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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抬手在空中虛指了一指,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小院,便憑空坐落在梨花樹叢后。 凌霄側頭對小乞丐說:“往后十年,我們就住這。” 小乞丐抬起頭,望見梨花樹后的院落,恍惚了一瞬。 他回頭,看著身側眉眼精致卻盡顯清冷的凌霄,心緒復雜地又垂下了頭。 凌霄側身,見他一路都沒什么反應,還動不動就愛低著頭,沒忍住挑了挑眉。 她面向他:“對了,你有名字嗎?” 果然就見小乞丐搖了搖頭。 凌霄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云九。” “以后你就叫云九。” 云九仰頭呆呆看她。 凌霄心情便又暢快了幾分。 這個名字,終有一日,會成為上神流云的污點吧。 她朝院門走去,走了幾步,才發現云九沒有跟上,便回過頭。 隔著幾株梨花樹,紛飛的梨花雨中,凌霄對他挑了挑眉。 “來。” —— 凌霄確實是對凡塵世俗知之甚少。 她依著自己所知的,凡人的生存所需,用術法構造出了一座,不三不四的宅院。 她將廚房、書房、倉庫、浴室、凈房、耳房...印象里凡人需要的房間都單置一屋,左右分列在北面正房兩邊。 她將云九,安排在正房,并在他的房間里,堆了一柜子的衣裳、一角落的玩具和一墻壁的金銀珠寶。 廚房里是滿滿當當,被她施了法不會腐爛,取之不盡的各樣食材。 書房里是她依著剛剛神識看到的,小鎮上僅有的那么幾戶人家里的藏書,用術法依樣幻化出的書籍。 凌霄做完這些,自覺已經把云九照顧的面面俱到,就替自己從院外移了一顆梨花樹到庭院內的角落。 她用術法將那顆梨花樹變大了一圈,使得梨花枝葉繁茂到覆蓋住了一旁的屋檐,這才滿意地停了下來。 身形一閃,凌霄人便已懶懶地斜臥在了變粗大的梨花樹枝上,掌心一翻,一壺酒便出現在手中。 陽光明媚,花前樹上,當浮一大白。 凌霄仰頭灌下一口酒,悠閑的模樣讓識海里憋了許久的天道,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魔尊,吾已說過,你在凡間不可濫用術法,若是因你的術法影響了此間凡世運轉和他人命數,你難逃天罰。” 凌霄不以為然:“我如今不是只影響了流云的命數嗎?讓我來幫他渡劫,不就是讓我影響他嗎?” 天道分|身聞言,忽地問了個,天道不該問的問題。 “你為何......要幫他?” 將他從老乞丐手里帶走,又要給他十年的衣食無憂,她懷著報仇的心思來,又怎的這般好心? 凌霄背倚著一截粗大枝干,望著頭頂近在咫尺的素雅梨花。 “魔族爭強好勝,以武為尊,我們尚強,便不屑凌弱。” 她灌一口酒,語帶嫌棄:“話都不會說的小不點兒,本尊可下不了手。” “況且......” 凌霄頓了頓,側眸朝樹對面關著門的浴室望去,語調緩慢。 “誰說本尊要幫他?” 話音剛落,浴室門便被從內打開。 一道身上尤自冒著濕漉漉熱氣的火紅身影跑出浴室,饒是他急忙穩住了身子,還是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他的惶恐和不安。 剛沐了浴的云九,身上囫圇套著凌霄為他準備的同款艷紅色錦衣,頂著一頭濕答答的長發,站在房門口東張西望。 他明顯在找人,可又沒膽子跑到各個房間敲門,只站在原地,半晌沒看到人影沒聽到聲音,便垂下了腦袋,一動不動。 跟被拋棄了似的,渾身散發著濕漉漉的可憐勁兒。 凌霄心里輕嘖了一聲。 她屈指輕彈,一朵梨花便從樹上落下,輕飄飄地往云九頭上砸去,力道不輕不重,正好足夠叫他抬起頭來。 瓷白的小臉稚氣未脫也可見精致,他尚未舒展開的眉眼還流露出骨子里的淡淡疏冷,就襯得他那張娃娃臉只可遠觀。 偏他穿著紅色。 偏他的眼眶,紅紅的。 在抬頭的瞬間,云九臉上的惶恐還來不及收起,卻在看到凌霄時,眼睛亮了一亮。 猝不及防就刺了凌霄一下。 她不耐地揮了揮手,云九身上的紅衣就變成了白色,他的濕發也變成了干發。 凌霄自己慣著紅衣,給云九的衣服便無意都備成了紅色,哪想他一個小團子穿起來,竟有幾分妖氣。 如今給他換成白的,看起來才覺順眼。 凌霄抬抬下巴,朝兀自懵懵的云九說道:“云九,自己燒火做飯去。” 云九眼里竟更亮了一分,他點點頭,就嗒嗒地往廚房跑去了。 凌霄愣了愣,不明白這有什么好開心的。 她翻手拿出那面銅鏡,手指輕點,那鏡面里便出現了正在廚房里的,云九的身影。 雖然離得如此近,凌霄神念一動就能把云九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但這面留影鏡,卻有神念所不具備的功能——留影。 只要留下印記,往后既可以在萬里之外看到鏡中人所作所為。 將鏡子對準想要留影的物什,還可將其當時的影像,永久保存下來。 魔界自然做不出這等好東西,這面鏡子,還是凌霄從仙界文德星君手里,順手搶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