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里的燈光恰好亮起，輕柔地灑向他們，連流浪貓都悄聲離開，不忍打擾這一對久別重逢的情侶。

    彼此都不是不懂人事的少男少女，沒一會兒這里的氣氛就變得極度曖昧起來。

    顏川之前還算克制，但今日他一點兒都不想克制。

    他的手不安分地在蘇可意身上游走，蘇可意被他吻的意亂情迷，迷迷糊糊間還在想顏川吻技還是一如既往地好，渾身上下都像是被點了火一般。

    晚間有點兒涼，蘇可意在T恤外面穿了一件外套，外套不知何時掉在了手臂上，扎進褲腰里的T恤下擺也不平整起來。

    顏川手上動作不停，親吻她的脖頸兒問著：“回我那兒還是去酒店？”

    蘇可意自然懂他的意思，清醒了一瞬而后手掌抵著他的胸膛道：“不行。”

    “怎么不行啊，我們后天才去一中，今晚我盡量輕點兒，明天讓你好好睡一天。”

    顏川的聲音本就好聽，現在他的尾音又帶上了一點兒撒嬌，讓蘇可意覺得心尖都酥酥麻麻的，真是招架不住。

    蘇可意又推著他的肩膀讓他抬頭：“我明天真有事兒，嘶……”

    顏川居然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你是不是屬狗的？”蘇可意徹底清醒了過來，“我好好跟你說話你不聽是吧？”

    “你又有什么事兒啊，我想跟你待在一起都不行嗎？”

    顏妖精勾引人有一套，這話一出蘇可意簡直像個拋棄貌美如花丈夫的可恨妻子。

    她真想問問那個所謂的“待在一起”是怎么個待法兒。

    蘇可意整理了下T恤，然后把外套穿好：“我明天要去見我媽。”

    顏川認識蘇可意的時候她就跟家里所有人的關系都不好，要不然誰家高中生一個人住校外啊？

    但具體是個怎么不好法兒，顏川沒問，他本來就不八卦，再說現在這社會誰家還沒點兒破事了？

    倆人在一起后蘇可意也沒提過家里的事情，她不說，顏川更不會主動問，反正他們以后時間多的是，他總能等到人家敞開心扉的那一天，但很尷尬，分手突如其來。

    顏川忽然覺得有什么東西不太對勁兒，但沒等他抓住那一絲不對勁兒是什么，蘇可意已經換了話題：“都賴王晟恩，帶我照片發朋友圈的時候沒屏蔽他媽，結果傳我媽那兒去了。”

    “那怎么辦，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沒事兒，我能對付得了她。”蘇可意笑了一下，“我明天晚上回來找你吃飯。”

    “好，那你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顏川雖然很不舍，但也沒有什么好發泄的口子。送蘇可意回家，倆人又膩歪了一會兒，便回姥爺家了。

    ==

    第二天，蘇可意獨自去見了蘇冬雪。

    蘇冬雪本來是想讓她回家，但被蘇可意冷冷地拒絕了，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回那個惡心的地方。

    蘇冬雪知道她心里過不去那個坎兒，便答應和她在外面見面。

    蘇可意是大一的時候和家里徹底鬧翻的，她還記得那是大一的寒假，蘇冬雪生氣地給了她一巴掌，她穿著外套背上包就跑了出來。

    那年延城特別特別冷，寒氣像針一樣刺到骨子里，蘇可意一直在發抖，復雜的情緒簡直要撐爆胸腔。

    她不記得在外面走了多久，最后王晟恩來找她時候她身上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

    王晟恩又氣憤又心疼，她那時候狀態特別不好，也沒告訴他發生了什么事兒，王晟恩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最后只扔下一句：“你到底想不想活著？”

    蘇可意想過死，一了百了，但去死所需要的勇氣比她想象的還要多。

    她不敢。

    最后還是狼狽地回了北京，從此再也沒回過延城。

    蘇冬雪最初不過是情緒上頭，等冷靜后也后悔了，這畢竟是她唯一的女兒，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rou。

    于是她去北京找過她，但蘇可意卻很疏離，甚至一次比一次冷漠。

    人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會懂得珍惜這話一點都不假，畢竟人類的本質就是犯賤。

    蘇可意如是想。

    所以當母女倆面對面坐在餐廳的包間時，蘇冬雪開始表現出格外關心的神情，親切地問蘇可意想吃什么。

    蘇可意今天早上起來時就沒有胃口了，看見蘇冬雪后更是什么都不想吃，她只想看看這虛假的母愛能堅持到什么時候。

    “要不再點一道香菜牛rou吧，這家牛rou做的很滑，也很……”

    “我從來不吃香菜。”

    蘇可意冷冷的一句話打斷了蘇冬雪的喋喋不休。

    蘇冬雪愣了一下，有些尷尬道：“抱歉，mama記錯了，我還以為你是不吃芹菜。”

    “沒有，我很喜歡吃芹菜，尤其是芹菜和rou包的餃子。”

    蘇可意完全不想體諒她，甚至還想讓她更加尷尬。

    一旁站著的服務生不太自在，一句話也不敢說，似乎是沒怎么見過這樣奇怪的母女。

    “那換成魚香rou絲呢，這個你喜歡吃嗎？”

    “隨便。”

    “那就這些吧。”

    服務生長舒一口氣，趕緊出了門。

    等待上菜的間隙也是萬分尷尬，蘇冬雪自然是想說什么緩和下氣氛的，但蘇可意一言不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還不時看一會兒手機，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