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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紅繩。 女童彎腰撿起那條紅繩,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就動作利索地往自己頭上的一個小揪揪纏起繩來。 “抱歉。” 流云這才發現,她頭頂的其中一個揪揪,有些松散。 “唔。” 她渾不在意,三兩下纏好頭發后,問他:“你在找人嗎?” 許是怕自己問得唐突,她又補充了一句:“我看你不像本地人,鎮上的人我都熟,你要是找什么,我可以幫你。” 她那雙眼睛太過清澈。 流云當時想,那大抵是她年齡小的緣故。 他笑笑:“不必。” “我要找的東西,不在這里。” 他用神識在她身上探查了多次,連識海也沒放過,但只探得她是個普通凡人,沒有任何異常。 女童就點了點頭,不再糾纏,“那我走了,有緣再見。” 她雖說著有緣再見,可她根本沒對再見抱著任何的期待。 說完這話,她就轉身朝小鎮街道上走去,只背對著他敷衍地揮了揮手,走得極是瀟灑。 流云見過許許多多的人、妖、仙、魔,從來沒有一個,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能夠如此淡定。 他們或惶恐,或驚奇,或崇敬...無一不是仰望著他,有求于他,從不敢與他平視。 流云望著那女童走在街道上,路兩邊的攤販或行人見著她,都會笑著打招呼。 她便也側著頭,笑瞇了眼睛,一一回應著。 明明小小一個,看起來卻像個極受愛戴的大人似的。 流云不知為何,就望著她一路走回府中回到她的家人身邊后,他才離開了那處凡界。 他沒有多窺探,可他能看出,她有一個和睦幸福的家。 他施了個很小很小的術法,讓她發上那條有些臟了的紅繩,煥新如初。 流云也沒有預料到,他們會有再見的時候。 再見時,她看起來已經是凡間女子的桃李年華。 紅裙變成了紅袍,發上的紅繩變成了紅綢帶,兩個揪揪變成一個高揚的馬尾。 眉眼坦蕩又颯爽,那雙眸子張開了,看人時冷淡凌冽。 一如既往的清澈。 流云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好像沒怎么變,又好像變了。 她成了伴魔界天地而生的魔界之子,傳言在魔界界心孕育而出,天生魔元,生來便開了靈智。 流云那時候才知,自己為何查不出她的異常。 她是混沌魔體。 凡人之軀時與常人無異,受魔氣洗禮后,便能化為魔。 若是一直在凡界,不曾接觸魔氣,她便能如同任何一個普通凡間女子般,渡過她短暫而平凡的一生。 偏偏那團精元,不知是在她的母親尚還在孕育她時便找到了她,還是只是巧合當時正躲在她母親身上。 誤打誤撞,精元被她的混沌魔體吸引,入了她的身。 天道察覺到的精元的氣息,應當是她在出生之際魔體短暫波動,在她體內的精元泄露了一些蹤跡。 后來,她化魔時,那團魔界精元便成了她的魔元。 混沌魔體,體質特殊,有凈化魔的邪念、惡念等等天賦... 可解魔的孽障。 就好像,混沌賜予黑暗墮落的魔界的一線生機,只是,它要求這線生機自我獻祭。 她是人,卻生而為魔。 她是魔,卻終歸混沌。 第66章 生死劫8 “笨。” 在魔界初見凌霄的時候,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么一個字。 應該說,她是對一只朱忘鳥說的。 那段時期,流云察覺出魔族正在暗中布局,似是要復活百萬年前的魔尊。 他沒有閑心一直盯著魔界,可他既然察覺出了,便不能放任不管。 于是他分了一縷神念到魔界的一只鳥身上,讓那縷神念替他在魔界巡查,偶爾主識連通神念察看狀況。 朱忘鳥是通體玄黑,羽翼鋒利似箭翎,魔界中很普通很普通的一種鳥。 那一次,他將主識接通神念時,就看到了正斜臥在一棵粗大鐵樹上的凌霄。 魔族的樹大多沒有枝葉,她臥著那棵樹更是光禿禿的只有粗大黑沉的枝干,真如名副其實的鐵樹。 朱忘鳥當時,在凌霄臥著的枝干上的前一截細小樹枝頭,面向著她。 凌霄閉著眼,似在歇憩。 在他主識入體的剎那,凌霄睜開了眼睛。 朱忘鳥擱在樹枝上的爪子,就滑了一滑。 他看見她的眼里,就染上了點點細碎的笑意。 “笨。” 她伸手,輕而易舉地把朱忘鳥擱到了自己的掌心里。 流云就離她的眼睛近在咫尺,他甚至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他附身的朱忘鳥的影子。 “傻鳥,你這么弱,怎么跑這來了?” 凌霄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她分明在和一只沒有靈智的鳥說話,語氣卻還是十足的認真。 流云那時候從神念傳來的信息里,得知了她的身份。 “你是不是迷路了?” 凌霄用手輕觸了觸朱忘鳥的腦袋,在嫌棄它太笨似的。 流云神識往周邊望去,發現他們正在魔界的扶魔山。 魔界最高、最兇險、最無常的一座山。 山峰周邊是一片鐵樹林,這片林子瘴氣是魔界最濃郁的一處,山腳底下是一片怪力磁場造成的幻陣,那幻陣專門針對心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