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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的話準準扎心,但景栗痛的卻是腦殼,她雙手抱頭,夢中所聽到的那些不知所謂的言語,零零散散地重新出現于她的腦海之中—— “劇組威亞斷裂,你當場身亡。” “因你有演技與武藝特長,所以被解怨事務所選中,成為解怨使者,靈魂穿越古今,為枉死的怨靈苦主報仇雪恨。” “每完成一項解怨任務,陽壽會有相應的增加,可于陽間重生。” “你的魂靈會穿越入怨靈苦主的軀體之中,時間是其死身亡前的三十天。” “在這三十日之內,你必須完成全部主線任務,一旦失敗,將失去重生的機會,直接踏上黃泉路。” “解怨事務所的同事會遠程為你出謀劃策,祝你好運!” 景栗在腦袋即將炸裂的前一刻,忍無可忍地用力嘶吼道:“好運你妹!” 鴻雁以為小姐已經重病到了胡言亂語發瘋的地步,再一次厲聲催促房門外的其他仆人:“大夫怎么還沒來,我家小姐是將軍府的嫡女,二品誥命夫人,若是不明不白地死了,你們武家擔得起這個責任嗎,快快快,大夫,請大夫!” 景栗沒曾想,吼叫發泄過后,頭痛的癥狀竟然消失了,她的大腦瞬間升級為電腦,開始以光速“加載”怨靈苦主的背景信息。 苦主名為金蓮,乃威遠大將軍之女,長于西北邊疆,擅長武藝,精于騎射,心思單純,善良寬厚,父親與長兄在抗遼大戰之中壯烈犧牲,三年守孝過后,她與次兄奉皇命入京,獲圣上賜婚,于十六歲那年嫁與永昌侯武易,次年即被敕封為二品誥命夫人,轟動了整個汴京城。 她的人生看似春風得意,實則金玉其外,敗絮其內,武場之上英姿勃發的少女,一入深險似海的侯府,便似暮秋嬌花,短短的時日,便被冷風酷霜摧殘至心交力瘁、奄奄一息。 金蓮自幼喪母,在父兄的寵愛之中長大,完全不懂府宅內斗的門道,頂著“將門虎女”的稱號嫁入武家,本以為找到了終身的依靠,怎料卻深陷龍潭虎xue。 武家的女眷們不佩刀劍,但是唇舌更甚十八般兵器,各個臉上掛著笑、嘴上涂著蜜,心思卻比蛇蝎狠毒千百萬倍。 金蓮著實缺乏宅斗的天賦,嫁入武家已三年有余,卻仍舊未掌握內宅爭斗的心機訣竅,還是實心眼的豪爽直腸子。 無足輕重的小事,她不愿過多計較,能讓則讓,能忍則忍,若遇挑戰原則底線的大事,最初她也曾硬氣地據理力爭過,可因對手皆是宅斗十級專業人才,段位極低的她常常越斗越理虧,很多時候甚至連輸在哪里都琢磨不清楚。 就這樣,可憐的金蓮在暗無天日的侯府日漸萎靡,失去第一個孩子后,更是萬念俱灰,慢慢變成了一只“忍者神龜”,忍常人所不能忍,只求安安生生過日子。 只可惜,她的退讓沒有換來安寧清凈,反而使惡人愈發猖狂,婆婆變本加厲地欺辱算計她,妾室通房趁機蹬鼻子上臉,寄居于府宅中的丈夫表妹更懷惡念野心,一心籌謀取代她,連仆人都捧高踩低,肆意怠慢,偌大的武家,唯一真對待她的,只有貼身女婢鴻雁。 最終,金蓮被武家的毒蛇猛蝎合謀以慢性毒藥害死,化為執念幽靈,怨念綿延千年。 “加載”完成苦主信息之后,景栗被詭異陰森的感覺刺激到一連打了好幾個冷顫,呆怔了好大一會兒,還未來得及想清楚要不要相信所謂的重生任務,就見一位蓄著長長白須的老大夫氣喘吁吁地趕來。 啜泣不止的鴻雁即刻上前相迎,急急描述小姐的病況。 侯府之內,魑魅魍魎當道,忠心何其難得,景栗看著小丫鬟垂淚的模樣,不由得心疼,便道:“鴻雁,不要哭了,我沒事。” 鴻雁的眼淚卻愈發洶涌,緊摟她的胳膊,激動之下聲音更尖銳了三分:“小姐,您總算是恢復神智了!” 景栗不再覺得那音調煩心,一來是知曉了鴻雁的忠直人品,二來是因其衣著發式細瞧十分親切。 景栗作為丫鬟專業戶,戲服和發型與眼前的小姑娘幾乎一模一樣,看來影視爛劇也不全是胡編亂造,至少丫鬟的服化道相當貼近歷史。 在接受大夫診脈的期間,心亂如麻的她忽而感覺右耳微微刺痛,呲呲啦啦的短暫耳鳴之后,就聽到了遙遠卻清晰的聲音—— 先是中年男人醇厚如酒的音色:“喂喂喂,景栗,能聽到我說話嗎?” 接著一位年輕人以清亮有活力的聲調說道:“喂喂喂,錦鯉小jiejie,收到請回復,over!” 景栗莫名緊張,心跳漏了半拍,緊盯面前的丫鬟與大夫,見二人的神色并無反常,才知這聲音只有她自己能聽到,心中不由得暗想—— “我靠,什么鬼,難不成真有現代同事為我提供遠程的重生專業指導嗎?這到底用的是什么高科技交流手段?” 穿越古今的溝通,徹底打破了她想象力的天花板,不過此種“高科技”似乎頗有接地氣的屬性,“喂喂喂”像極了在渣信號下打電話時的慣用語,而“over”又像是無線電對講機的通話模式。 中年男人又道:“如果你現在不方便講話,請咳嗽兩聲。” 一陣呼啦啦翻書的聲響過后,年輕人苦惱道:“等等…新設備的cao作好復雜,這個紅色的按鈕到底是按還是不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