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
“那怎么能混為一談呢?”杜阮連忙道,“會發生這些事情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的,如果要論對錯,我自己也有錯才對。更何況,我相信王爺是盡力了的。” 蕭蒙看著杜阮,搖頭,搖頭。 固執而霸道的人總是有著比常人更為嚴重的責任感,這也讓蕭蒙很難釋懷。 “換身衣服,早點休息吧。”蕭蒙自顧自地說,“是誰想害你,本王會查出來的。” 還是那樣,霸道又笨拙。 杜阮嘆了口氣,她說:“蕭王爺,其實您沒有必要為我做這些的。不用擔心,你我之間的合作會照常進行的。” 蕭蒙抓著門檻,回過頭,對杜阮道:“杜阮……阮阮。” 杜阮偏了偏頭,那是一個表示疑惑的動作,她心里在想:為什么蕭蒙要喚她喚得那么親密?他們之間的關系有到這種地步嗎? 蕭蒙問她:“我們之間,有什么合作關系?” 杜阮說:“蕭王爺您收留我,我為您找皇帝陛下污蔑杜家的證據……不是這樣的嗎?” 蕭蒙半只腳已經踏出門外了,聽到這話,他回過頭來,半邊臉籠罩在珠簾的陰影里。 他看了杜阮半晌,好似要透過皮囊,去看明白她胸膛最深處,那顆木頭一般無情的心。 杜阮的心里原來只有合作。她沒有別的想法,既不在意他們為她做的一切,也不在意自己中毒的事情,她什么都不想,她的心里只念著那個可笑的合作。 蕭蒙自嘲地笑了笑,但那笑容隱在陰影里。 他想,這或許就是報應,上一世他眼中只有權利,只有皇位,而這一世,哪怕是將血淋淋的真心掏出來,只怕杜阮都不會相信他了。 上一世他對杜阮的真情實意視若無睹,這一世便輪到他親自品嘗這份苦果,受一遍杜阮受過的。 但有時候蕭蒙自己也會疑惑,是不是上一世他無數次地對杜阮動心,然而杜阮卻根本沒有察覺? 她是一抔平靜的湖水,狂風驟雨也不能讓她的心泛起漣漪,她的心里只有責任、只有命運、只有杜家上下一百二三口人的性命。 她被那些東西遮住了眼睛,但蕭蒙不希望她就這樣被困住。 但蕭蒙也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那是杜阮要走的路,不是他的。 蕭蒙本來覺得自己應該發怒,怒于杜阮冷心冷情對他視若無睹,怒于杜阮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只想著合作。 但他想起上一世,沉默半晌,最后只能無力地道:“……早點休息吧。” 杜阮坐在踏上,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思索著什么,漸漸皺起了眉頭。 …… “秋太醫,這樣就可以了嗎?” “嗯……我看看。”秋半夏說著,捻起一根藥材放在鼻下,過了一會兒后,她將藥材重新放下,對一旁的侍衛道,“這根人參年份不夠,去城東藥材鋪重新買一根百年份的——記住,是百年,不要拿五十年的糊弄。” 采買的仆從跪在一旁,不停道是,擦著汗水連忙出門采買了。 秋半夏沒看他,對迎春道:“就這些了,你先去熬藥,缺的那根人參便叫他直接送去藥房吧。” 迎春拿了藥材,卻沒有先走,而是問秋半夏:“秋御醫,您要離開了嗎?” 秋半夏看著這個對自己有些敵意的侍女,知曉方才自己被蕭蒙太子懷疑之事也影響到了她。 但無論如何,杜阮身邊的人變得警惕總不是壞事。 她笑了笑,說:“不,我要回去再看看杜小姐。” 迎春頓時警惕起來,客套道:“您剛剛已經看過了一遍了,小姐的病應該沒什么事,怎么好多次勞煩秋太醫?” 秋半夏說:“只是有些事想與杜小姐說。” 迎春見狀便道:“我跟您一起去吧。” 秋半夏沒有在意迎春的敵意,她點了點迎春手里的藥包:“不去看著熬藥嗎?” 熬藥當然是十萬分要緊的事情,迎春肯定是要盯著的,但萬一杜阮身邊沒人,她又不放心秋半夏與杜阮呆在一處。 迎春想了想,覺得按照龍凌臨走前的叮囑,這個時間龍凌應當要回來了:“奴婢送秋太醫過去,再去煎藥吧。” 秋半夏很爽快地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兩人走到院外,迎春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那個本來說盡快回來的人。 秋半夏若有所覺:“怎么了?” 迎春抱著藥包,快步追上秋半夏,道:“沒什么。” 秋半夏也不多問,到了屋里,也沒有再提要迎春去煎藥的事情,迎春跟著自己回來到底是為了送自己還是為了監視自己,她心里門清。 她把藥箱隨手放在一旁,看向屋里坐在踏上的人:“杜小姐?” 杜阮尚在發呆,她不明白蕭蒙離去時為什么是那樣的態度,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此刻看到秋半夏進來,就把那點疑惑拋在腦后,轉為關注眼前之人了:“秋御醫,您來這里是有什么事情嗎?” 第52章 墨色的云 秋半夏看著她,說:“杜小姐,我想你可能需要這個,所以就冒昧給你帶來了。” 說著,她從懷里取出一張請柬,遞給杜阮。烏黑的木紋紙上用金箔細細地燙著金色的云紋,兩張紙相折,下方墜著用玉珠串起來的流蘇,一看就不是凡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