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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說:“小姐現在把奴婢認成了她自己,把龍凌認成了她的二哥杜景少爺……至于您二位,也都是將軍府的人,小姐的夢魘,一定跟將軍府的慘案有關。” 蕭蒙說:“認成誰都沒有關系,但她什么時候能清醒?”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迎春苦笑,“小姐這個樣子,我們也不敢刺激過分,只能走一天看一天了。” 太子擔憂地道:“也只能這樣了。” “今晚,我會派侍衛和醫者在杜阮的門外守著的。”蕭蒙也說,“若有什么事情,他們會第一時間趕到,也方便照看杜小姐的狀況。” 迎春點點頭:“今晚,等小姐睡著了之后,我和龍凌也會回屋里守著小姐,若有什么事情,第一時間通知您。” “好。”蕭蒙頷首,又轉頭對太子道:“去書房詳談?” 他們商議好要合作之后,忽然有人稟報杜阮醒了,所以什么也沒顧得上,只洗漱了一番就趕來見杜阮了,因此關于合作的細節完全沒來得及詳細商議。 “當然,皇叔請。”太子做了一個手勢。 兩人來去都十分匆忙,基本可以說是前腳剛到還沒站穩,后腳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而待到他們兩人離開后,迎春才看向龍凌。 “龍凌,現在能告訴我,今天在秋太醫面前,你為什么一定要選第二種方法了嗎?” 第39章 想跑? 龍凌張了張嘴。他本來想說,我絕不會害小姐的,你只要照做便好,不需要知道為什么,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 但他想了想,杜阮如今可以說是已經完全失去記憶了,現在杜阮身邊能信得過的,只有他和迎春。 他一個人照顧杜阮恐怕會有所疏漏,而迎春恰好可以彌補這一點。況且,迎春是要一直跟著杜阮的,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容易誤事。 蕭蒙低聲問道:“迎春,你蕭王和太子怎么看?” “啊?”迎春明顯地愣了一下,顯然,她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迎春是這個時代大戶人家中十分典型的婢女:從小被主家買回家,陪伴著主人一起長大,長成忠心耿耿的婢女,最大的任務就是照顧好主人的衣食住行,至于主人的想法行動——那不是她們應該窺探的。 她們是前腳跟著主人后腳打轉的人,主人要去哪里,為什么要去,她們都不知道也都不必知道,只需要看著主人的后腳跟往前走就行了。 “小姐與你說過嗎?”龍凌又問,“她說過我們為什么要暫居在這里嗎?” “小姐只說,因為有些事,所以咱們在蕭王這里暫住一段時間,很快就會離開。” 住在蕭王府里這段日子,迎春都處處看著蕭蒙對杜阮的好,她不懂那些復雜的,她只看到蕭蒙對杜阮的衣食住行無一不是用心,只看到蕭蒙對杜阮的要求無所不應,只看到杜阮受傷后蕭蒙的緊張。 迎春猶豫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小姐和蕭王爺,是很好的朋友吧?”迎春有些天真地說,“就像是以前在將軍府的時候,老爺的朋友也會在將軍府暫住一段時間。” 龍凌復雜地看著她,心里嘆息。 也對,杜阮從來不會對迎春等人說那些沉重又復雜的陰謀詭計,迎春會這樣想也不足為奇。 但現在,不可以了。 “不對。”龍凌說,在面對除了杜阮以外的其他人時,他從來學不會什么叫做委婉。“蕭蒙收留小姐,是因為小姐對他還有用。” “蕭王爺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他籌謀多年,就缺一個起兵謀反的借口。而辛夷將軍被皇帝謀害一事若是被捅出來、得到證實,兵部定然一片嘩然。” “蕭蒙收留我們住在這里,就是為了從小姐這里得到證據。” “……”迎春咬著唇,努力消化著這些信息。她心里其實一直都隱約覺得這些事不簡單,但她總是不愿意深想。即使想明白了,可自己只是一個婢女,又能做什么呢? “太子與蕭蒙向來不合,他是儲君,蕭蒙謀求但是他未來的皇位。”龍凌不等她想明白,就接著說,“他們之間,終有一天必然會爭得你死我活,而小姐,就是那個導火索。” “迎春,你不是問我,為什么一定要選第二種方式嗎?” 龍凌抬頭,不遠處屋里的燭火被吹滅了,看不到對方,但料想杜阮已經睡下了。 他壓低了聲音,淡淡地道:“群狼還在病榻前虎視眈眈,我怎么敢讓她酣睡過久?” 夜風又起,輕柔地拂過他的唇角,把那句話卷起,吹散在了夜空里。 夏日的暑氣分明還未消散,這一刻,迎春卻覺得如墜冰窖。 …… 夜色下,城門處。 一輛馬車如劍砍斧劈般分開人群,急急行向城門。車夫身著簡單的下人袍,他將斗篷拉得很高,蓋住了臉,叫人看不分明。 “等等!”城門的守衛叫道,“停車檢查!” 聽到這話,車夫將車停到一旁,摘下斗篷,斗篷下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臉,五官端正,但沒有絲毫特色,若是扔進人群里,誰也不會對這人有什么印象。 守衛看了一眼,也沒有將他放在心上,直徑走向馬車。 “等等等等!”車夫道,“守衛大人,車上的是我家兩位小姐,您這樣貿然進去,怕是要唐突了她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