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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又笑了。 “道士,你這么乖。” 這句云傾曾經對她說的話,如今她也還回去了。 “別被人拐跑了。” 小道士牽著她的手緊了一緊,他無奈地笑:“我...” “欸,公子小姐,買對同心鎖吧,今日乞巧節向月老祈福,最是靈驗了。” 他們正路過一處擺滿鎖具的小攤販面前,攤主舉著兩把相連的小鎖向他們招手,打斷了小道士的話。 他們齊齊側頭望去,那攤主立即驚叫了一聲:“喲。” 他失神好半天,連連感嘆:“小姐是老朽見過最美的姑娘,公子也是老朽見過最俊的郎君...您二位真是老朽見過最相配的人兒了...” 凌霄微怔,小道士的唇角卻露出了個隱秘的微小弧度。 “這位公子。” 攤主眼睛一亮,就盯住了小道士推銷他的貨物。 兩枚僅有一個銅孔,銅孔處相串聯的銅錢狀小鎖。 “同心鎖寓意永結同心,只要在這銅面上刻上您和小姐的姓名,一同掛到前面那鎖橋上,月老定然會保佑您二位世世永不分離的。” 凡界所謂的月老,恐怕就是仙界那個紅媒仙了。 那紅媒仙可是個尤愛喝酒的小糟老頭兒,凡界祈福傳不傳得到他耳里不說,縱然他聽到了,他的保佑可并不靠譜。 凌霄皺了皺眉。 小道士微側眸,瞧見她蹙眉的模樣,他的眼睫顫了一顫。 他對攤主有禮地道了一聲:“多謝。” 而后他牽著凌霄的手,越過那座小攤,繼續往前走了。 “欸,公子...只要一枚紋銀吶...” 身后攤主可惜的挽留和嘆氣聲響起,那攤主望著他們的背影連連搖頭,待他們走了,他垂頭一看,卻見攤前竟多了一枚碩大的金元寶。 攤主眼睛一亮,不可思議地拿起往嘴里一放,咬一口又放下,不敢相信竟是真金,更納悶... 也不知,是誰放的。 …… “道士,你是要帶我去放河燈嗎?” 離開那處小攤后,小道士牽著凌霄,往洛陽河邊走。 河邊圍滿了年輕的男女,他們或站或蹲,或將手放在河水里或剛將手收回。 在他們身前的河面上,漂浮著密密麻麻被點上燭火的,各式各樣的河燈。 “嗯。” 小道士牽著她走到河邊的近下游位置,一個離人群的聚集地漸遠,沒什么人的位置。 在他們的前方,有許多稀稀落落,順流而下的河燈。 “在這等我。” 小道士對凌霄說了這么一句,便轉身走向河邊不遠處賣河燈的攤販那。 凌霄將目光放到河面上,又望了望河上游,那群鮮活明媚的凡人。 她看到有位姑娘的鬢邊的碎發被河邊的風吹到了臉側,她身前的公子便抬起手動作輕柔地,把她的發別到了耳后。 那姑娘恐是羞紅了臉,她垂下了頭,原是想避開那公子的視線,不想一垂頭,一捧嬌艷的鮮花遞到了她眼底。 姑娘在夜風中接過那束花,怔怔抬頭,望向身前的公子。 他們在似水柔情締造的那片燈海前,相視而笑。 凌霄忽然就想到了,那本冊子上寫的一句話。 「所謂男歡女愛,有時候就在一低頭的羞澀,一回眸的心動。」 “凌姑娘。” 有人在喚她。 于是她回眸。 一盞白梨花狀的河燈,被遞到了她的眼前。 “放盞燈吧。” 小道士眉眼溫柔,笑著對她說。 凌霄神思恍惚地接過那盞燈。 她看見小道士的手里就這么一盞河燈,還沒開口問,一陣風吹亂了她的發。 小道士抬手,動作輕柔地,將她臉側的發別到了耳后。 風聲似乎就息了。 只剩小道士溫潤清冽的聲音。 “姑娘有所求,放盞燈,便能實現了。” 凡人放河燈是為祈福,他們在放燈時心中會默念所思所求,企盼仙靈護佑成全。 凌霄怔然許久。 天穹黑暗,可她的身后一片璀璨。 凌霄笑了。 “道士。” 她的眼里,塵世光景盡皆朦朧。 “有人曾送我一株花。” 她的聲音,似乎也朦朧。 “他說那花只能開一季。” 凌霄垂了垂眼眸。 “他說的不對。” 她另一只空著的手心里,便多出了一株,不應季的,紅梅花。 “這花,我想讓它開多久,它便能開多久。” 凌霄抬眸,把那株云珺送她的紅梅遞到小道士身前。 “道士,你替我聞聞,這梅花香,可還一如既往。” 這一世,她失了嗅覺,聞不到梅花香。 “若是覺得梅花香...” 凌霄笑著對他說:“你便不修無情道了,好不好?” 她很認真地看完了那一本書,可她似乎只看懂了不該看懂的。 曾經她想要什么東西,從來只會自取,不會索取。 是云傾教會她的。 小道士看著她,他的眼眸太黑太深,她看不分明。 良久良久,他接過了那株梅花。 可他沒有聞。 他只是又抬手撫上了她的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