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漬青梅 第34節
作為班主任,老高脾氣再好,也不傻,看見過幾次他在語文課上做英語試題。 和老高聊完語文成績的事,靳睿順口提了幾句,說和黎簌是鄰居,她這幾天家里出了點事情,哭得眼睛腫,可能不好意思,今天會戴著帽子上課。 老師們表示理解。 本來是可以和小姑娘好好說的。 但人家說了,剪了也不是給他看的。 他就不上趕著邀功了。 不過...... 靳睿邁上樓梯:“我幫你和老師說了一聲,說你有些原因,需要戴著帽子上課。” “真的?是因為你?” 黎簌受寵若驚,“你怎么說的呀?” 走在前面的靳睿,一次邁兩個臺階,很快和黎簌拉開距離。 他說:“我和老師說,你斑禿。” “......” 黎簌反應兩秒,猛地抬腿追上去,“靳睿!你這個狗!看我今天不殺了你!” 第24章 設想 靳睿也去 “靳睿!你這個狗!看我今天不殺了你!” 樓下傳來小姑娘火氣十足的怒吼, 靳睿笑著跑了幾步,又停下來。 老樓沒有物業管理,過廊積雪在陽光明媚時稍融, 偶爾流進陰冷的樓道里, 結成薄冰。 他有點擔心黎簌追得著急了再崴一次腳,但才放慢步子,小姑娘已經沖上來, 往他身上一撲, 小手“啪”地拍在他羽絨服上,叫囂道:“你白長這么長的腿, 跑得真慢。” “......哦。” 她把凍得冰涼的手往他脖頸里放:“不是怕冷么, 我冰死你!” 倆人鬧著往樓上走。 黎簌比靳睿矮一大截,好像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似的。 到了4樓, 遇見有人拎著垃圾袋下樓。黎簌右手扒著靳睿的肩,左手還伸在人家后脖頸里,沒抬頭地讓開樓梯空間。 等人走近,才發現下樓的是那位住在她家樓下的李阿姨。 李阿姨張了張嘴, 但黎簌悠地偏過頭,裝沒看見,和靳睿一起與她錯身, 繼續上樓去了。 下樓的人有些不依不饒,語氣不善, 也有些意有所指:“現在有的孩子,也不知道跟誰學的,越長大越不行,還不如小時候,見到人都不叫了。” 黎簌看都沒往下看, 語氣十分不客氣:“見到人還是叫的,見到......” 后面的話沒說出來,靳睿捂著她的嘴把她拎走了。 “捂我嘴干什么?” “怕你說‘見到狗就不想叫’。” “......我才沒有!” 其實她是差點這么說,看見李阿姨她總能想起這女的以前編排過小羽阿姨,而且剛才她那話什么意思?是不是還夾槍帶棒地損靳睿了? 黎簌聽完,脾氣直接就上來了,瞬間上頭。 不過現在,人也走遠了,黎簌更惦記靳睿編排她斑禿的事兒。 她馬上調轉炮火,冥思苦想兩層樓,終于在走到6樓時,憋出一句:“怎么,我嘴里的狗只能是你么?” 瞬間清爽! 歐耶歐耶歐耶! 下一刻,黎建國像是聽見他們的聲音,推開家門:“就知道你們該回來了。” 老人熱情招呼,“小睿也來,姥爺學會做麻辣拌了,過來嘗嘗。” 黎簌用眼神威脅,今天你不許來!敢來試試?! 但靳睿像沒看見,回答黎建國說,好。 黎簌狠狠呼出一口氣。 氣得肝疼。 進入十月后,泠城市的天氣越來越冷。 下過幾場雪,三中cao場上清理出來的積雪也和每年一樣,堆成了圈形矮壘。 接水管放水那天,學生們都挺興奮,放了個周末再去學校,果然已經凍成了天然冰場。 所有事物,都在以一種不易察覺的速度,緩慢變化著。 就像這幾天,黎簌已經稍微適應了她的新劉海兒,不再戴著帽子,有同學問起“黎簌剪頭發啦”,她也能大大方方回應,“是呀,美么?” 偶爾想到mama,也會難過。 夜里偷偷抹幾下眼淚,第二天她又能活蹦亂跳,挽著楚一涵在校門口排隊買奶茶。 事情總會過去的。 但靳睿和老師說她斑禿的“大仇”,依然讓她耿耿于懷。 尤其是上老高的課,老高那種關懷式的、溫柔的一瞥,總讓黎簌汗毛瞬間豎起,覺得老師是在擔心她的“斑禿”。 每每這種時候,黎簌就想掐死靳睿。 靳睿也發現了黎簌那股子勁兒勁兒的狀態,好像所有事兒都能利用起來和他作對。 又一個周末的晚上,快到晚飯時,黎簌過來敲門。 靳睿正在和曹杰打視頻,戴著耳機,起初沒注意到敲門聲。 他坐在沙發上,背對著窗,還是曹杰眼尖,先從視頻里看見了出現在窗口的黎簌。 “阿睿,有個小揪揪在你家窗外晃,好像找你的?誰啊誰啊?” 靳睿回頭看一眼,直接說:“掛了。” 不顧曹杰的吱哇亂叫,非常無情地切斷了視頻,扯下耳機,走過去開門。 小姑娘頭發懶洋洋披散著,那撮劉海兒用皮筋兒綁成了沖天小揪揪。 據說是從網上搜到的方法,能讓頭發長得快。 最近只要在家里,靳睿看見她時,她都是這副造型。 她就頂著她的沖天小揪揪,語氣冷淡如同機器人:“姥爺叫你過去吃飯。” 靳睿看著她,她睫毛輕扇,每一根兒都寫滿了“別去別去別去別去”。 他一字一頓:“馬,上,到。” 面前的小姑娘果然炸了,扭頭就走,腳步重重落下,像是要把過廊砸出坑。 除了和靳睿事事不對付,其實黎簌是有些變化的。 黎建國做飯時,黎簌也會擠到廚房去,幫老人洗洗菜、削削皮,也會嘗試著幫忙切點什么。 路口熟食店打折,黎建國今天買了塊醬豬頭rou。 黎簌自告奮勇,說要幫他切。 在老人“小心點”“千萬別切手”“不行放著我來吧”的嘮叨里,黎簌手一抖,一大塊rou掉在了地上。 黎簌很歡快,拎起來就往客廳跑:“靳狗,來,張嘴,喂你塊大rou。” 靳睿剛擺完碗筷,正坐在黎簌家沙發上看手機。 曹杰轟炸過來一堆信息,說什么“北方小城絆住你腳步的姑娘出現了”“快給我看看到底長什么樣”“你怎么提都不提”“什么時候有了這么親密的女伴,還來你家”...... 他沒回。 收起手機,看見黎簌快樂地沖著他跑過來。 看她這種反常的笑容也知道,小姑娘心里指不定憋著什么壞呢。 靳睿沒反應,果然聽見廚房里的老人呵斥她:“黎簌!掉地下的rou趕緊給我扔了,怎么能給人家吃呢。” 于是黎簌的快樂隨腳步剎車,繃著臉掉頭,回廚房去了。 小揪揪在腦袋頂上隨著她的動作一搖一晃,和主人一樣囂張。 還挺可愛。 在靳睿眼里,有變化的不止黎簌,還有紅毛。 這人現在有事兒沒事兒路過3班門口,還要佯裝偶然,再和黎簌說上幾句。 趙興旺也不樂意瞅見方鹿鳴,尤其是楚一涵和方鹿鳴打招呼的時候,趙興旺十分尖酸地說:“我特么怎么每節課下課都能遇見方鹿鳴下樓上廁所?他是不是腎不好,尿也忒頻了吧?” 方鹿鳴腎好不好,靳睿不知道。 他沒睡好,腦子不清醒,昨晚曹杰給他發信息,說是看見靳華洋了,好像領著個別的女人,不是靳華旎了。 靳睿沒接茬,問他,lol來不來? 曹杰說,來唄。 他和曹杰幾乎打了一宿游戲,思路不夠清晰的時候,靳睿不習慣刷題,做了和白做沒區別,什么都記不住。 語文課,老高的講課語調溫柔、語速緩慢,催眠利器,靳睿也就撐著頭闔了會兒眼睛。 下課鈴響時睜眼,起身就看見方鹿鳴那一頭紅毛。 黎簌正站在門邊和他說著話,說幾句,紅毛遞給黎簌一個什么東西,小姑娘淡笑著接了。 楚一涵也在,不知道紅毛又說了什么,兩個女生都笑起來。 靳睿沒太睡醒,耷拉著眼皮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