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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阮沒有拒絕:“當(dāng)然。” 人群摩肩接踵,在他們低聲交談的時候,不知有多少人與他們擦肩而過,杜阮回頭一望,好似望見了數(shù)不清的繁復(fù)美麗的人生。 太子見她回頭遠望的模樣,含笑低下頭,在她耳邊說:“阮阮,你想問的事情,曾經(jīng)與杜家命運有關(guān)。” 杜阮一怔,難以抑制地瞪大了雙眼:“……什么?” 溫?zé)岬摹駶櫟臍庀亩呌縼恚鞘翘釉诘吐曊f:“想知道嗎?” 他沒有等待杜阮的回答,只是搖著扇子笑著向前走去,似乎完全不擔(dān)心杜阮的回答是不是他想要的。 杜阮快步向前,太子短短的一段話如同荊棘或噩夢,藉由某種可怖的第六感纏上了她,她有預(yù)感,這件事關(guān)乎之大,絕對是不可想象的。 而這一段話,也完全暴露了太子。 這個始終表現(xiàn)得十分溫柔的、如清風(fēng)朗月般的翩翩公子,在這一刻毫不掩飾地揭開了自己虛假的外殼,向杜阮展示出深淵般不可窺探的內(nèi)里。 杜阮不明白。 仔細想來,在原著里,對太子的描寫其實很少……大多是一些含蓄又隱晦的暗示,藏在穆青和蕭蒙勢均力敵的博弈之下。 而且,在上一世,杜阮與太子的接觸也很少。 他始終不露面,像是穩(wěn)坐釣魚臺,撐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水里的兩尾小魚互相爭斗。 可是他分明也是局中人,而且是最重要、最核心的那部分。 按照原著的脈絡(luò)來說,他是與女主穆青牽扯最深的男主,是穆青稱帝之路最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而按照現(xiàn)在的局勢來說,他是皇帝中意的接班人,是蕭蒙的死敵。 他和書里的所有人都有牽連:他是女主穆青的伯樂,是反派蕭蒙的死敵,是男二穆陽效忠的儲君。 這本書、這個世界分明都圍繞著皇位爭奪,可他作為一個儲君,為什么獨獨他能獨立在局勢之外,做一個透明人、cao盤手? ……能做到這些,要么說明他是真的草包到讓所有人都不曾把他放在眼里,毫不在意地將他作為踏板和傀儡,要么說明他才是控局的那個人。 而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需要猶豫。 許久之前杜阮在看書時的那些疑惑,在這一刻,突然有些恍然大悟了:為什么太子是這本書的男主角?因為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個人。 杜阮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在這一刻,比起皇宮中那些辛密、比起皇帝與皇后之間的桎梏,她更想問的其實是太子在這局中,到底處于一個什么樣的位置? 太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忽而回過頭來,還是那樣人畜無害的溫潤笑容:“想知道的話——噓。” 方才杜阮疾步上前,在人流分割之下,穆青等人已然落后了他們些許距離,而這時他望了一眼杜阮身后的幾人,神色晦暗不明,但那意味已經(jīng)是不言而喻了。 “阮阮,我等你來找我。” 第63章 紈绔 杜阮沒有回頭,她追了幾步,道:“太子殿下……” 迎著遠方朦朧的滿城煙火,杜阮抬起頭,正準備說些什么,前方卻忽然一陣sao亂。 “滾開——” “啊!!” 失控的馬匹狂奔而來,一路撞翻了不少路邊小攤,杜阮錯眼一看,來不及反應(yīng),那馬已經(jīng)沖到了近前! 模糊的燈火映照下,高大的馬匹逆著光人立而起,驚起尖叫一片! 杜阮微微矮身就要往旁邊一滾,那其實是下意識的反應(yīng),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上一世磨礪出來的對危機的預(yù)感。 但就在那一瞬間,一只有力的手臂緊緊從旁邊攬住了她,止住了她的動作。 旋即一柄雪白的劍擦著她的臉頰而過,那一瞬間從她眼旁擦過的鋒芒,如同昏黃燈火下一閃而過的皎潔月光,有種動人心弦的明亮。 即使是危機之中的杜阮都忍不住一怔。 “噗呲——” 有人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將她側(cè)攬在懷里,而另一只手高舉長劍,至上而下地刺穿了人立而起的白馬的脖頸。 白馬長長地嘶鳴了一聲,轟然倒下。 原本騎在馬上的人也被摔了下來,杜阮聽到他慘叫的聲音,卻來不及去看他。她將自己的目光從一片狼藉之處撕下來,然后微微轉(zhuǎn)過頭,去看那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對方眼睫低垂,因為距離太近,面頰上都被濺了血,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默而凌冽。 他沉默地攬住了杜阮、沉默地扔下了手中染血的長劍,然后問出了那句熟悉的話語:“小姐,您沒事吧?” ——杜阮發(fā)誓,那絕對是下意識的。 下意識地,她抿著唇笑了一下,然后松了口氣。 “小姐?”龍凌又問。 他一身藏青色的長衫被血濺濕,杜阮本想用手指擦一下,但被龍凌握住了。 “沒事。”杜阮搖搖頭,說。 在那轉(zhuǎn)瞬之間連杜阮本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龍凌卻能越過人群直接拔劍,大約是一直注意著她,反應(yīng)才能這么快。 “你找死是不是?!”一道怒喝傳來,兩人這才分神看去,只見那個從馬上摔下來的人怒氣沖沖地解下腰間的鞭子,揮舞得噼啪作響,惹得一旁的百姓又是幾聲尖叫。“不看路還敢殺我的馬?!” 杜阮皺眉:“這是大街上,怎么能能騎馬?今夜又是燈會,人本來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