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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來時,他又捧回了一疊新的話本。 凌霄這回,輕車熟路的把話本都接了過去。 作為報答,夜里她又在云九床側,念了幾頁話本。 久而久之,在不知不覺中,凌霄便養(yǎng)成了白日陪云九用飯,晚間再哄他入睡的習慣。 凌霄把自己可以用昏睡術這件事,完全忘了。 當然,日常耍弄云九的戲碼,她倒沒有落下。 云九時常走路平地就會被磕到,打水的時候那水會自動往他身上潑,練字研墨的時候那墨汁會往他臉上飛...... 云九每次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呆怔樣,讓凌霄很是心滿意足。 如此種種,都被她暗中留了影。 她覺得,不說報復流云,只把這些黑料當成她養(yǎng)崽的報酬,也很是劃算。 而她自發(fā)現(xiàn)不修煉,不刻意去化解魔元里的那道神力,神力反而會漸漸減弱后,就開始了不分白日黑夜在庭院喝酒看話本的日常。 有一日天色未亮,比往常起早了的云九,開門撞見她的咸魚姿勢,沉默了好一陣。 但相處久了,凌霄在他面前已經(jīng)愈發(fā)隨意,甚至因著看了越來越多的凡間話本,凌霄的凡人凡語,也有了很大的進步。 “唔。早起的鳥兒,沒飯吃?!?/br> 她每次的吃食,都是施了術法臨時從梨花鎮(zhèn)上的小攤或鋪面里轉移過來的。 云九起的比那些早點鋪子都早,當然就沒飯吃了。 凌霄象征性地說了一句,就回過眼,自顧看自己的話本。 她知道,云九自己會解決問題的。 云九果然沒有說什么,默默地消失在了凌霄的視線里。 不過片刻,等他再出現(xiàn)時,卻是出現(xiàn)在了凌霄的身后。 一襲棗紅織錦披風輕輕覆在了她身上。 凌霄愣住。 “jiejie,秋風冷肅,小心著涼。” 凌霄:“……” 秋風?那是什么風? 她堂堂魔尊,小心鳳凰的火,小心冥府的水,卻無論如何,輪不到小心著涼。 “云九,你莫不是,對我有什么誤解?” 都這么久了,云九還不知道她的厲害嗎? 云九淡淡的來了一句:“一之日觱發(fā),二之日栗烈?!?/br> 凌霄:“……” 對學問毫無修行的凌霄,完全聽不懂。 她無語地看了云九一眼。 “修學問,原來可以把人修成個小老頭么?” 和老學究似的,說出的話都透著一股文縐縐的味兒。 云九無奈似地笑了一笑,便自行去準備吃的了。 凌霄從來沒問過云九在書院的狀況,云九也從來沒說起過。 她只是發(fā)現(xiàn)云九越漸老成,便覺得他一定是修學問修得了一定氣候。 這一日,凌霄在話本上看到一段關于古鎮(zhèn)街道,人間煙火景象的描寫,忽然就心血來潮,想去鎮(zhèn)上晃蕩一番,順便等云九散學。 她隱了身形,像個普通凡人般,閑適地游走在梨花鎮(zhèn)的街道上。 看到鎮(zhèn)內(nèi)河邊,那幾株早已凋零的梨花樹,凌霄這才反應過來。 院落被她施了術法,那一片梨花樹自然常開不敗,但別處的梨花,早已隨著季節(jié)更替凋落了。 原來,這便是云九所說的秋日。 凌霄穿過熙攘的街道,自鎮(zhèn)門口一路往西,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那座乞丐們落腳的破廟。 在凌霄看來,上次她在此處廢了幾個乞丐,不過是一眨眼前的事情。 然而,這座破廟卻似乎遭逢了更大的變故。 廟門大敞,門的木塊殘渣隨意地散落在門口,廟內(nèi)地上鋪的麥秸滿是灰塵,殘缺的佛像上布滿了蜘蛛網(wǎng)。 空無一人。 凌霄停下腳步,想起她這一路走來,都沒遇見一個乞丐。 她只是降了他們的智,并未要他們性命,何況還有一些沒受牽連安然無恙的乞丐,怎的都消失了? 凌霄只是疑惑了一瞬,便渾不在意地繼續(xù)朝外走去。 就見一個婦人拉著小孩,遠遠的還沒走到破廟所在的街道口,就急急拉著小孩,像躲瘟疫似地,從路口疾走了過去。 凌霄聽見那婦人朝小孩恐嚇了一句:“這地方有鬼祟,把那幫乞丐都害死了,你白日若再敢亂跑,小心那鬼來抓你?!?/br> 死了? 凌霄皺了皺眉。 她沿著街道繼續(xù)游走,走到鎮(zhèn)上唯一的書院門口時,停了一停。 書院內(nèi)的老夫子還在教學,但凌霄,沒有察覺到云九的氣息。 凌霄眉皺得更緊了。 她將神識散出,沒一會兒,便在城東一小院里,找到了云九的身影。 一個閃身,她便出現(xiàn)在了云九的書房里。 云九正坐在書案后,案上堆滿了密密麻麻,散落成團的書冊。 他左手執(zhí)書右手執(zhí)筆,極認真地在書上涂涂寫寫,似在做批注。 凌霄掃眼一看,這書房三面墻上全是書,比她在梨花小院里替云九準備的,要多的多。 她還來不及細看,書案后的云九突然抬起頭來。 目光還停在墻面上的凌霄,沒有看見云九抬頭那瞬間,眼里的戒備和狠戾。 “jiejie?!?/br> 凌霄聽到喚,回頭看到的,只有云九滿含不可置信的目光。 凌霄怔了怔,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