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90年代幫我老爸趕情敵 第1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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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景聞,怎么還單身著呢?要不要我給儂介紹個對象啊?別太挑啦。儂還真的當自己是費翔呀。” 工會主席鄭嬢嬢退休之后積極參與社區事務,尤其熱衷于給人保媒拉纖,就跟當年想要把紡織女工介紹給寧建國一樣,現在又想給趙景聞說媒了。 “小北!小俠!過來過來,聽趙叔叔給你們唱首歌,” 趙景聞為了甩掉鄭嬢嬢的糾纏,扯著領帶,半真半假地開始發起了酒瘋,“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蕩起小船兒,暖風輕輕吹……” 趙叔叔長得像費翔,唱歌也跟費翔一樣好聽,喝醉了酒之后的嗓音更是帶了幾分磁性。 老同事們跟著打起拍子唱了起來。 “啊親愛的朋友們,美妙的春光屬于誰?屬于我,屬于你,屬于我們八十年代的新一輩……” 是啊,他們曾經是多么意氣風發的一輩人。 “老爸,儂開心伐?” 寧小北挽著已經有些微醺的寧建國的肩膀,湊在他耳邊問道。 “開心啊。” 寧建國點了點頭,跟著歌聲的節奏擺動著肩膀,“我這輩子已經沒有遺憾了。有你,有他,還有小俠陪著我。姆媽也在,現在連皮鞋廠都保住了,我太開心了……” “老爸……” 寧小北忍不住摟住了他的肩膀。 就跟小時候一樣,只要搭在爸爸的肩膀上,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小北,你要去哪里?” 看到寧小北突然放開寧伯伯往外頭走,范俠急忙跟了上去。 身后的大合唱還在繼續。 “再過二十年我們重相會,偉大的祖國該有多么美。天也新地也新,春光更明媚。城市鄉村處處增光輝……” “范俠,我該走了。” 寧小北說著,搭上通往陽臺的扶手。 “寧小北!” 雖然在此之前就知道早晚有這一天,但是范俠仍然禁不住地喊道,“會見面么?真的會見面么?” 小北說這個世界本來沒有他,他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他是為了拯救寧伯伯,完成他的心愿而來的。 現在寧伯伯的心愿達成了,他就要走了,去到十七年后。 這一刻,范俠覺得自己就是被留在懸崖上的楊過,而寧小北就是那跳下絕情谷的小龍女。他忍著萬箭攢心之痛,要眼睜睜地看著他此生最愛的人離開。 小龍女和楊過經歷了十六年終于相會,可自己和小北呢?十七年后他們真的還能再相遇么?他的世界里還會有自己么? 放開扶手,寧小北猛地撲到范俠懷里,抬起頭,給了他一個深深的,深深的吻。 像是要把這十一年的時光徹底地融在這個吻里,像是要補償之后那十七年的分別,他們是如此地投入,靈魂溶解了,心和血液都溶解了,骨髓化成唾液在彼此的口中交換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范俠,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 他睜開眼睛吻著他的眉毛,他的臉頰,吻著他十九歲愛人英俊的容顏,要把這張臉永遠刻在自己的記憶里。 “寧小北,記住我,不要忘記我。” 淚水從范俠的面頰滾落,寧小北用唇接住。 “我很快就回來。” 他說。 “等著我。” —————— 時光的大門開啟,門的后面,是寧小北的公寓。 “別叫了,快點吃早飯,一會兒去醫院接人。要說寧伯伯真倒霉,定期去檢查心臟居然會碰到排查封院,好在今天隔離解除了。這個新冠疫情真麻煩,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寧小北走出洗手間,見到范俠已經把床單整理好了。他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一邊打開房間的窗戶。 冬日的朝陽灑進屋子,照得一室光明。 陽光落在寧小北的臉上,他先是恍惚地踟躕了兩步,然后想起什么似得,快步跑進客廳里。 仍舊是范俠一貫的作風,一桌子的點心鋪得滿滿當當,生怕寧小北吃不飽。 昨天夜里那些被他扔在地上的酒瓶酒館都不見了,地上整理得干干凈凈的。 范俠那件被他弄濕的駝毛大衣晾在陽臺上,此刻正接受著陽光的沐浴。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寧小北轉過頭,抬眼望向書架—— 那曾經放著寧建國遺像的地方,此刻仍舊放著一個同樣的相框,但是框子里的照片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那是在奶奶的“清霞小賣部”開幕的那天,他為父親還有趙叔叔拍下的合影。照片上老爸和趙叔叔穿著一黑一白兩套定制西裝,神采奕奕,精神煥發,是男人在最好的年歲里最好的模樣。 而這張照片的隔壁,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多了一個相框,里面是父親五十大壽那天他和他在南京路王開照相館的合影,但是父親的身邊除了自己,還多了趙叔叔和范俠。 兩個人的照片,變成了四個人。 老爸活了,老爸他真的活了! 寧小北閉上眼睛,雙手捂住臉,無法抑制的狂喜讓他放聲大哭。 “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范俠惶恐跑了過來,雙手搭在寧小北不住顫抖的肩膀上。 話音未落,一雙guntang的唇貼了上來,攜著仿佛只有一瞬,又仿佛整整過了十六年的思念。 排山倒海,丘巒崩摧,熏神染骨,沒入骨髓。 范俠只是一愣,便毫不猶豫地回應了起來。 房門外,兩位戴著口罩的老人慢悠悠地下了電梯,沿著走廊走來。 “建國我跟你說,小俠他就是小題大做,我現在又不是開不了車,還需要他們去接你?我一個人就把你接回來了。要我說這次你就跟我一塊搬回筒子樓,我聽說工人新村要加裝電梯了,以后住起來更加方便了。” 趙景聞身邊的男人點了點頭,保持多年的板寸頭雖被染上了霜色,但容貌依然俊秀,精神頗佳,是個帥氣的老爺爺。 七八只白鴿撲棱著翅膀從高樓的窗外飛過,綁在鴿尾上的哨子發出清脆的聲響。一根翎羽從窗外飄了進來,落在房間內吻得難分難舍的兩人的肩膀上。 “小北,小俠,我們回來了。” 為了給兩個孩子們一個驚喜,兩個老頑童悄無聲息地推門,卻意外撞見了眼前的一幕…… “范俠!” 趙景聞大喝一聲,手中拎著的行李袋落在了地上。 我的雞毛撣子呢! * 作者有話要說: 搓搓手,就,不好意思,番外第一篇沒來得及寫完,今天只有一更了。大閘蟹吃多了狂跑肚子。猛虎落地磕頭!我保證明天一定有甜甜的小餅干!我發誓! d3創意園區是不存在的,現實存在的蘇州河邊的藝術創意園區是位于莫干山50號的m50藝術園。這里曾經是上海市第十二毛紡廠,我mama工作過的地方,也是我童年的樂園。感謝老廠長的奔走,讓它避免了被拆毀的命運,現在依然散發著活力。大學畢業后,我換了幾次工作,居然陰差陽錯地在m50里也工作了幾個月。 因為疫情的關系,今年不怎么能出門旅游,秋天剛來的時候帶著mama回去老廠房參觀,然后我媽很激動地說。澡堂已經不是原來的澡堂,但廁所還是原來的廁所,哈哈哈……這就是這篇文章靈感的來源了,紀念那些回不去的老弄堂和老建筑,還有父輩們火紅的80年代的青春歲月。 明天開始就是番外篇啦,這次番外多多哦~~顧老師,陽陽,奶奶,老趙和爸爸都會展開說說。明天見! 第102章 我的蘇州小官人 一 蘇州河, 上海的母親河,學名叫做“吳淞江”。蘇州吳江一路往東,途徑昆山、嘉定, 最終奔流到了黃浦江。 蘇州河上一共有三十一座橋,外白渡橋是她的最后一站。 1856年外國人威爾斯在河上建立“威爾斯橋”, 過橋的外國人和外國車一律免費,而華人則要按照人頭收稅。經過華人同胞的一番斗爭,在二十年后的1876年,威爾斯于原來的浮橋近側搭建木橋, 供人免費同行。因為不要錢, 所以被稱為“白渡橋”。光緒32年,租界工部局在河上另建一間鋼橋,沿用至今, 就是大名鼎鼎的“外白渡橋”。(注釋1) 過了外白渡橋, 蘇州河就并入了黃浦江,從此江流入海,一瀉千里, 浩浩蕩蕩。 如果說蘇州河是上海人的母親, 黃浦江是上海人的靈魂,那么蘇州河上的那一座座或是木制, 或是石制, 或是鋼制的橋梁,就是滬人心中一座座地堡壘, 是家園的守望。 離家足有五年的趙景聞,終于回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堡壘中。 不過代價也是沉重的——父親沒了。 趙景聞家住在蘇州河長壽路橋附近的長樂坊。在工人新村出現之前, 除了有錢人家住的大別墅, 一般上海人都住在所謂“里弄坊邨”里。 其中住宅條件最最“推板(差)”那就是“弄”了, 就是所謂的棚戶區。早年淮河發大水,江上人家撐著小船、舢板逃命。逃到上海蘇州河灣,河水平緩下來,于是就在此地安營扎寨。 這里壓根談不上什么建筑規劃,就用自己木板搭建起房子,搶到多大地方就搭多大地方,搶不過別人就螺螄殼里做道場。最初住在這里的人大多都是體力勞動者,倒馬桶的,拉黃包車的,十六鋪碼頭上扛大包的…… 數量最多的就是“里”,好比北京所謂“胡同”。上海有多少個“里”誰也說不清楚,建德里,明德里,龍昌里……成千上萬,仿佛棋盤上的星子一般洋洋灑灑。此處住的也都是底層人民,小裁縫,小職員,跑街先生。又或者解放前的舞|女,掮客,包打聽。舊電影《馬路天使》里趙丹和周璇住的就是“里”。里和里之間道路逼仄,只有自行車和黃包車可以進來。 稍微高級一點是“坊”,比如淮海路的淮海坊,大木橋的田子坊。房子面積大,早年甚至配有傭人房,樓和樓之間能進小汽車,住的多是是中等以上人家。 再高級點的就是“邨”了,別看名字叫做“邨”,和鄉下農村可不一樣,都是獨門獨弄的老洋房,市內聯排別墅,后來都成了保護建筑,名人故居。 趙景聞家里在長樂坊,可見條件還是不錯的。 他家祖籍寧波,父母都是寧波人。 都說十個寧波人里至少有九個人在上海有親戚,這話一點沒錯。其實上海話里的“阿拉”最早是寧波話,被上海人拿去用了,漸漸地就變成了上海特產了。 不過寧波人不在乎。寧波人大氣,爽快,講起話來乓乓響,一言九鼎。唾沫落到地上,就是一根釘子。 在上海有一句俗語,叫做“寧愿聽蘇州人吵架,不要聽寧波人講情話”。因為蘇州話和上海話一樣屬于吳儂軟語。這兩地的人,再加上無錫人,說起話來,就像是蘇州網師園里的一池子春水,又軟,又糯,又嗲。女孩子一開口,那真是要讓人酥到骨頭里去。 不說別的,就說過去長三堂子,蘇州姑娘的身價也是要稍微高一點的。人家一開口就是“奴有一段情,唱拔拉諸公聽……”,而不是張嘴就“辣你mama不開花,開起花來結冬瓜”的武腔,好像下一刻就要拿出家伙什來,紅刀子進,白刀子出。 寧波人在上海一般做生意,或者做裁縫的多。寧波裁縫又被稱為“紅幫裁縫”。趙景聞的外公就是紅幫裁縫,到了他姆媽沈春梅這一代,也還是給人做衣服。因為專門做女人的衣服,又被稱作“女紅手”。他外公因為只做男人西裝,所以是“男紅手”。 沈春梅十四歲開始在自家店里幫忙,十八歲頂門立戶有了自己專屬的縫紉機。和外公兩個一起,一個做男人西裝,一個做女人旗袍襖子,把小店生意做得紅紅火火。據說年底生意最好的時候,一個月可以賺一小碗的黃金戒指。 趙景聞的姆媽從做姑娘的時候開始,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愛好,有了錢就去南京路上“老鳳祥”買一只戒指,或是黃金的,或是開寶的,也有火油鉆的。她買是買了,但是干活的時候不能帶,只好往家里的碗櫥里一扔。扔啊扔啊,就積攢了一小碗。