四回娘家,這是夫妻吵架時的常規cao作,她直接選擇第四項,因為本來也得去一趟金蓮的娘家,勸金樺查驗上清觀的湖底沉尸。 昔日的金蓮,錯就錯在忍的太多、鬧的太少,明明是尊貴的將門嫡女,卻在婆家受盡委屈,但凡她能從朋友趙夫人那里學到五分生猛的精髓,就不至于淪落到年紀輕輕就悲慘喪命的地步。 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金蓮的人生悲劇,其實也有她自己的責任。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生在女子依附男子而活的年代,嫁入蛇蝎狐貍齊聚的侯府,要想更好地活下去,無非就是兩條路—— 一是“師夷長技以制夷”,用“草船借箭”的智慧,揣摩清楚對手的心機套路,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內宅爭斗的常規方法斗倒魑魅魍魎。 二是開辟宅斗新路線,金蓮本就與尋常女子不同,出身權貴將門,精通騎射武藝,承皇命嫁入侯府,且獲封二品誥命夫人,比趙夫人更有資本性烈如鋼,只要拿定主意硬氣起來,老烏婆也得忌憚三分,妾室和綠茶表妹更不敢蹬鼻子上臉。 可惜的是,第一條路金蓮不屑也不愿走,第二條路她又畏首畏尾消極放棄,最終在悲劇的深淵之中越陷越深。 武易向來自私,對于家宅矛盾,他的處理方法三年不變,那就是讓大度好說話的“愛妻金蓮”繼續做“忍者神龜”—— “咱們侯府出了這么大的事,外面很快就會傳遍風言風語,你如果非趕在這個風口浪尖回娘家,那不是讓眾人看笑話嗎?” 景栗生平最討厭這種自以為有理的渣式直男,恨不能倆大耳光把他扇彎,但在如今的條件之下,沖動無異于自取滅亡,她咳了幾咳,仍走病嬌路線,以柔克剛—— “自從嫁入侯府,我便不斷做出讓步,不僅要為維護侯府的顏面而隱忍,還要為家宅的安寧而不斷妥協。 但是,今日表妹的事使我明白,其實母親真正想要的兒媳,從不是識大體顧大局的我,而是有血緣關系的呂家小姐,不管任何事,我做對也是錯,而表妹做錯也是對,既然如此,我何必腆著臉繼續留在府中?!?/br> 見她句句不留余地,武易不禁亂了陣腳::“母親…母親只是一時糊涂…她…她其實常常夸你的…” “真的嗎?”景栗顯然一臉“我不信”的神情:“敢問母親是這么夸我的?” “嗯…那個…嗯…”武易編謊話的能力有限,只得引開話題:“母親年紀大了,我們做晚輩的應該多多體諒?!?/br> “那是你媽,要忍你自己忍,關老娘屁事!”景栗心中這樣想,嘴上反問道—— “難道侯爺的意思是,我還不夠體諒母親嗎?” 武易急忙解釋:“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解釋等于掩飾,掩飾等于確有其事,渣男的鬼話景栗連標點符號都不信,她非得好好掰扯一番不可—— “侯爺的妾室,全都是母親挑選的,我哪一次反對過?母親和表妹日日進補,我用嫁妝錢無條件滿足,可曾向您抱怨過半句?我陪嫁中的玉石和珊瑚擺件,大多是父母生前極為鐘愛的舊物,母親但凡說喜歡,我通通都慷慨地送了過去,可曾有一次吝嗇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