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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海里那片輕飄飄的云,還在不斷地圍繞著她的魔元飄蕩晃悠。 那是她的道基。 一朵云的形狀。 還有識海里滿滿當當的靈氣,仿佛只要輕輕一凝,它們便能化成道氣。 長生道沒有金丹元嬰,筑基后便是填充識海化靈氣為道氣,滋養道基使其壯大直至道基也被道氣填滿。 凌霄如今,是一步跨過填充識海的階段,相當于一步跨過金丹元嬰,直逼化神境。 也曾聽聞雙修是提升修為的絕佳方式。 可絕不是她魔尊凌霄,該用的修煉方式。 凌霄沉著臉,猛然松開云曦的手,干脆利落地翻身下了床。 她的身上只著一件雪白里衣,凌霄蹙了蹙眉,從容地又替自己幻化出了一襲紅袍。 她背對著床的方向,沒有回頭,直直就要往屋外走。 看起來對所謂的“雙修”沒有絲毫的所謂。 只是她堪堪走到門口的位置,還未抬手開門,腰身忽然一緊。 云曦攬著她的腰,輕輕一勾,就將她轉了個向。 凌霄一時不防晃了身,依著慣性就往前倒去,正栽入了云曦的懷里。 她抬頭,云曦勾著一邊的唇角,眼神卻沉沉帶著危險之意。 “不認賬?” 凌霄心頭虛了一虛,但她面上淡定,表情都不帶變的。 她搖了搖頭:“不是。” 凌霄見云曦的臉色不太好,似乎在生氣,她猶豫了會兒,才頗有些艱難地開口說了一段長句。 “你也在修煉。” 她頓了頓,直視著云曦的眼睛,很是誠懇地說:“不算吃虧。” 云曦:“……” 云曦的臉色乍然沉了下來,他盯著凌霄稱得上認真的神情,默了半晌,氣笑了。 “你莫不是不知,雙修只對修為低的一方有用?” 凌霄:“……” 她當真不知。 云曦這下是真覺得好笑了。 “想如何償還?” 凌霄:“……” 若不是知道是自己的識海不對勁,不能怪云曦的那兩杯酒,她現在也不至于這般被動。 但魔尊何許人也,從來有恩必報,有債必還。 她認真地思考了片刻,語帶猶疑地詢問道:“修為還你?” 云曦被她愚蠢的公道打敗了。 他默了默,突然垂眸輕笑了一聲。 凌霄不明所以。 云曦攬著她腰的手卻忽得微用了用力,把她攬得更緊了兩分。 凌霄來不及反應,就覺肩上沉了一沉。 云曦喪氣地把頭擱到了她的肩上,低低悶笑著。 “沒良心的蠢丫頭。” 凌霄聽不見他在說什么,只能感覺到溫溫熱熱的鼻息拂在她的脖頸處,癢癢的,她僵住了身子。 云曦這樣很短暫地抱了她一下,而后便松開手,站直了身子。 “去修道吧。” 他摸著她的頭,笑著說:“早日修成長生道,便算償還了。” 似一把刀扎入心口,不尖銳,只是有些遲鈍的痛。 這般著急么。 凌霄垂下頭,扯了扯唇,她低低應了一聲:“好。” 哪怕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她都能感覺到,自己這聲好肯定應得不太好。 云曦撫著她腦袋的手頓住了。 在他又要掰起自己的腦袋前,凌霄揮手打掉了他的手,沒再看他,轉身出了屋。 云曦這次沒再攔她。 他站在原地,目光沉沉看她離去的背影,直到那扇門徹底被關上,云曦也扯了扯唇角。 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呢。 那道引情絲被留在她的識海太久,是她心底確有情意,還是時間太長引情絲效用增強起的自然反應。 他也無從判斷。 云曦轉過身,手撐著身旁的桌沿,一直壓制著的虛弱感終忍不住一齊涌了上來。 他的臉色,瞬間蒼白。 “上神。” 虛無中的天道忽然出現,“天機快瞞不住了。” 魔界生了孽,魔尊凌霄和上神流云卻都沒有出現,魔族怎么可能不起疑。 早在第二世凌霄出現在凡界皇宮中,還用了神力開始,魔族便在暗中不斷搜尋她和流云的下落了。 流云和天道遮掩了行蹤,蒙蔽了天機,但魔族新任魔尊不是無能之輩,相反他的手段高超。 他遲早,會找到他們的行蹤的。 他也必須,在魔界崩潰之前找到凌霄。 天道已經焦灼得全然不似天道了,除了人和仙,神魔壓根不把它這個天道放在眼里。 就如此時,它明明說的是件嚴重至極的事情,流云卻并不放在心里。 “那便瞞不住罷。” 說的多么輕松寫意。 天道也是有脾氣的。 “流云,縱然你是神,也不可能事事盡在掌握。” 天道語氣忍不住帶上責備:“若不是萬年前幽河之變你受了傷,那人如何能暗中布那么大局復活重生。” 萬年前的幽河暴動,他入河救出凌霄,鎮壓幽河,看起來很輕松,但數以億計的幽魂惡念體懷著對神的敵意撲面而來,他承受的傷害遠比凌霄多得多。 他受傷在流云宮的天池里泡了近百年,才緩了過來。 也是那百年,他對三界危機感應削弱,沒能察覺出魔族暗中的行蹤軌跡到了關鍵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