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為懷的活菩薩
被披風兜住的炎螢終于掙扎著探出了頭來。 才看了一眼這悲傷的世界。 眼前的風景便再度被人擋住。 衡師陵回來了。 時間之短暫,甚至讓炎螢懷疑,他真的有離開過嗎? 少年笑嘻嘻地看著她,“想跑?” 仔細地打量了炎螢一番,衡師陵突然“咦”了一聲。 “你這模樣,倒是讓人覺得有點眼熟……” 在天穹城之巔,他的目光曾無意間掃過在座的觀客。 一群鶯鶯燕燕中,坐著一位艷光四射的美人。 他敗走之時,也曾聽到其他人的竊竊私語,“那位新夫人,乃是涂山氏后人……” 衡師陵蹲下身來,“你可認識百里雅?” 這個名字攪得炎螢心口一陣莫名的抽痛,“白什么呀?” 衡師陵搖搖頭,這位新夫人紅顏薄命,已在涂山氏攻入天穹城的當天一命歸西了。天穹城距離此地千山萬水,相隔遙遠虛空,想必這孤魂野鬼與涂山夫人長相類似也不過是巧合而已。 伸出手捏住炎螢的后頸,就像逮小貓小狗一樣,輕而易舉地將她提溜了起來。 “從此以后,就跟著我吧。” 彼時,年輕稚嫩的少年尚不知自己的隨心之語是一份沉重如山的承諾,還將塵世中的聚散緣分都看得漠然。 以至于在人生抉擇的關頭,總是分不清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選項。 脫離了夏泓寒冷又溫暖的小屋,不知道自己未來將面臨著怎樣顛沛流離的命運。炎螢先是嗷嗷大哭,而后是低聲啜泣,哭得累了,便在惘然中沉沉睡去。 炎螢醒來之時,金烏西去,夜風徐來。 她還在悶氣中一聲不吭。 頭頂卻忽的投下一片柔和的光亮,是衡師陵掀開了斗篷。 “出來了,炎螢。” 炎螢一動不動地蜷在斗篷里,他怎么曉得她的名字,誰允許他叫她的名字? 衡師陵卻似乎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夏泓跟在身后叫了一路,炎螢……炎螢!” 這少年惡作劇般的話語,使炎螢重溫了白日離別的悲傷,讓她本已經干涸的泉眼里,再度涌出了兩行熱淚。 “嗚嗚……” 這小混蛋裝什么救世主,他真是十分討厭,萬分可惡! 衡師陵看見炎螢痛哭流涕,不慌反笑,“人總是要離別的,早離晚離都一樣,不如提早適應。” 炎螢扭過頭去不想理他,內心無數次地咆哮著:“快住口啊!” 也許是聽到了她的心聲,衡師陵當真再不重重彈她的傷心事。 將她擱在一旁,自顧自地打開了手中的一封信箋。 低聲念出,“衡天師啟。” “聞天師降妖除魔,拯救蒼生已久……我城池永安常年受妖魔sao擾,不勝其煩……請天師出手相助……愿意厚禮酬謝。” “永安城敬拜。” 衡師陵手腕一抖,兩片長方形的金葉子從信箋中掉了出來。 “是定金呢。”他丟入自己的錢袋中。 衡師陵抬起頭來,慌慌張張地將腳一跺,“妖怪來了!” 白影一晃,之前還在一旁生悶氣的炎螢已經撞入他的懷中,手足如捏救命稻草一般將他死死抓住。 見狀,衡師陵哈哈大笑。 聽他笑聲,炎螢才反應過來,他方才是在騙自己。 衡師陵知道她一直在豎起耳朵聽他念信,所以故意詐她,將她嚇上一嚇。 炎螢氣得渾身亂抖。 別看這小混蛋現在不可一世,總有一天,她定要叫他哭著跪下來求她! 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衡師陵受請帖之邀,已經來到了那永安城的外圍。如果信上所言屬實,此地隨時會有妖怪出沒,還是跟在衡師陵的身邊安全些。 衡師陵又將信翻來覆去地看了幾回。 “奇怪呢……” 炎螢不想與衡師陵產生任何交流,但他總能勾起她的好奇心,也不由自主地往那信箋上覷去。 恕她直言,實在是看不出有任何特別之處。 衡師陵特意將信遞到炎螢的面前:“字跡娟秀,像是女人所寫。” 她也看了一番,“好像是……” 一出口就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應該的,不應該跟這小混蛋進行任何友好的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