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才知原是要到了凡間的年節(jié)。

    凌霄不知凡人是如何過節(jié)的，在魔界，她所經(jīng)歷過最隆重盛大的節(jié)日，就是她登上魔尊之位的那場盛典。

    在魔族，盛典的盛大程度，就通過舉辦場所的魔氣濃郁程度，來體現(xiàn)。

    百官費盡心思，將其他城池中的魔氣都騰挪至幽都城上空，試圖將天上地下都布滿魔氣云，以顯示鄭重。

    凌霄坐在幽都城中的尊位上，看他們一個個忙得魔血沸騰卻收效甚微，于心不忍，就從自己魔元里散了些魔氣出去。

    幽都城，便變成了一座徹徹底底的，黑色城池。

    蒙在鼓里的百官們，激動得老淚縱橫，只道這景象前所未有，實乃魔族大興之兆。

    整個魔界紛紛歡欣鼓舞，一時，群魔亂舞。

    彼時，凌霄坐在尊位上，接受萬魔覲見和朝拜，再隨手隨機賜予他們些機緣。

    整整七七四十九天。

    這是她在魔族，過的節(jié)。

    凌霄再看看云九，從鎮(zhèn)子里不斷搬些花花綠綠的雜物進院，不免也有幾分好奇。

    她蹲在屋檐下，拿起云九放在地上一角，由紅紅的幾個紙筒串成一長串的物什，研究不出那是何物。

    剛把屋內(nèi)打理完走出屋門的云九，看到她的動作，驚了一驚。

    “jiejie，小心。”

    凌霄停下手中動作，側(cè)頭疑惑地：“嗯？”

    云九走至她身前，似才想起凌霄的不尋常之處般，解釋道：“這是爆竹。”

    知她不解，云九補充道：“大年三十的子時燃放爆竹，除舊迎新。”

    凌霄似乎有些明白了，好像就是凡人的一個玩具。

    她手執(zhí)起中間那條引線，問云九：“用火？”

    云九看到她動作，抬手試圖將爆竹搶過去，一面還肅著面容朝凌霄警告道：“jiejie，這個危險...”

    凌霄微側(cè)了側(cè)身便躲過了他的動作，看到云九那張緊繃繃的小臉，她勾起唇角，手指尖就憑空跳出了一縷火焰。

    手剛撈了個空的云九，看到凌霄手里突然冒出一團火，縮了縮瞳孔。

    不假思索地，云九猛然朝凌霄撲去，一把將她撲倒在了地上。

    “jiejie，小心。”

    察覺到云九傾身的動作時，因不知他要做什么，凌霄便愣了愣。

    因著她是蹲著，云九撲向她時，抬手環(huán)住她頭的動作便很輕松。

    被云九撲倒的時候，凌霄只是幻化出來故意嚇唬云九的火，不小心偏了偏，就落到了爆竹的引線上。

    “噼里啪啦”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凌霄的腦后原本墊著云九的手，在那聲音響起時，云九的手就從她腦后抽離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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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抬眸，云九的臉就在她頭頂上方，蹙著眉望她，眼神急切又擔(dān)憂。

    紅色的紙屑漫天飛舞，伴著煙灰都落到了云九身上，他不適地瞇起了眼睛。

    云九的眉眼，似乎和久遠前的某個模模糊糊的畫面，重疊在了一起。

    “jiejie，你沒事吧？”

    對凌霄而言毫無威脅的爆炸聲，和云九擔(dān)憂的聲音混合著，倏然在她耳邊炸響。

    凌霄猛然清醒，抓住云九的手，一個翻身，兩人便雙雙站了起來。

    她一揮手，仍在炸裂的爆竹銷聲匿跡，連著漫天的碎屑和云九身上沾染的煙塵，也消失得一干二凈。

    云九那毫不掩飾的擔(dān)憂神情，落到凌霄眼里，讓她完全清醒了過來。

    這是云九啊，不是流云。

    流云無視過她，冷眼望過她，生氣地盯過她，卻獨獨…沒有擔(dān)憂過她。

    肯定是她，記錯了。

    凌霄笑了笑，揮手弄了一條更長更粗的爆竹過來，朝云九說：“玩壞了你的爆竹，這個賠你。”

    云九接過爆竹，看著凌霄閃身躺到了那株梨花樹上，胸腔里沒忍住，又涌上了暴戾和陰郁。

    他故意引得jiejie引燃了爆竹，趁機撲到了jiejie懷里，可jiejie剛剛......

    又出神了。

    云九捏著爆竹的手緊了緊，待察覺到手中的紙筒即將崩裂，他這才停了下來。

    他斂了心神，走到梨花樹底下，隔著一個陣法的距離。

    “jiejie，要一起貼對聯(lián)嗎？”

    凌霄自顧灌著酒，朝他揮了揮手以示拒絕。

    云九便垂下頭，往屋里走了。

    他一只腳剛邁入門內(nèi)，忽聽身后傳來凌霄的喚。

    “云九。”

    云九轉(zhuǎn)身，困惑狀望向凌霄。

    隔著茂盛的梨花遮擋，云九看不清她的身影。

    “過了年節(jié)，你可是就長了一歲？”

    云九心就徒然提了起來，他應(yīng)了聲：“是。”

    凌霄輕笑了一聲。

    “年節(jié)的時候允你許個愿，你要什么，jiejie都依你。”

    云九的眼睛緩緩變亮：“真...真的？”

    “自然。”

    生怕云九提要求太拘謹，凌霄還補充了一句：“什么都可以。”

    云九彎著唇角：“謝謝jiejie。”

    凌霄淡淡應(yīng)了聲，不再多言。

    她想的是，若云九提的要求太簡單，她便替他擋了這一世的劫難，也并非不可。

    畢竟云九這個小團子，實在比流云可愛得多。

    她不舍得。

    但她沒想到，向來說一不二的自己，竟然悔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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