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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了。” 云九便笑了。 他垂著頭,凌霄看不見他的表情。 “那jiejie,陪我吃頓飯吧。” “好。” 凌霄被牽著,她望著云九的背影,蹙起了眉。 “天道,云九是怎么回事?” 云九牽她手的時候,凌霄察覺到了,云九身上有神力波動。 “大概是流云上神神魂太過強大,輪回也無法把他的神力完全封印。” 凌霄:“......” 還能更不靠譜點嗎?! “可云九是凡人!” 哪怕只是一絲,凡人如何能承受神的力量。 “他也是流云。” 凌霄愣了愣,而后自嘲地笑了。 是啊,流云就算成了凡人,也不是普通的凡人。 瞧他將這院子幻化得如此逼真,甚至連院中她曾經(jīng)布下的幻陣,都一模一樣。 他應當不僅沒被神力裹挾,還將那絲神力,運用得舉重若輕了。 凌霄當時是那么想的。 ...... 回到梨花小院后,凌霄和云九的日子,似乎過得與以往并無什么不同。 只云九長大了,凌霄沒再夜里給他念話本,反倒是云九,時常坐到庭院的石桌旁,念話本給她聽。 凌霄想,云九是個知感恩的孩子,她便不好拂了他的意。 她看著梨花小院上空,漸漸籠上一層rou眼看不見的結界。 她眼睜睜看著那層結界上的神力,一日比一日強盛。 凌霄視若無睹,仍然同云九,平平靜靜地待著。 直到幾日后的一天,云九從鎮(zhèn)上回來。 他低垂著腦袋,清晨離開時一身潔白的衣衫,此時正反兩面都不均勻地沾滿了泥土,就連他那頭烏黑柔順的發(fā)上,也掛著未擦干凈的土塊。 凌霄臥在梨花樹上看到這副場景,心沉了一沉,一晃眼就到了云九面前。 她抬手施了個凈身術,皺眉問道:“怎么回事?” 云九抬起頭來,一雙烏沉的眼只把凌霄望著,也不回答。 凌霄默了默,不自知地放柔了聲音。 “云九,可有人欺負了你?” 云九看著她好一會兒,那雙晶黑的瞳孔里滿是她的倒影。 “jiejie。沒事。”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淡。 “五年都是這么過來的。” 一句話,正中靶心。 明知他是在裝可憐,可凌霄還是沒忍住,覺得歉疚。 她問:“為何?” 云九聲色平淡地敘述著。 “五年前,有個游方道士路過書院,他跟夫子說,我命犯天煞孤星,會克盡身邊親近之人,最好不與我這樣的人牽上因果。” “我很早就被書院趕了出去,不敢同jiejie說,便在鎮(zhèn)上置辦了一座小院,每日在小院中待到酉時方回。” “我每日都是躲著人進的梨花鎮(zhèn),但難免還是會被人發(fā)現(xiàn),今日就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我就被堵在了鎮(zhèn)外。” 他像曾經(jīng)許多次那樣,垂下頭,小心翼翼地對她說:“jiejie,對不起...” 凌霄不蠢。 云九如今身上有著神力,只要他不愿,他哪里會被凡人堵住。 他說的話里,幾分真,幾分假,凌霄辨別不清。 她也無心辨別。 “云九,俗人的庸語,沒什么好聽的。” 云九抬頭,定定望她:“jiejie,那你會有事嗎?” 凌霄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己命犯孤煞,會不會傷到她。 她搖了搖頭,篤定道:“不會。” 云九歪了歪頭,凌霄看見他的眼里,似有旋渦流轉。 “jiejie,那你會走嗎?” 凌霄再次搖了搖頭:“不會。” 得了她的保證,云九便乖乖巧巧地,進屋換衣裳去了。 凌霄站在庭院中,望著云九的背影。 凌霄想起了他的劫,注孤煞。 一個說不上難,卻對凡人來說,頗為狠毒的劫數(shù)。 六親無緣,刑親克友,孤獨終老。 云九原是乞丐,已屬六親無緣。 刑親克友,那云九如今能克的,只有她了。 她可真想不出來,云九能如何克她。 而她既已答應了云九,不會再走,那云九便也不會孤獨終老。 云九這一劫,她勢必要替他擋了。 只... 凌霄仰頭望著那層神力波動明顯不穩(wěn)的結界,蹙起了眉。 她心知,這是云九怕她再次離開,用神力構筑的一個,鎖住她的牢籠。 但結界要耗費的神力和心力,云九一個凡人,真的能把控得住嗎? 這幾天結界上的神力,越來越強,波動卻也越來越嚴重,顯然是,神力在趨于失控的表現(xiàn)。 凌霄正出神著,換好衣裳出屋的云九,看到她仰頭望天的姿態(tài),眼里幽暗一片。 “jiejie,你在看什么?” 凌霄垂眸,想到什么,她問云九:“云九,你沒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 她想的是,云九去不了梨花鎮(zhèn)了,總不可能跟她一起,天天窩在這小院里吧。 她是魔,千年打坐于方寸之地都是常態(tài),可凡人,一輩子不出門,會有不妥吧。 然而,這話落到云九耳里,便成了... jiejie果然不想同他待在這里,jiejie果然還想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